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六十几名中学师生发动起义组建的三支队创建了鲁北抗日根据地

　　（连载三十二）
　　金建军
　　鲁北根据地是整个清河根据地的一部分，清河区根据地包括鲁北和鲁东一部分，包括小清河两岸及胶济铁路张店至昌潍段两侧各县。抗战后期，清河区八路军收复了部分旧黄河以西因原冀鲁边区军、政领导人邢仁甫率部投降日军后丢失的根据地。收复后的冀鲁边区部分根据地与清河根据地合并，组成了渤海区根据地。
　　抗战爆发后，因长山县中学校长马耀南倾向共产党，所以山东省委书记黎玉委派派刚出监狱的姚仲明，以国文教员的身份到长山县中学工作，随后，中共山东省委又派从延安来的红军干部廖容标和原在鲁北特委工作的赵明新去长山中学，由这三人组成党小组，姚任组长，在长山中学秘密开办游击训练班，为拉队伍做准备。
　　1937年12月下旬，日军占领胶济铁路西段，24日，日机轰炸长山县城。姚仲明、廖容标当即率领长山中学60余名师生奔赴原长山、桓台、临淄三县交界处的黑铁山。次日，游击训练班的学员也纷纷赶来。26日，100多名师生、训练班学员、青年农民举行武装起义，宣布成立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五军，廖容标任司令，姚仲明任政委，赵明新任政治部主任。同时成立临时行动委员会，由马耀南任主任，姚仲明任副主任。随后，国民政府长山县保安大队长张殿臣率约300人参加第五军，被编为第一、第二两个中队，共产党领导的起义部队编为第三中队。〔34〕
　　1938年夏季，山东各地由共产党掌握的游击队进行统一改编，第五军被改编为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三支队，马耀南任司令，姚仲明任政委，红军将领杨国夫任副司令，鲍辉任政治部主任，全支队约5000余人。
　　1938年12月上旬，中共中央指示将由山东省委改称的苏鲁豫皖边区省委改为中共中央山东分局，郭洪涛、张经武、黎玉为委员，郭洪涛任书记。12月27日，八路军山东纵队正式成立，张经武任指挥，黎玉任政委，王彬任参谋长，江华任政治部主任。原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三支队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三支队。
　　1939年2月7日，根据八路军总部关于整军计划的训令，八路军山东纵队进行第一期整军，全军进行党化教育，努力加强党的政治工作，巩固党的绝对领导，进行战术和技术训练，建立各种制度。使山东纵队按正规军编制，充实人数和加强战斗力，便于整理训练和隐蔽力量。〔36〕
　　正当中共在鲁北热火朝天的大力发展武装，创建根据地的时候，国民党复兴社成员王尚志，在此之前也开始拉队伍声称抗日。王尚志，山东昌邑县南逄乡大营村人。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参加了国民党中委朱霁青的东北国民救国军，并任参谋长，不久返回山东。1935年前后，加入国民党中华民族复兴社，成为复兴社在山东的骨干人员。
　　七七事变后，王尚志得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别动总队山东纵队司令秦启荣（复兴社山东负责人）的委任，为别动总队鲁冀边区游击队副司令，他同李笑文、李资廉、王豫民等，按照秦启荣的指示，自鲁北到胶济线的临淄组建队伍。他以七八十名青年铁路职工、一百多名铁路警察做班底，以乡农学校学生为骨干，联合地主豪绅武装和地方保安团队武装，组成了他的第一大队，任已经组建了临淄青年学生抗日志愿军训团的李人凤（李时任临淄第二小学教师，倾向共产党，身边几个密友均为共产党）为大队长，部队很快发展到10000余人。〔37〕
　　1938年春，王尚志派李笑文率一部分兵力到长山、青城、高苑一带活动；派杨秀峰、王豫民到昌邑、潍县进行游击。就在王尚志派出大部分兵力外出活动、游击时，留在临淄的第一大队却被大队长李人凤率领投向了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三支队。稍后，已投向八路军的李人凤又率领自己的队伍，出其不意反攻临淄城，首先消灭了王尚志仅有的卫队特务大队和直属分队，紧接着又夜袭王尚志的司令部，将其八大处官员全部逮捕，王尚志仅带了几个随从逃出了临淄。〔38〕
