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老男孩小镇上的人（母亲）

　　连载文章（10） 小镇上的人-母亲
　　终于要写到这里了，如果可以有理由不写的话，我有十万个不写的理由；母亲我永远的爱、永远的痛、永远的永远；
　　如果说父亲是一座大山，一座无法逾越大山的话，那么母亲就是一座丰碑，一座高大的丰碑，这种丰碑永远压在心中，很多时候压的都喘不过气来；
　　母亲不是一个名词，也不是一个称呼，她是一种思念，是一种伤感；
　　在年轻时代，不曾有过偶像，更没有追个什么样的星，一生中唯一无可替代的偶像就是母亲；
　　母亲不是小镇的人，母亲的是＂大荆＂人（注：一个地名）；母亲怎么嫁给父亲的，或者说怎么来的小镇，这个无从考究；在记忆中，母亲能歌善舞，永远都是那么的漂亮美丽；母亲个不高，在儿时的时候，母亲可能是因生活的压力等方面，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脸面对任何人，在儿时，同学等都不敢上我家，都因害怕母亲；
　　幼年的时候，母亲就是我们的保护伞，或者说母亲就像老母鸡一样永远呵护着自己的小鸡，父亲对我们很严厉，每每都是母亲挡在父亲的前面，更有的时候会拦着父亲，让我们有机会逃跑，脱离父亲的惩罚；幼年时候母亲我们都是彩色的，家里从早到晚都有歌声、笑声和吵闹声；父亲用各种美食饲养着我们，母亲用各种装扮着我们，一切都是鲜艳的；幼年时，有种药品叫＂喉片＂，是一种带薄荷味甜甜的药片，幼年时嘴馋，生病都想是喉咙发炎，可以吃喉片；母亲有次生病住院了，我在母亲身边不停的唱歌，母亲会将喉片放到我嘴里，然后两人做出怕被父亲发现偷偷的表情，那情景好像就发生在眼前，母亲的那种幸福的微笑，深深的烙在脑海；在后来的岁月里，好像都没有见过母亲的那种微笑；
　　童年的时候，母亲是我们的全部，记忆中的童年，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放学回家在打开门的瞬间，都会大声的呼喊母亲，其实心中非常的纠结，既希望母亲的回应，又害怕母亲的回应；希望的是，母亲在家（注：那时放学时间会早于母亲下班的时间），害怕的是母亲因生病在家躺在床上；童年感觉是黑色的，母亲的一举一动都是我们的全部，不管在外面怎么疯、怎么野，在进入家中的那刻，一定是规规矩矩的，不能让母亲不高兴或者生气；童年的时候，在处理自己相关事情以外，还得承担更多的家庭事情，还有更多的时候需要给母亲熬药等；整个童年感觉都是压抑的，很少见到母亲的笑脸；母亲为维持生活，白天上班，晚上靠帮别人织毛衣来挣取微薄的手工费贴补家用，童年感觉特别的压抑，为了保护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自己，害怕受到伤害，尤其是在母亲面前伪装着自己，不让母亲生气和难过；母亲、哥哥和我三人靠着一种精神，在煎熬之中度过；母亲非常的疼爱我，童年家中缺乏物质，母亲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想办法给我带好吃的，比喻吃席会用塑料袋给我带上酒席上的肉，去别人家道喜会装上道喜人家的糖果给我，等等
　　少年的时候，母亲依然是我们的天和地，哥哥放弃了学业，参加了招工考试（注：八九十年代，国家对城镇待业青年会统一的招工考试，考上的会进入到市内各级企业工作），并且以全市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了市内最好的企业上班（注：中石化体系下的炼油厂，该厂不但在市内就包括省内都是比较好的企业，待遇高，福利好），母亲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少年感觉是灰色的，并且逐步有了些光彩；母亲、哥哥依然很疼爱我，都是尽量在物质缺乏的情况下，来满足我；尤其是哥哥，也开始懂事了，同时也更加的疼爱我；从小就嘴馋，加上物质缺乏，更加好吃；记忆中，哥哥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单位发了很多的物质，哥哥连夜赶回家；我、哥哥、妈妈看着一大堆物质各种各样的评价和开心，有一箱红富士大苹果（注：那时红富士苹果是非常罕见的苹果，那时基本上全都是国光苹果，不但小还不好看），我毫不犹豫的从箱中掏出一个，在衣服上蹭蹭就咬；母亲看着我的吃相，又是那种微微的笑容，哥哥看着我说道：＂发了一个礼拜了，放在宿舍床底下，每天睡觉闻着苹果的香味，都没舍得吃＂；母亲也从箱中掏出一个，用刀切开，和哥哥一人一半，我们三人在微弱的灯光下，吃着从没有见过，更没吃过的大苹果；多少年来，我一直记着那个场景，一家人围着一起吃着苹果，还不断的发出真好吃的赞叹；
　　青年的时候，感觉好像是红色的，充满着希望，但也存在着激烈；母亲是我们的靠山，母亲能够去帮我搞定一切以及安排一切；青年的时候，貌似进入了一个忘我的逆反期，母亲默默地承受着我的各种叛逆和逆反，并帮我处理各种善后；高中阶段有印象的，小姑和母亲每个月都会去学校一趟，各种赔礼道歉和送礼；母亲从来没有对我提出任何的要求，也未从向我教导过什么，只是频繁的跟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坐轿的，也一定会有抬轿的，只要你努力了，回头不后悔，一切都没有问题；母亲的慈爱和溺爱，我失去应有的懂事和认知，投入到疯狂的自我之中；哥哥的稳定和顺利，给家中带来了更多的希望，母亲也逐渐有久违的放声大笑；哥哥是家里的骄傲，母亲也因哥哥成为小镇上的骄傲，哥哥虽没有读大学，但是哥哥以全市第一名的身份进入最好的企业；青年时代家中是红色的，虽有着冲突，但充满着希望；
