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大顺能不能成功取代明朝。 李自成建立政权，始于崇祯十五年冬，他在襄阳建立了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府，用干支纪年，任命牛金星为丞相，仿效明朝的六部设立六政府，向他控制的河南南部、湖北北部地区派遣文武官员。崇祯十六年正月，李自成首次开科举考取儒生仕官。同时，大顺军也开始正规化，建立五营野战军和各地的卫戍部队。 经济上，李自成宣布三年免征，开始安置流民屯垦，并向农民提供耕牛、种子。 给事中李永茂在崇祯十六年正月的奏章中说： 禁杀人，偿命；且约杀牛一只，赔马十匹。……贼以禁杀课耕，张官设吏，簧惑民心，立定根脚。 ……刘、 贺二贼，将南阳迤南并西北楼寨庄田俱已占完……占襄阳地土耕种。 郧阳府监纪推官朱翊辛在崇祯十六年二月的奏章中说： 贼又给牛种，赈贫困，畜孽牲，务农桑，为久远之计……民皆附贼而不附兵，贼有食而兵无食。 《平寇志》中说： 欲取河南、 河北牛只，屯田皖（宛）、 叶。 崇祯十六年这一年的时间里，李自成败孙传庭，克西安，收三边，横扫西北，在西安建国大顺，进一步完善了自己的政权。军事上，军队进行正规化改革；经济上，没收豪绅财产，发行铜钱；政治上，更定官制，并再度开科取士。 也是在崇祯十六年，张献忠横扫湖南，在长沙宣布三年免征，派兵抄了说出＂不作安安饿殍，犹效奋臂螳螂＂这句名言的兵部尚书杨嗣昌的老家，分了他家的田地，＂霸占土田，查还小民＂ ，湖南的明朝宗室被张献忠屠杀殆尽，原属于他们的土地也都被投靠张献忠的农民占去耕种。江西也受到张献忠的影响。 广西布政司参议方震孺惊呼： 临武、 星子，伪官罗列，纷纷告谕，皆以免三年饷为言。 愚民眩惑，利其私恩；而我征兵运饷，未免劳民动众。 闾左之间怒于心而形于色矣。 这时的张献忠也开始建立政权、任命官员，《衡阳县志》中说： 九月，献忠入衡。 ……开科殿试，考授伪员。 劣衿或羶逐之。 王夫之就多次受到张献忠的征召，最后靠装病才躲过去。 这时，南北两大农民军主力，才走出万里长征第一步。李自成、张献忠做的这些事，正是徐寿辉在1351年，张士诚在1353年，朱元璋在1355年做的。 可是，直到1368年，朱元璋才推翻元朝，基本完成建立新朝代的任务，这时的朱元璋，已经做了13年的割据政权首领，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而李自成和张献忠呢？建立政权还不到两年，李自成就打进了北京，随后就是清军入关，全局崩溃，在中国历史上，这是绝无仅有的特殊情况。 秦朝、西汉、东汉、隋朝、唐朝、元朝这些朝代，还有后来的清朝，到了王朝末期，都产生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发生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但是这些王朝的情况都和明朝不同。 秦朝的农民起义爆发之后，六国贵族很快占据领导地位，秦朝几年就宣告灭亡，又变成了群雄割据，最后被刘邦统一。 绿林、赤眉起义之后，新莽迅速崩溃，群雄各据一方，最后被刘秀统一。 黄巾起义爆发时，汉王朝中央还有很强的力量，迅速镇压了下去，但是在镇压的过程中却助长了地方军阀豪强的势力，经过中央的一系列政治动荡之后，陷入了军阀割据的状态，最后三国鼎立、同归于晋。 隋末的农民起义爆发之后，隋炀帝的政权迅速崩溃，农民军和原来隋朝的重臣各自拥兵割据，军阀混战，最后被唐统一。 唐末黄巢起义之后，也是节度使割据，逐渐陷入军阀混战，最后五代十国割据，被宋统一。 元末红巾军大起义爆发之后，南方的农民军各自建立割据政权，北方和福建、云南元王朝的军阀也形成了割据势力，最后被朱元璋统一。 清朝由于涉及列强入侵和整个经济、政治、社会的剧烈变动，和单纯的王朝更迭不一样，就不在这里比了。 秦、西汉、东汉、隋、唐、元六朝末期的共同特点就是，农民起义演变成军阀混战，最后由一个最强的军阀出来统一全国。 但是明朝不同，直到崇祯上吊的前一年，明朝还维持着基本的统一，孙传庭指挥的大批明军还在和农民军战斗，明末农民战争于1627年爆发，而李自成直到1642年才建立政权，中间隔了15年，这15年中，明朝一直维持着很强大的军事力量，镇压着农民军，使之不得不流动作战，始终东逃西窜。 