　　稍后，王尚志的第二大队（陈瑞符任大队长）又反攻临淄，赶走了李人凤部重新占领了临淄。1938年7月，李人凤带领自己的部队在八路军游击队第三支队八团、特务团的配合下彻底消灭了王尚志的二大队，再一次占领了临淄。〔39〕
　　就在王尚志丧师失地时，他派到长山、青城、高苑一带活动的李笑文，成功策反了八路军游击队三支队的马磬山、张景南两部，马磬山、张景南率部投奔了李笑文。1938年秋，八路军三支队出动全部主力将李笑文部包围攻击，经激战李笑文只带300余人突围而出，到昌邑与王尚志、王豫民汇合。此时，王尚志已无法在临淄、昌邑、长山一带立足，只好带着残兵败将趁着雪夜越过胶济铁路，于1939年3月底进驻博山县的太河镇。〔40〕
　　恰在这时，山东纵队第三支队派到山东纵队抗大分校及延安去学习的干部团和护送部队300多人，要路过太河镇，王尚志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王尚志率部围攻这300多人，经激战，八路军人员100多人战死，200多人被俘。此战，有三支队政治部主任鲍辉、特务团团长潘建军、政治部宣传科长邓甫晨、营长吕乙亭等或被俘后遭敌杀害或在战斗中牺牲。这就是让全国爱国民众和坚持抗战的军队，愤慨不已地太河惨案。〔41〕
　　太河事件后，中共中央认为此事件是由沈鸿烈、秦启荣计划且指挥的有预谋的阴谋活动。中共中央为此发出指示：对于一切顽固分子之无理攻击，必须以严重态度对待。对汉奸分子如秦启荣，必须坚决消灭之〔42〕
　　遵照中共中央指示，山东分局和山东纵队在罗荣桓的参加下研究了反击秦启荣的作战计划，决定集中山东纵队第三、四支队等部，讨伐王尚志，夺回太河镇。罗荣桓也当场表示，如果沈鸿烈和于学忠出兵，在鲁西的一一五师就开过来参战。〔43〕
　　四月二十日，山东纵队第三支队、第四支队等部队，在张经武、黎玉和第三支队副司令员杨国夫、第四支队司令员廖容标指挥下，向太河镇发起进攻，王尚志部驻在太河的四个大队被同时予以包围攻击，八、九两个大队的驻村当天下午就被八路军占领，残部溃逃蛾庄，驻太河的七、十一大队凭借石头围墙和两侧高地打了一天，伤亡很重，夜间突围逃往蛾庄。王尚志看事不好，带着他的司令部逃到临朐县南部的鹿皋去了，蛾庄只留下警卫大队掩护部队转移。警卫大队后来也被八路军聚歼。〔44〕
　　此后，王尚志一直率部在敌后游击。1944年5月，王部被日军包围，王尚志被俘，押解青岛，后被部属王豫民设计救回。但该部实权已操于王豫民手中。1945年8月，该部被八路军击溃，王豫民仓皇逃跑，王尚志只身逃到昌乐的张天佐处。至此，王尚志部被彻底消灭。
　　就在八路军同王尚志激烈冲突之时，鲁北还活跃着国民党鲁北行署主任兼鲁北游击总指挥何思源统率的队伍。何思源，山东菏泽人，1915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班，1919年9月赴美国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学习。1922年后又到德国柏林大学、法国巴黎大学深造。1926年冬学成回国，到广州中山大学任教。1928年2月，何思源被蒋介石任命为北伐军政治部副主任并代理主任，5月2日随军进入济南，成为国民党CC系在山东省的负责人。5月16日又被南京国民政府任命为山东省教育厅厅长，为山东教育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
　　1938年10月何思源到达利津县，在利津县城成立山东省政府鲁北行署，并就任行署主任兼鲁北游击总指挥。何思源带着省教育厅十余名青年干部，一路收容各地教育局长、校长及青年学生等人，然后以这些文人为骨干组织游击队，很快他就组成了5个旅，10个团，20多个县大队。
　　1939年1月，日军集结重兵进犯鲁北，迫使何思源撤出利津县城，将行署驻地移至沾化县太平庄、老鸦嘴村一带，实际控制着沾化的太平、义和、下河、四扣等北部沿海一带。何思源虽然只控制了沿海的狭长地带，但其间有几条出海通道，因此仍被日伪视为大患。何思源指挥所部多次打退日伪进剿。如1939年5月29日，日寇常谷川骑兵大队及步兵1000余人，快速奔袭，欲把鲁北行署一举消灭。何思源部在义和庄附近的小河村依托寨墙顽强阻击。从清晨6时起，激战3小时，打退日伪军数次进攻，部队虽伤亡过半，但却为行署机关安全转移赢得了时间。
　　1939年冬，日军由原来对鲁北的点、线政策改为点、面政策，加紧控制和巩固占领区，集数县侵华日伪军对鲁北进行多次扫荡，并推行三光政策、移民政策，鲁北行署控制圈缩小至老爷庙、大夹河、义和庄、太平镇、老鸦嘴等沿海一带，何思源生活也异常艰难，有时一连数日在芦荡、柽柳林中，渴了喝咸水，饿了吃炒豆。日军万般无奈，只好将其居住在天津法租界的法国籍夫人和子女绑架，以此迫其投降。何思源威武不屈，不为日军卑劣行为所动，仍在敌后坚持抗战，后在各方的营救下，何思源的家眷终于得救。