　　渐渐的，也向着《一碗清汤荞麦面》（注：在前文有提到，家人的精神支柱）般的剧情发展起来；随着读书后走向社会，母亲魔幻般的大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了；记得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周，单位发了工资，发了工作服（注：西服领带，人生中第一次穿西服，系领带），购买了满满一大兜的新鲜桂圆和芒果（注：母亲特爱吃新鲜的桂圆），赶着连夜的火车回家，母亲看着我穿着的西服，让我在她的面前来回的转圈，好像永远都看不够的样子，母亲的慈爱体现的淋漓尽致；家中是五彩的，家中是灿烂的，母亲是幸福的；
　　母亲原以为就会按照那种节奏进行下去，不安分的我，突然的放弃了原有的工作（注：在母亲心中，我学校分配的工作是非常认可的，也是母亲值得在小镇上骄傲自豪的），离开熟悉的地方，远去北京谋求生活；母亲是无奈的，母亲也是无助和失落的，孩子终究长大了，孩子就像脱了线的风筝，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孩子的重大决策，都已经不会和母亲商量就会去决定；曾记得在一次的书信中，母亲写道：孩子你已经是大人了，你现在的很多事情，妈妈都不懂，更无能为力的，以后的路都得靠你自己，妈妈还是以前的那句话＂尽力了，努力了，回头不后悔就行，妈妈在，你就永远都有家，永远都可以回家＂；
　　成年后的时候，母亲更多的无奈和失落；随着年龄的增长，谈婚论嫁也成为了一个日常的事情，在北京遇到有一知己，但有些特殊的背景（注：离异），在一次和母亲通电话的时候，无意中透露了这个信息，母亲没有任何的回馈意见，只是平淡的和我说到：孩子，不管美也好，丑也好，只要你喜欢就行，妈妈没有意见；但是妈妈想告诉你＂生活是需要自己去过的，尽量不要去找农村出生的孩子，还有就是为了生活的共同语言，一定要找和你学历等差不多的孩子＂；在第二天一大早，我突接到嫂子的电话，嫂子说到：母亲在和我通完电话后，一宿没有睡觉，不知道是因为我谈恋爱，感觉失去了我的失落还是因为知己的背景担忧等等；在通完电话后，我也陷入了一种焦虑，同时也结束了那段短暂的感情；不管长到多大，儿时的温顺都会存在，不管任何时候，母亲都是我的靠山和我的全部；
　　渐渐的走向新世纪，和母亲的通话越来越频繁，在外思念母亲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在预准备完成人生大事前（注：结婚），在北京购置房产，说实话，参加工作没有几年，收入也不稳定；咬着牙齿买了房，交完首付后，身上一无所有；在和母亲的电话中，购房的喜悦，同时也在给母亲绘制着未来母亲来北京生活的美景，同时也不忘跟母亲述苦，购房的压力等，我完全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期待中，忽视了电话中母亲的状态，突然母亲在电话中放声大哭，跟我说到：孩子啊，妈妈没用，不能给你任何的支持，妈妈要是有钱给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这就是我的母亲，所有的一切都会自己去扛，不管扛得住还是扛不起，人人都说母爱是天，我想说的母爱是丰碑，是永远的丰碑；
　　我在北京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人生大事，并多次幻想着母亲和我未来的生活；感觉一切都是美好和期待的；就在这个时候，老天给我们开了永远不想相信的玩笑，母亲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离开了我们，在那一刻我始终不相信，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在殡仪馆看着躺在水晶棺里的母亲，总感觉母亲就是累了，在睡觉，我一次又一次的呼喊母亲起来，母亲只是始终的微笑，就是不起来；我的天塌了，我的全部都没有了，那时就想随着母亲一起去；
　　母亲就是这么样的人，没有任何索求，只有无私的付出；父亲是高山，母亲就一座永久的丰碑；母亲扛了所有的痛和苦，也接受了所有的委屈；母亲没有向我们索求任何东西，但给予了我们高山和大海，如果说是母爱，我感觉更应该是母恩，是一辈子都还不起的恩；
　　母亲就像一座丰碑永远压在我的心中，真的好多时候感觉都喘气不上；经常和朋友们聊天说到：如果能够在母亲床前伺候一天，我都不会那么的难受；当年母亲是非常希望我能够留着她的身边，可能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离开母亲去远方，我在母亲心中永远都是那个乖巧的＂二妹子＂，多年以来一直在设想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按照应有的程序，能安分的守在家乡，母亲是否会开心，或者说不会离开我们；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失去了就会永远失去，母亲给我们留下的高山和大海，是我们永远永远的享受不完的；母亲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去，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但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光明和艳丽；母亲一直和我在一起，母亲一直在看着我；
　　下一篇：连载文章（11） 小镇上的幼年—种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