中国历史第一次大规模对外战争汉武帝征大宛之战

　　这场战争发生在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这是中国历史上值得浓墨重彩书写的一年。从这一年开始，来源于汉水的＂汉＂，从一条河，一个王朝的名字，逐步演变成了一个时代，乃至一个民族的称号。大汉，让此前在世界历史上毫无存在感的华夏民族开始走向世界，由此奠定了中国人几千年大国情怀的情感基调。
　　陈宝国老师饰演的汉武帝刘彻。
　　这一年，刘彻52岁，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但雄才大略者如汉武帝，此时却依旧高瞻远瞩，胸怀壮志。
　　在此前的几十年里，汉武帝南征北战，汉帝国的版图急剧扩张。
　　武帝时期的汉帝国版图
　　在南方，武帝遣路博德、杨仆等兵分五路沿水道征讨南越。元鼎六年（前111年）冬，汉军攻克南越国都番禺，生擒南越王相吕嘉。汉在南越设立南海，儋耳、珠奎、苍梧、玉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元封元年（前110年），汉军进至东越国境，原越建成侯敖与繇王居股合谋，杀余善降汉，闽越遂亡。长期处于半割据状态的东越、南越地区均归属汉朝，南边的疆域到达今天越南的南部。
　　在西南，建元六年（前135年），汉武帝派唐蒙从巴蜀进军夜郎，不断招降东瓯夜郎的部落首领，平定夜郎叛乱。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滇国叛乱。《史记·西南夷列传》载:＂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 及夜郎侯亦然。＂（这就是夜郎自大的来源）武帝出兵击灭滇国首领劳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始首善，举国降，请置吏入朝＂。汉朝在滇国境内设益州郡，赐滇王印，令其复长其民。至此，汉朝将西南夷地区纳入统治范围。
　　在东方，元封二年（前109年），汉武帝让杨朴（著名的楼船将军，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海军司令）率五万水兵，从齐地进入渤海，荀彘率陆军从辽东出发，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夹击卫满朝鲜，卫满朝鲜灭亡。元封三年（前108年），汉武帝在朝鲜半岛设置了乐浪郡（朝鲜平壤）、玄菟郡（朝鲜咸兴）、真番郡（朝鲜黄海道、京畿道）、临屯郡（朝鲜江原道），史称＂汉四郡＂。四郡其下各辖若干县，郡县长官由汉朝中央派遣汉人担任，至此，汉朝将上层是汉族贵族，下层为朝鲜土著的汉化朝鲜正式并入疆土。（因为陆续有中原汉人去四郡任职，在整个汉魏西晋时期，朝鲜半岛北部地区一直是中国中原政权的郡县统治，在北朝鲜原生文化基础上创造了富有影响力的乐浪文化，并让朝鲜大规模汉化，如今的韩语中仍保留有70%的汉语词汇）
　　汉武帝东征卫满朝鲜
　　然而，汉武帝的心腹大患始终横贯在北方—匈奴。
　　极盛时期的匈奴势力范围
　　自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刘邦白登之围惨败于匈奴冒顿单于，汉朝一直对匈奴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即便如此，匈奴仍然耀武扬威，屡屡侵犯汉朝边境，百姓不堪其扰。汉武帝决心改变这一切，他要主动出击。
　　建元元年（前140年），汉武帝欲联合西域大国大月氏东西夹击匈奴，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历经千辛万苦，在被匈奴人囚禁十年之后，终于抵达位于现中亚阿姆河一带的大月氏。然而，这个曾经被匈奴吊打，连国王的头颅都被匈奴人拿来做酒器的大月氏，此时在水草丰美的阿姆河流域乐不思蜀，完全忘了当年和匈奴的血海深仇，不愿意共同出兵对抗匈奴。