　　1941年秋，我党为将清河区和冀鲁边区连成一片，必须在何思源控制的沿海一带开辟通道，因此驻清河区的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旅命政治部宣传科长张辑光为代表，去与何思源谈判。谈判破裂后，八路军随即渡过黄河，对何部进行攻击。1941年10月，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旅占领了老爷庙、老鸦嘴、义和庄，何思源被迫率残部及鲁北行署逃亡惠民一带，依附其部属第五专区行政专员兼保安司令刘景良。在国民党阵营里没有了地盘和武装，仰人鼻息最为艰难。何思源坚持到1942年夏，只好无奈地离开鲁北去了鲁南。〔45〕
　　解放战争时期，因何思源在任北平市长时同共产党合作，支持傅作义和平解放北平，被国民政府保密局暗杀，幸而逃脱，但其一女被炸身亡。新中国成立后，何思源另一女何鲁丽曾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民革中央主席等职务。
　　1939年后，日军开始回师，占领清河区内重要交通线和较大城镇，频繁对清河根据地进行扫荡，形势逐渐恶化。是坚持平原抗日游击战，还是继续横跨铁路两侧，依托山区进行活动，已成为清河区党组织和抗日武装急待解决的战略方针问题。为此，清河地委多次向山东分局和山东纵队汇报请示。徐向前、朱瑞等领导同志研究后明确指出：清河区要坚持平原抗日游击战争，第一步，先在寿光的清水泊地区建立根据地；第二步，向小清河以北发展，到黄河入海口的荒原地带建立后方，打通与冀鲁边区的联系。
　　1940年2月，清河地委和三支队坚持贯彻山东分局和八路军山东纵队向小清河以北发展的方针，兵分两路跨过小清河，进入广（饶）博（兴）蒲（台）和高苑地区，经过博兴东王文、广饶纪家幢、高苑魏家堡等著名战斗的胜利，很快控制了小清河与黄河之间的新区，使之和小清河南根据地连成一片。从而改变了清河区党的组织工作和武装工作局限一隅、被动困难的处境。
　　1938年5月，中共山东省委决定，建立中共清河特委，由霍士廉任书记，负责领导博兴、广饶、寿光、益都、潍县、昌邑、博山、淄川、临朐、邹平、长山、临淄、桓台、章丘、历城、齐东、高苑、青城等县党的组织，创建清河区抗日根据地。自此时开始，山东八路军第三支队和由第三支队开辟的根据地归属中共清河特委领导。
　　1939年5月，霍士廉调离清河特委，山东分局派景晓村来清河任特委书记。此时全区党员已达到900多名。清河各级党组织广泛发动群众，壮大和发展抗日武装力量，并组织工、农、青、妇等抗日救国群众团体，创建各级抗日民主政权。1939年7月，清河区建立了第一个县级民主政权临淄县抗日民主政府。
　　1939年9月，中共清河特委根据山东分局的指示，改建为清河地委。清河地区党的发展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至该年10月，全区党员已达9000多人。同时，抗日武装的建设也得到了巩固和发展。
　　1939年5月，三支队胶济路南部队除留一部坚持淄河流域斗争外，余部北进与胶济路北部队会师。6月至8月，三支队历经刘家井、牛头镇、小码头和淄河流域反顽斗争等重要战斗，给予日、伪、顽势力以沉重打击。三支队亦有很大伤亡，司令员马耀南于7月在桓台大寨村遭敌伏击，壮烈牺牲。为适应新的严峻形势，三支队集中在博山池上进行整军，将主力部队整编为两个基干营（后增加一个基干营）；同时，成立三支队后方司令部（亦称第六军分区），负责地方抗日武装的统一领导和建设工作。
　　此后，清河地区各县相继组建了县大队和独立营等地方武装。为了推动各级抗日民主政权的建设和抗日民主统一战线的实行，清河地委于1940年5月5日在广饶、临淄边界的李家踞高村隆重召开各界代表会议，选举产生了清河地区国民参议会和清河行政专员公署，由景晓村兼任议长，李人凤任专员。至1940年底，清河地区已经建立了临淄、邹平、长山、高苑、蒲台、博兴、广饶、寿光、桓台等9县抗日民主政府和益（都）北行政公署（原为益寿临广四边行政办事处）。与此同时，工、农、青、妇及自卫团也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各群众组织共发展到30万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