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反华杀手锏精确禁运，定点封杀从华为和TikTok说起

　　文/老C
　　1、
　　2019年5月，我在一篇文章中是这样写的：
　　＂美国的关税战没达到目的，没有吓倒中国。对中国的下一步，技术封锁就开始了。定点精确禁运会是美国贸易战/技术封锁中最给力的武器。美国会试图一个个定点打击中国具备全球竞争力的科技明星企业。
　　定点的技术封锁卡脖子是我们最难应对的美方手段。也是中国必须要过的一关。＂
　　一年多过去，继华为之后，近两百家中国企业，被列入美国定点禁运封杀的实体清单。最近，美国政府颁布的针对字节跳动/TikTok的行政令，也是用的精确禁运、定点封杀这一招。美国通过禁止美国企业与字节跳动往来，来彻底扼杀字节跳动。
　　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文章中称贸易黑名单已经成为美国推动外交政策目标的一个手段。以前，这个黑名单是用来惩罚那些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法长臂管辖的企业。现在，这个精确禁运，定点封杀的黑名单已经被美国肆意妄为的随便使用。
　　7月底，任正非在与几家大学的座谈中是这样发言的：＂我们公司也曾想在突进＂无人区＂后作些贡献，以回报社会对我们的引导，也想点燃5G这个＂灯塔＂，但刚刚擦燃＂火柴＂，美国就一个＂大棒＂打下来，把我们打昏了，开始还以为我们合规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在反思；结果第二棒、第三棒、第四棒打下来，我们才明白美国的一些政治家希望我们死。＂
　　任总说的没有错，美国的目的，就是一个个定点消灭中国优秀的科技企业，把这些企业打垮了，消灭了，中国对美国的威胁就会少很多。华为、字节跳动等优秀的中国科技企业，在这场中美之争中，被推上了最前线。
　　美国的这一招，非常狠，也非常难应对。
　　美国媒体，把这一招称为＂核选项＂
　　美国人自己都认为，这种定点封杀一家企业，和用核弹头袭击一个国家没什么区别。都是要彻底置人于死地。
　　特朗普对字节跳动的行政令，实际上也是类似的制裁，运用美国在技术上的积累和全球影响力，试图彻底置一家企业于死地。
　　2、
　　海湾战争时期，美国把精确制导武器投入了战争，越战中需要上百架次，成百上千吨炸弹才能完成的任务，一架飞机一颗激光制导炸弹就能完成。
　　同样，过去，封锁一个国家需要全面贸易禁运。而今天，美国可以用精确禁运、定点封杀来打击中国的特定企业。
　　定点禁运的可行性，是建立在发达的信息化技术的基础上的。芯片本身是可以存储信息的，每一片芯片，都有独一无二的识别编码。卖出的每一块芯片都可以准确识别出是卖给谁的。这个能力，是＂定点禁运＂这个武器的基础。华为设备卖出去，拆开，看里面的芯片，一眼就知道是哪家公司产的，卖给谁的。华为这么大公司，也不可能把芯片LOGO磨没了卖，最终用户也不敢买。如果华为通过中间商购买了芯片。美国人拆了设备，用识别号一查，就能发现这个芯片是通过哪个中间商卖的，然后直接可以惩罚中间商。没有这个追踪能力，就做不到定点禁运。
　　就算华为通过中间商向台积电下单。华为手机一拆开，芯片是不是台积电生产的，一目了然。想蒙混过关非常难。
　　有些专家提出，对美国报复。比如对美国禁运稀土，禁运原料药。但实际操作中，这些举措都很难执行。无论稀土还是原料药，都是大量生产的原料，不可能像芯片一样，加入识别编码，准确追踪来源。最终产品完成后，也无法拆卸来反追踪卖家的。
　　美国公司可以通过一个欧洲的中间商进口稀土或者原料药。然后运到美国生产。我们就算把最终产品拿来，拆卸分析，也无法识别出原料的来源到底是哪里。我们买一个手机，芯片的来源很清晰。但买一瓶善存维生素片，没办法知道里面的维生素C是不是中国生产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反向禁运基本起不到什么效果。
　　3、
　　对于美国的定点封杀，老实说，中国这边确实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还是能有些反击的思路。
　　在19年5月的那篇文章中，也写到了一些应对方法。
　　比如：针对比如针对赫尔姆斯伯顿法对欧盟公司的影响。欧盟在1996同年通过了阻断法案（blocking statue) 反击，并在2018年因为伊朗制裁事件重新激活了这个法案。
　　＂The Blocking Statute allows EU operators to recover damages arising from US extraterritorial sanctions from the persons causing them and nullifies the effect in the EU of any foreign court rulings based on them. It also forbids EU persons from complying with those sanctions, unless exceptionally authorised to do so by the Commission in case non-compliance seriously damages their interests or the interests of the Union. ＂
　　首先，这个法案让欧洲公司可以要求赔偿他们因为美国跨境制裁所遭受的损失；其次，同时禁止欧盟公司遵守美国的制裁。欧盟明确不承认美国的跨国制裁法律，对相关公司来说，你遵守美国的制裁，就是违背欧盟的法律。这样给欧盟企业一个明确的后盾。
　　＂EU operators can recover damages from ‘the natural or legal person or any other entity causing the damages or from any person acting on its behalf or intermediary’.＂