　　大月氏原为居住在中国河西走廊一带的吐火罗游牧部落。《汉书·西域传》：＂大月氏本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十余万，故强轻匈奴。居敦煌、祁连间。＂ 汉初时被匈奴击败，被迫迁徙至现中亚阿姆河流域。
　　张骞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坏消息带回来，这边汉武帝已经没有耐心再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元朔三年（前127年），汉武帝发动河东之战，派小舅子卫青率三万骑出云中（内蒙托克托县），西至陇西（甘肃东部），收复河套地区，扫除匈奴进犯的军事据点。卫青采取迂回进攻的方法，从后路包抄，一举赶走匈奴的楼烦王和白羊王，解除了长安的威胁。武帝在河套地区设朔方郡、五原郡，移民十万屯垦，又重修了秦代的长城，派兵驻守。
　　元狩二年（前121年），大将军卫青和冠军侯霍去病西征河西走廊，霍去病攻占陇西，越过焉支山（甘肃山丹县）西进，入匈奴境内千余里，和匈奴军短兵肉搏，大获全胜。同年夏天，霍去病第二次西征，越居延泽（内蒙古居延海），攻祁连山，大破匈奴军，匈奴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霍去病将武帝赏赐的美酒倒到泉水里，犒劳将士，酒泉因此得名。这次战役后，汉在河西走廊置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史称＂河西四郡＂。从此河西走廊成为汉的土地，一举打通了中原通往西域的道路。
　　河西之战示意图
　　元狩四年（前119年），汉武帝发动同匈奴的决战，史称汉匈漠北之战。卫青、霍去病率十万骑兵，几十万步兵，分别从定襄郡（呼和浩特）和代郡（张家口蔚县）出发，共击匈奴单于于漠北（蒙古高原）。卫青北进千余里渡过大沙漠，直抵阗颜山（蒙古杭爱山脉），灭匈奴一万九千多人。霍去病深入敌后一千多公里，追击匈奴左贤王到狼居胥山（蒙古肯特山），俘敌七万多人，并在狼居胥山举行祭拜天地的封禅之礼，随后饮马瀚海，一直打到北海（现在俄罗斯贝加尔湖）。直到今天，＂封狼居胥＂仍然是中国武将的最高荣誉。
　　霍去病封狼居胥
　　此战之后，汉朝的北方疆域出现了＂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的局面。从此，匈奴北徙漠北并西迁。汉北自朔方，西至令居（甘肃永登），以60万吏卒屯田，加强防守。汉武帝取得抗击匈奴的阶段性胜利，国家统一安定，长城内外＂马牛放纵，畜积布野＂。
　　然而，赢得了与匈奴东西北三场大战胜利的汉武帝，此时的内心却依旧忧心忡忡。
　　刘彻知道，匈奴的势力虽遭大创，却远未到亡国灭种的地步。如果说消灭南越、东越、朝鲜这类对手只需要一场战术胜利的话，如何对付游牧民族，却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若汉匈战争无休止地打下去，最终结果只会是汉朝先被拖垮。虽说文景之治留下的家底厚，所谓＂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但农业帝国的战争成本远高于游牧民族，据武帝谋臣主父偃的说法，前线所需的每一石军粮，都是在路上付出192斛粮食的消耗之后才运到的。因此，汉匈战争才打了十年，就把几代人积聚的底子打光了，以至＂赋税既竭，不足以养战士＂。所以对于汉武帝而言，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一劳永逸地结束战争。为此，刘彻把目光投向了西域。
　　西域三十六国
　　之前说到张骞出使西域，虽未能联络大月氏沟通对抗匈奴，但张骞给汉帝国带回了关于西域地区的宝贵情报。西域在今天东起甘肃河西走廊，西至帕米尔高原，南抵昆仑山脉，北达阿尔泰山脉，大体相当于现在新疆的广阔区域。西域三十六国大部分都是分布在广袤沙漠上的绿洲国家，长期以来一直向匈奴臣服，是匈奴的大后方。在汉武帝的战略构想中，如果能控制西域，联合西域诸国共同对抗匈奴，在匈奴人的后院放火，就能将匈奴从东到西完全隔绝起来。匈奴孤则势弱，弱则乱，乱则分，到那时，周边各国自会群起而攻之，其败亡瓦解就是时间问题了。
　　汉武帝宏伟战略中的第一步，就是大宛战争。