让我们重温一下初中课程的知识点：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从秦到清，中国的生产力水平决定了这是一个以地主阶级为统治阶级的国家，所以，能代表地主阶级利益的人才能做统治者。 地主阶级的立场和农民是对立的，但是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农民起义，可是只要地主阶级无限制地剥削农民，迟早会压迫出农民起义来，所以，一个合格的封建统治者也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们胡来，也得在斗争中求团结。 明末的皇帝们和李自成、张献忠，正好是两个极端。 明朝的皇帝们完全遏制不住官员士绅们疯狂地挖大明朝的墙脚，皇帝没钱、百姓没钱，中间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富得流油，所以明朝完了。 李自成、张献忠，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封建统治者，建立政权之后，还把自己当成农民起义者，搞打土豪分田地那一套，把地主阶级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于是大顺、大西也都完了。 但是这真不赖他俩，他俩当了十几年的农民起义者了，让他们1年就把思路转变过来，完成刘邦用了5年、朱元璋用了13年的转型，太强人所难了啊。 明末农民战争跳过了群雄割据这一步，到了南明时期，各路军阀也只有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和郑成功做到了割据一方。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明后期李定国和郑成功成了抗清主力的原因，只有他们两家转型成功了，其他军阀都是转型失败的半成品。 明末农民战争前期，明朝确实很强，确实把李自成、张献忠打得好几次差点玩完，可是这种强大是靠更进一步搜刮民间钱粮做到的，是饮鸩止渴。明末农民战争爆发，就是因为老百姓已经穷到没活路了。李自成是个驿卒，张献忠是个铁匠，原本都是好好的良民。李自成被平白无故开除了，欠了高利贷还不上，被枷在大太阳地示众，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张献忠被强行摊派任务，官府欠他的工资不发，经手的小吏还勒索好处。边兵出身的马守应，被欠了大半年的军饷，全家吃不上饭，这才造反。赵胜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一个读书人，每天晚上在破庙里点灯读书，盼着知识改变命运，结果官军打不过流寇，抓老百姓冒功，硬说他半夜点灯是想学黄巢造反，逼得赵胜只好真造反了。不给老百姓一条活路，想靠进一步剥削老百姓，凭武力把他们镇压下去，可能吗？ 流寇固然杀人放火，但官兵的暴虐更甚于流寇。＂宁被流寇抢，不教曹兵挡。流寇抢有限，曹兵害无穷。流寇抢民财，曹兵杀民命。＂明军越是＂剿匪＂，＂匪＂就越多。 明朝越战越弱，李自成越战越强，这其中固然有明朝要分心对付清朝的因素，但是这绝不是主要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而李自成给他们指了一条活路。农民军攻打凤阳时，当地的穷人争相给农民军带路，去刨朱元璋的祖坟。有人说李自成攻城净靠内应，这是不假，但是有没有想过，李自成哪来那么多内应？李自成的内应也都是明朝的百姓啊，要不是被官府恶霸逼到无路可走，谁愿意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造反？ 李自成最后在河南获得大发展，和河南的大饥荒是分不开的，百万饥民给李自成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兵源。假如没有清朝，明朝确实有可能集中兵力把李自成和张献忠消灭了。