　　这个法令还规定，如果欧盟公司因为美国制裁遭受损失，可以找导致这个损失的人或者公司要求赔偿。
　　比如，因为美国的制裁，美国的供应商，以及台积电对华为断供。如果中国有类似的法案，华为就可以起诉美国公司和台积电，要求他们赔偿断供对华为造成的损失。
　　比如，如果因为美国的制裁，导致苹果和谷歌应用商店强制下架字节跳动的APP，如果有类似的法律，字节跳动也可以起诉苹果和谷歌。
　　当然，赔偿金不一定拿得到，但是，要是中国有类似的法律，多少也能对那些对华为断供的企业，起到一些威慑作用。同时，对于一些本来就不想断供的企业，这条法律也给了企业与美国政府讨价还价的一个理由。
　　19年5月文章中提到的另一个做法是用反垄断法和专利法。
　　反垄断法第十七条中有以下条款：
　　禁止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从事下列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
　　（三）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与交易相对人进行交易；
　　（四）没有正当理由，限定交易相对人只能与其进行交易或者只能与其指定的经营者进行交易
　　专利法第四十八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国务院专利行政部门根据具备实施条件的单位或者个人的申请，可以给予实施发明专利或者实用新型专利的强制许可：
　　（二）专利权人行使专利权的行为被依法认定为垄断行为，为消除或者减少该行为对竞争产生的不利影响的。
　　对于断供的企业，是可以运用这两条法律，予以制裁或实施专利强制许可的。
　　2019年5月31日，针对美国的制裁，商务部宣布，中国将建立＂不可靠实体＂清单制度：对不遵守市场规则、背离契约精神、出于非商业目的对中国企业实施封锁或断供，严重损害中国企业正当权益的外国企业、组织或个人，将列入＂不可靠实体清单＂。
　　这个＂不可靠实体清单＂如果落地，对断供的美国和其他国家的企业，也会是一个威慑。
　　4、
　　对等禁运很难，但中国毕竟是一个大市场。中国政府如果希望对等报复，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在中国，所有的手机都需要入网证。比如，中国政府可以向使用在中国境内销售的，使用不可靠实体清单企业元器件或技术产品，征收惩罚性罚金甚至在有替代方案时禁止销售。
　　比如，某公司因为禁运华为，被列入不可靠清单。所有使用某公司生产的芯片的终端产品，在中国境内销售都需要缴纳额外的关税，甚至禁止销售。
　　比如，在中国境内销售的手机，都不得采用某供应商的元器件。
　　运用中国的大市场，还是有一些对等的，精确报复的方法。
　　然而，这些报复，中国政府目前的态度，也是非常非常谨慎的。
　　这些报复肯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同时，这些报复，政府帮助的是华为，遭受损失的范围却是整个产业。
　　这是精确制裁，定点封杀这个美国的杀手锏厉害之处。
　　一方面，对遭受打击的企业，比如华为来说，美国的封杀如同遭到核武器袭击。但另一方面，对于中国的其他企业其他领域，却没什么损失。这种精确打击，让中国政府在反击时也不免顾虑多多。
　　美国打击之下，华为生死一线。但对于同行业的友商们，华为的损失，反而是他们的商业机会。华为丧失的市场，很大部分会被他们获得。他们反而是美国打击华为的受益者。
　　华为被美国打击后，友商的股票连连上涨。华为被制裁后的受益者是谁，资本市场是很清楚的。有些友商是外国企业，但还有些友商也是中国企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中国政府报复打击美国厂商，整个行业，特别是友商们一定会受到重大损失。友商中的中国企业，应该也不会欢迎这种政府报复行为。
　　中国政府的报复，结果很可能是，华为一家企业获益，但让整个行业的所有企业受损。站在政府的角度，这个决心，不容易下呀。
　　从这一点，欧盟的那个阻断法案，或者引用反垄断法，某种意义上更有效。华为受到了损失，就冤有头债有主，起诉那些断供的厂商，起诉他们垄断。
　　5、
　　经过一轮轮的关税战，美国政府也意识到靠加关税打不倒中国，也打不倒中国的出口企业。
　　精确禁运，定点封杀的技术战，会是下一阶段中美交锋的主要形式。
　　这种精确制导的技术战，坦率的说，比地毯式轰炸的关税战难对付得多。是当前美国对付中国最有力的武器。
　　短期来看，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华为自己也承认，美国的制裁给华为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和压力。靠自力更生，也不可能在几个月之内补上供应链的所有短板。
　　但是，正如美国媒体所写的，这种举措，是核选项。美国滥用欲置企业于死地的禁运封杀手段，从长期看，对美国的自身软实力的影响是非常负面的。
　　全球的经济，建立在各国之间基础的信任上。在某些领域，我是你的上游供应链，在另外一些领域，你是我的上游。我不会随便滥用我的上游优势禁运你，你也不会滥用你的优势禁运我。
　　美国这么一搞，短期很爽，威吓住了全世界的企业。但长期上，全世界对使用美国的技术，美国的设备都会有更大的顾虑。
　　我们的应对，还是扛，还是坚持。如果无法对等报复，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继续坚持。
　　下篇文章，我会写写，在政府无法出手的情况下，除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南泥湾精神，企业有没有什么自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