　　大宛，一般认为是一个希腊化塞种城邦联合体国家，地处今乌兹别克费尔干纳盆地，位于乌孙西南方，康居（哈萨克南部）的东南面，西通安息（伊朗）、条支（叙利亚），南通大夏（阿富汗）、印度，处在中国通往西方的十字路口上，因而工商业繁荣，且境内气候宜人、河道纵横、土壤肥沃，物产丰富，是一个颇有影响力的文明国家。
　　西域有良马，良马在大宛。大宛的贰师城盛产汗血宝马，据说可以日行千里。
　　武帝好马，曾专门作过一首《天马歌》。中原限于环境，马种很难与外马抗衡。在汉匈战场上，匈奴战马＂上山下阪， 出入涧溪，中国之马弗与也＂，汉族军人只有眼馋的份儿。而且汉地农耕为本，很难大规模养马，虽然汉朝在全国发起过轰轰烈烈的养马运动，但一场漠北之战打下来，便搞得＂天下马少＂。所以，汉武帝迫切需要这个汗血宝马来改良中原的马种。
　　武帝派人用黄金铸造了一座金马，带着几十万两的黄金到大宛国去求马。值得玩味的是，武帝特意选了一位名叫车令的壮士担任特使。不远万里去求人家的马，首先讲究的是和气和诚意，即使人家不乐意，也应该好言相劝，以诚动人。可是，武帝却偏偏派了喜欢意气用事、重义轻死的壮士出马，事实上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在武帝看来，金马即便买不来大宛的宝马，买一个出师的由头却足够了。
　　果然，车令到了位于现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大宛首都贵山城之后，尽管呈上了大汉铸造的金马，摆上金灿灿的黄金，表达了天子的诚意，但大宛人根本不稀罕大汉的黄金，一场唇枪舌剑的较量随之而来。史书记载＂（车令）怒，妄言，椎金马而去＂。车令直接把金马摔了扬长而去，这种狂暴的举动在讲究礼仪的中国外交史上是极为罕见的，武帝用意也正是如此，要马是假，挑事是真。
　　摔马的动作,表现出后现代主义和对这个社会强烈的控诉。
　　骄傲的希腊人当然受不了汉使目中无人的侮辱，《汉书·张骞李广利传第三十一》：＂宛贵人怒曰： ‘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边郁成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杀掉车令一行之后，大宛又紧急通知葱岭以东各国，号召他们一起反汉，关闭丝路不放汉人进来。更加悲催的是，车令等人的血迹未干，一支出访印度归来的汉朝使团经西域归国，又冒冒失失的撞进大宛的怀抱，随同前来的还有一支印度的访华使团，大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把两国使团统统杀了个一干二净。
　　刘彻暴怒，命李广利为＂贰师将军＂进攻大宛。李广利带着六千＂属国军＂，还有两万多恶少年，也就是俗称的少年犯，向遥远的费尔干纳盆地进军。现在，时间终于到了本文最开始提到的太初元年。
　　纵观武帝一朝，使用犯人开边算是一大特色。前112年，发兵击南越，各将领＂皆将罪人，江、淮以财楼船十万人＂；前109年征朝鲜，＂募天下死罪为兵＂；前105年，讨伐昆明，＂赦京师亡命令从军＂。现在征大宛，又轮到了这群＂恶少年＂。
　　公元前104年，李广利率领这支由骑兵和劳改犯组成的特混远征队，由玉门关出发，开始向茫茫的西域戈壁沙漠进军。但是，出乎刘彻预料的是，这一路之上，由于畏惧匈奴的报复，几乎所有的西域国家都闭门不出，不愿意给汉军提供补给。即使是楼兰这种已经臣服于汉朝的国家，也由于国家过于弱小，根本无法给汉军多少帮助。即使在今天，这样一支大军要跨越数千里的沙漠和盐碱地远征，后勤补给依旧是个很大的问题。最终，李广利的远征军跨过绿洲，走出沙漠，翻过无数雪山丘陵，穿过金黄灿烂的胡杨林，以不可思议的惊人毅力翻越帕米尔高原，最终到达大宛边境郁成城的时候，出关的数万大军已只剩下几千幽灵般的残兵，属国军的马也都饿死了。
　　一望无际的广袤沙漠，至今仍是远距离行军的噩梦。