但是消灭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当初明朝也消灭了王自用、高迎祥，有用吗？老百姓还是没饭吃，还是要造反，然后崇祯接着刮地皮，逼更多的老百姓没饭吃，这是个死循环，明朝一定要亡，区别只是亡在谁手上而已。 明朝、清朝、农民军这三方势力，谁能胜出，其实最后拼的就是谁更有钱。所以明朝第一个被淘汰，明朝的财政就是个笑话。而李自成、张献忠就比崇祯更会搞钱，因为崇祯不能抢的士绅他们敢抢，崇祯不能杀的藩王他们敢杀。在建立政权之后，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开始组织流民屯田、恢复生产，并开始缓和对士绅的政策，吸纳一部分在明朝不得志的士绅加入政权。这正是一个王朝创始时应有的气象，经过战乱的大洗牌，原有的既得利益者被消灭了一大批，乱世中崛起的军阀逐渐和地主阶级在制约中合作，缓和社会矛盾，减轻剥削力度，给农民一条活路。如果没有清朝，农民军取代明朝是注定的，这种在一张白纸上重新建立起来的新政权，没有明朝那么多的积弊，效率高得多。南明时期，孙可望、李定国在云南的税率高达五公五民，在贵州更是高达七公三民，比明朝的税重得多，可是孙、李治下的云贵却并没有被逼出农民起义来，因为张献忠留下的这套班底没有那么多经手三分肥的蛀虫，钱出了老百姓的手，能进孙可望的腰包，而且这帮流寇出身的军阀不在乎什么士绅的体面，管你是谁，有钱就得缴税，直接拿刀子和你说话，所以税重反而民安。明朝的税倒是轻，可是大小官吏层层剥皮，算起来也不比孙可望的税轻，士绅又有特权，重担压在百姓头上，百姓焉得不反。所以，孙可望、李定国能以云贵一隅供养二十万大军和清朝抗衡，明朝坐拥全国税收时还要拖欠军饷。搞钱的效率有这样的天壤之别，明朝拿什么和农民军比？只要农民军能割据一两个省的地盘，明朝就必输无疑了。 遗憾的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还有清朝。 清朝探索出了一条对汉族地主既压制又合作的道路，能有效地挖出钱来，又能让统治阶级内部大体上斗而不破。在李自成还忙于追赃助饷的时候，清朝已经跑步进入封建社会了。所以，清军入关之后，原本投降了李自成的明朝士绅大批发动叛乱，投降清朝。李自成此时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封建皇帝，他对士绅还是持打击态度，所以，他无法真正建立地方政权，派到各县的官员很快都被当地士绅赶走或杀害。清朝在直隶、山东、晋北迅速把政权建立到了县一级，获得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李自成却做不到这一点，他真正能实际控制的陕西、晋南、河南已经因为连年的天灾人祸十室九空了。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大顺军就成了一次性军队，越打越少，清军的绿营炮灰却越打越多。到了后期，孙可望、李定国搞钱的效率其实还要高于清朝，可是已经太迟了，清朝已经占领了大半国土，靠云贵这两个穷省，效率再高也拼不过大半个中国。 李自成其实是有机会的。清朝初年的很多统治政策并不高明，对汉族地主、军阀和普通百姓的侵害都很大。只要李自成能多挺几年，坚持到清朝开始得意忘形，侵害汉族地主利益，绿营军阀纷纷造反的时候，李自成适时转变政策，当好地主阶级代言人是没问题的。李自成进北京时，已经有大批明朝官员向他投降，这帮人心里对于明朝的忠诚是极其有限的。后来他们发现李自成并不是他们的代言人，这才又改投清朝，只要李自成保护他们的利益，他们一样会替李自成卖命。 现在，条件都列出来的，大顺军在政治水平、经济能力、军事能力上都不及清军，让历史正常发展，李自成失败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如果我们要开启if路线，需要修正一些东西。 这就是运气，或者说，叫天命。 清朝能够成功统一中国，固然是实力强悍使然，但是其中也一样有运气的成分，假使努尔哈赤早期在某一战中被流矢射死了，假使继承努尔哈赤汗位的不是皇太极这种杰出政治家而是个只懂冲锋陷阵、杀人放火的武夫，结果都可能不一样，都可能给李自成留出几年的时间，让他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封建君王。 