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的元旦节,整个营地里满是跨年的欢庆气氛。 彼时,对印度的自卫反击战刚刚结束,士兵们都很放松,想要出营转一转。 勘测员王琪,刚刚24岁,正是爱出游的年纪。这位年轻的士兵同上级领导请了假,跑去中印边境的树林里玩耍。 这一去便是54年,回来时满头白发,物是人非。 01、来自印度的一封信 1986年,有一封来自印度的信跨过了高山大川来到了陕西,一户王姓人家的手中。 王志远看着信中的落款,不禁潸然泪下:失踪了23年的弟弟王琪竟然还活在人世。 自1963年弟弟失踪以来,王琪这个名字就成了家人的隐痛,提也提不得,忘也忘不掉。 中印边界位置敏感,即使他们有心去找,也没什么有用的结果。家里只能为王琪做了个衣冠冢,每年添香拜祭。 面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母亲落下了心病,身体越来越差。 1983年,母亲就去世了,弟弟的这封信晚到了整整三年。 收到回信的王琪,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这不是王琪第一次给中国写信,只是山高路远,两国之隔,从来都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王琪恨不得立马就飞回中国,飞到母亲和家人的身边,但是他无法证实自己的身份,因此无法办理签证。 妻子sushila看着王琪手舞足蹈的样子,同样感到开心。她早知道自己的中国丈夫,一日也没忘了故乡。 02、偏远小村的东方面孔 sushila看着自己的丈夫,又想起了与王琪相遇的日子。他们所在的蒂罗迪村非常偏远,没什么像样的交通,很少有外来的人。 那天,几个印度警察来到了这座叫蒂罗迪村的小村子,扔下了一个面孔奇异的中国人。 相比皮肤黝黑的本地人,王琪的肤色是暗黄色的,一看就缺乏营养。他那么瘦,更显得个子高,头发倒是茂密,蓬在脑袋顶上。 完全不同的中国面孔,成了小村庄里难得一见的新鲜事。人们乐于讨论王琪,却不想友好地对待他。 中印战争中,印度是失败的一方,这个背负"间谍身份"的男人,可别想得到什么好脸色。 那时的王琪举目无亲,心中悲凉。 他本来只是出营玩耍,却在茂密的丛林间迷失了方向,失去了位置导向的他跌跌撞撞,只能认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 好不容易出了密林,已是几天之后,弹尽粮绝的他处在晕倒的边缘,饥饿与身体的虚弱,消磨着他最后的意志。 后来,他看到一条公路,便顺着公路往下走,希望能有人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有车辆行来,却是运送印度伤病的救援车。 中印战争已经结束,王琪认为这些士兵会帮助自己,起码会给自己指明方向。不成想被抓上了车,送去了军营。 王琪受到了审判,以"入侵印度"的罪名被关进了监狱,这一场牢狱之灾长达七年。 1969年,王琪出狱。 他被警察带到了这个偏远的村子,就像一件无用的垃圾,被远远丢开。或许对于无法处理的犯人,印度都会以释放为名行流放之实。 这是一个被湖泊和森林包围的隔绝之地,通讯条件很差,没有办法的王琪只得先安顿下来。 03、为了回家努力活下去 一个人生活在异国他乡能有多艰难,王琪再清楚不过。 但他是一个中国人,想回家的中国人。人一旦有了念想就有了力量,更别说是像他这样勤劳勇敢的中国人。 他开始学习地方语言,换上当地人的衣服,努力融入着这个又小又封闭的环境。 为了养活自己,他先去一家面粉厂打工,这也是他和妻子认识的地方。手里有了余钱,王琪就开始做小生意,终于攒起了一家主做粮油和调料的小杂货店。 开始大家都喜欢欺负他,不管是街头混混还是执法人员,他这个异乡面孔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后来他的小生意稳定了,你对这个环境有用了,身边的人也就接纳了王琪。 在异乡的日子,Sushila就是王琪心中的光。她喜欢和王琪说话,微笑的脸上有最温柔的表情。在女孩眼中王琪是个踏实能干的人,她不介意王琪"间谍"的身份,两个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人成为了夫妻。 王琪有家了,妻子为他生下了四个孩子。家庭生活的甜蜜是异国他乡的唯一慰藉,但印度到底不是他的家乡。 王琪心底的乡愁从来不曾瞒着妻子,在Sushila眼里这个高大的男人,脆弱得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后来,病魔降临到了王琪家中,王琪的大儿子因病去世。亲人的离世,再次唤起了王琪深埋的乡愁。 王琪开始写信联络家里,他一边给印度政府写信,一边往中国老家寄信。但彼时的国际环境和通信条件何其难,因为"间谍"的身份,他的信都被印度政府扣留。 04、五十四年终回家 2002年,王琪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中印之间终于能通话了,王琪兴奋异常地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王志远又喜又忧,该怎么和弟弟说母亲去世的消息呢?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找不到合适的说法,母亲的死讯王志远又瞒了6年。 母亲的死讯像是一阵炸雷,让王琪再也无法在印度安心生活。 2013年,王琪前往印度首都新德里寻求中国大使馆的帮助。印度也是一个大国,这趟火车王琪坐了三天才到。 失踪前的王琪是中国军人,有老家的亲人做认证,大使馆很快确认了王琪的身份。在大使馆的帮助下,做了几十年黑户的王琪终于有了自己的护照,中国护照。 王琪激动地去办理签证,却被印方工作人员拒绝了,因为王琪坐过牢,有着间谍身份。又是新一轮的扯皮,中方这边努力推进,印度这边始终不肯放行。 唯一庆幸的是,之后几年里大使馆都有补助王琪一家的生活,给予他们一定的物资和补贴。 王琪回乡心切,大使馆为了帮助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做了很多细致的取证工作。 失踪军人想要归家的消息引起了媒体的关注,王琪的故事开始在中国流传开来。政府部门特事特办,希望印度有关部门能够配合。 王琪终于在54年后洗脱了间谍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祖国。王琪的小儿子一家也同父亲一起来到了中国。 2017年2月11日,王琪的飞机在元宵节那天到达陕西。家乡的亲人早在机场翘首以盼,看到鬓发花白的王琪无一不落下泪来。 王琪的侄子王英军,为叔叔的归国做了很多工作。多年前,就为了找寻叔叔的下落前往印度,这一次更是一手安排王琪的吃住,替王琪安排好了养老的住房。 这个走失了半个世纪的老人,终于在历尽艰辛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心安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