　　可想而知，这样一支饥寒交迫的残兵游勇能有多少战斗力。《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攻郁成，郁成大破之，杀伤者甚众。＂李广利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狼狈班师，退回到了玉门关清点人数，几万人的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战败的消息传来，朝野震动，皇帝更是勃然大怒，刘彻怒说：＂宛小国而不能下，而大夏之属轻汉？＂连一个小小的大宛国都拿不下，让我大汉的脸面往哪搁？我大汉以后还怎么在西域混？汉武帝下令李广利残军原地待命，不准进入玉门关，擅入玉门关者，格杀勿论。
　　玉门关遗址，在今甘肃敦煌市以西90公里。
　　与此同时，一场激烈的辩论开始在朝堂之上展开。很多朝臣认为，大宛绝远，得失无关大局，当前应集中力量，全力对付匈奴。按理说，匈奴强、大宛弱，匈奴近，大宛远，大臣们的反对意见并非全无道理。然而高瞻远瞩的汉武帝早已意识到，汉朝经营西域的战略，核心是联合西域诸国合击匈奴，而大宛之战就是围绕这个核心战略的重要一环，征服大宛，汉之兵威将不战而服整个西域，最终达到＂与乌孙共击胡＂的终级目标。认识到这一点，汉武帝决心一意孤行，以致杀掉了带头反对的大臣邓光，强行将反对声浪压了下去。为了再次远征大宛，汉武帝不惜动用一半的国力，组成 了＂牛十万，马三万匹，驴、橐驼以万数＂的庞大运输队，为部队运粮以及驮运装备。并大量释放囚徒，再次在全部范围内大量搜寻＂恶少年＂，加上边境骑兵，一共十万余人，还不算粮草辎重。因为听闻大宛首都贵山城＂引水自城外＂，汉武帝征上千工匠，希望修筑工事断其水源。为了尽量缩短时间，汉武帝穷尽全国人力，甚至不惜祭起暴秦时代＂七科谪＂政策来征集劳力，据说这支部队从头到尾的长度可以走一天。 现在想来，也只有这样的集权国家，才能做出这样的壮举。
　　所谓七科谪，就是专为军队从事贱役和苦力的七种社会人员，分别来自：有罪的官吏、杀人掠货的亡命徒、入赘的上门女婿、在籍的商人、曾做过商人的人、父母以及祖父母做过商人的人。
　　太初三年（前102年），李广利率领一支全新的远征军兵发玉门，再次向大宛进发。看到这支浩浩荡荡的远征军，西域众多国家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闭门不出，纷纷给汉军提供住所和食物。这次汉军走丝路北路，顺着天山，到了轮台这个号称西域第一大国的国家，他们竟然不识相地希望打败汉军。意外碰上硬钉子，汉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史记》用寥寥数语描述了这场遭遇战：＂至仑头，仑头不下，攻数日，屠之。＂这是一次干净彻底的屠杀，汉军给这个国家执行了彻底的种族灭绝，一个至少有十万人口的西域强国，就这样一个不留，被彻底的被抹杀在历史长河里，不得不说，这是人类文明史上的损失与遗憾。直到今天，维吾尔人仍将轮台称作灰烬之城。
　　轮台，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位于现新疆轮台县，地处西域中部，为丝绸之路北道要冲。
　　复仇心切的汉帝国将士，就像一群野兽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轮台之屠后，西域诸国再也无人敢阻拦汉军。经历了一段痛苦的跋涉，汉军终于一路杀到大宛首都贵山城外，清点人数，发现竟然就剩下三万人。由此可见，即使武帝倾尽全国之力为远征军提供后勤保障，这一路长途奔袭的艰苦依旧让人难以想象。
　　疲惫不堪的三万远征军达到贵山城之后，以逸待劳的六万大宛军队早已在家门口摆出堂堂之阵迎敌，或许两年前的胜利让他们自信满满，认为汉军战斗力不过如此，况且这次他们还有人数上的巨大优势。
　　而此时的大汉远征军，虽然刚刚翻越葱岭，体质虚弱，疲惫不堪，但汉军却毫不惧怕。比起远征路上活活饿死、病死、掉队失踪的可怕，眼前的对手简直太让他们有安全感了。汉军的自信来源于他们对大宛军事科技水平的碾压，这个大杀器就是弩。
　　解放军部队装备的军用弩弓。
　　弩是一种强化的弓，经过机械改装后，杀伤力呈几何倍数飚升，射程远到六百到一千步。经过历代的改良，西汉弩的瞄准器已有了刻度，相当于步枪上的表尺，可按目标远近灵活的调整射程和发射角度。弩箭的杀伤力也有了巨大的提升，箭头根据力学原理设计成三棱型或四棱型，轮廓与今天的子弹头相似。箭杆则多用竹子或榆木制成， 轻便坚韧，尾部装三条尾羽，以稳定弹道，射出去又稳又狠。因此即使是新手，只要经过很短的训练就可以轻易地杀伤久经沙场的老兵。汉匈战斗中，几千名持弩汉兵，就可轻易遏制数万名匈奴骑兵的凶猛冲击，甚至以零伤亡代价射杀对手数千人。可以说，弩的问世，让汉军的军事科技水平同周边各国拉开了代差，从而将冷兵器时期的战争方式和艺术引领到一个新的高度。
　　今天的我们只能想象，在贰师将军李广利的指挥下，汉军整齐地按交替队形排列，按统一的动作摆弄手持弩和车载强弩，战士们怀着复仇的怒火，把一枝枝弩箭嵌入弩匣，将死亡之箭射入对面排山倒海般冲过来的大宛军队。成千上万的汉兵扣动弩机，空中的箭雨蔽日，那种场面将是何等令人惊心动魄。
　　张艺谋电影《英雄》中秦军万箭齐发的场景
　　战争的结果毫无意外，一排排的希腊骑兵和步兵在强弩中灰飞烟灭。汉军一路势如破竹地挺进到贵山城下，攻杀40天后，大宛都城破，杀红了眼的汉军将士一举攻占外城，贵族勇士煎靡被捉，其他贵族躲在内城中恐惧之极。
　　大宛被逼上了绝境，轮台被屠的厄运仿佛就在眼前。大宛的贵族们私下开会，＂汉所为攻宛，以王毋寡匿善马而杀汉使。今杀王毋寡而出善马，汉兵宜解＂，秉承着希腊式的民主制度，贵族们一致认为是因为国王的脑残才招致此大祸，所以直接把国王毋寡处死，带着首级去见李广利，并和李广利说，这次战争的罪魁祸首已经除了，希望求和停战，否则大宛会杀死所有的汗血宝马并血战到底。
　　李广利一怕北边的康居顺道南下，攻击汉军的后方，二怕把大宛逼急了鱼死网破，真把所有的马都杀了不好交差，于是答应了大宛的投降，立亲汉的贵族昧蔡为王，大宛由此成为汉的附属国。
　　战争结束之后，双方开始履行停战的约定。史载大宛＂出其善马，令汉自择之＂。对此，汉武帝早就专门派了＂习马者＂随军而来，他们熟练地从马群中＂取其善马数十匹＂，这些珍贵的马种无疑就是传说中神秘的汗血宝马，它们在归途中受到了重点保护与照料。另外，习马者又领走＂中马以下牡牝三千馀匹＂。李广利带着大宛国几乎所有的优良马种，开始班师回国。
　　汗血宝马，学名阿哈尔捷金马（拉丁学名：Akhal-teke horses），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
　　回国途中，作死的郁成国王，也就是之前杀死汉朝使者，截杀汉朝财物的货，居然不自量力地偷袭汉军，李广利派都尉上官桀领三千将士血洗了这个有着血海深仇的郁成，郁成国王侥幸逃脱到了康居。上官桀随即领兵追击到康居，康居惧怕，将国王送给汉军，在押送途中，郁成王被骑兵赵弟杀死，至此，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战争结束了，这场战争引发的连锁反应却远远没有结束。
　　首先， ＂汉既诛大宛，威震外国＂，汉朝的威望树立起来，从此西域各国愈加认识到，汉朝是个比匈奴更强大，也更能带来安全保障的新主人。＂思汉威德，咸乐内属＂。李广利班师回国途中，西域国家纷纷送子女到汉成为人质，龟兹由于接受了周围国家的人质，被汉军又一次吊打，随后全面山寨汉文化，成了塞外汉人重镇。西域第一强国乌孙也同意依附汉朝，对抗匈奴。
　　这次战争，让西域一直到乌兹别克斯坦地区成为了汉的疆域，从这之后，匈奴右翼被切断，成了瓮中之鳖，这个大漠草原雄鹰在欺凌了汉帝国数百年之后，被汉全面包围，攻守之势被彻底扭转。随后被汉撕裂成南北匈奴，至此，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汉帝国北部最大的威胁，逐渐淡出于历史长河中。
　　领土极大扩张的汉帝国，经济和文化的传播开始繁盛，丝绸之路被彻底打通，大汉的经济和文化的影响力开始传播到中亚，远及西亚和南亚的安息、贵霜帝国，甚至影响到远在欧洲的罗马帝国。
　　西汉时期的世界四大帝国：汉，罗马，安息，贵霜
　　华夏民族的概念在这个时候逐步变成了＂中华＂的概念，周边无论是说阿尔泰语言的东胡，还是印欧语系的高加索部族、吐火罗人、塞种人，全部认同汉文化为正统。生机勃勃的大汉帝国，让当时所有的汉人在见到外国使团的时候，都可以骄傲地说出那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