清军横渡长江时，风向不利，导致郑鸿逵的水师无法出战。 黄蜚兵败得胜港，是因为风向突变，船只被焚。 沈廷扬在长江口遇风，船只倾覆，军队溃败。 郑成功北伐时在舟山遭遇风暴，船只大破，连妻儿都溺死海中。 李永芳、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吴三桂、唐通、刘良佐、刘泽清、李本深、高进库、田雄、马得功、朱常淓、郑芝龙、刘承胤、黄朝宣、孙可望等汉奸的出现，有其必然性，但是出现在哪里却是有偶然性的。 两大抗清领袖李定国、郑成功都在1662年病故，李定国时年41岁，郑成功时年38岁，都是英年早逝。 偶然事件毕竟是随机发生的，战争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偶然，但是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必然因素，但是如果各种偶然凑在一起呢？历史未必不能改变。 现在，开启if路线。 山海关大战，李自成战败，姜瓖、唐通叛变，陈永福死守太原殉国，直到怀庆战役，这一段历史是没法改变的，李自成的水平使然，没什么翻盘的机会。 1644年年底，阿济格、多铎两路大军兵进陕西，李过、高一功坚守陕北抵挡阿济格，李自成在潼关大战多铎。鏖战十三天，李自成处于下风，放弃潼关后撤，留下巫山伯马世耀率七千人向多铎诈降。 这一次，多铎没有截住马世耀写给李自成的那封信。 全歼多铎是不可能的，但是马世耀和李自成里应外合，还是把多铎打了个措手不及，多铎夹在洛阳的刘忠和潼关的李自成之间，十分尴尬。 指望李自成固守西安或者襄阳是不现实的，他当了十几年的流寇了，熟悉的就是流动作战的这一套战术，几乎就没打过防御战。坚守西安或者襄阳，固然有可能挡住清军，但也有很大的困守孤城，被清军包饺子的可能。以李自成的指挥风格，是不可能选择这样的策略的。所以当阿济格迂回逼近西安，李自成放弃西安，以及之后放弃襄阳都是不可避免的。 洛阳的平南伯刘忠引兵南逃，和李自成会合，荆州防御使孟长庚察觉了部下郑四维的通敌逆谋，车裂郑四维示众。 李自成打败了马进忠、王允成之后，左良玉大为惶恐，计划焚毁武昌，引兵东下。然而，左良玉激动过度，还没来得及出发，就于3月22日比旧时空提前12天病死。其子左梦庚和湖广巡按御史黄澍等人计划降清，众将有打算据守武昌的，也有打算东下九江的，争论不休。 这时，李自成已逼近武昌。3月25日夜，数十名顺军探子在武昌城内纵火，打开城门，顺军拥入城内，左军将领或逃或降，左梦庚被擒杀。大顺军的几百艘船只也及时南下，没有被清军截获。 阿济格随后追到，包围武昌，此时，李自成就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了。 旧时空，李自成占领武昌时，武昌已经被左良玉烧成白地了，上游的荆州也已经丢了，不守武昌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现在，李自成手中有完整武汉三镇，城中左良玉部的粮食财帛也为李自成所得。上游的荆州还在，可以通过长江沟通，李过、高一功即将到荆州和孟长庚会合。长江一线，还有彝陵的蔺养成、牛万才，荆门的叶云林，澧州的王文耀等顺军部队。荆州还有原本和李自成平起平坐的马守应，因为李自成杀罗汝才、贺一龙的事，马守应与李自成不睦。但是马守应于这时病故，部队也会被大顺军吞并。这时，是否还要冒着被清军追击的风险强行突围呢？ 顺军二十余万大军，全都死守武昌肯定是等死，可如果放弃武昌，就意味着扔下李过、蔺养成等人，把长江上游拱手让给清军，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兵。 顺军当时的人员构成我也没搞太清楚，就拿我知道的几个人随便一编，不用较真。 李自成、刘宗敏、田见秀、张鼐、党守素、李友、任继荣、吴汝义、金声桓等，沿江东下，进兵九江。 刘芳亮、马世耀、刘汝魁、袁宗第、白鹤鸣、刘体纯、刘体统、郝摇旗、王进才、马进忠等南下岳州，进湖南。 刘希尧、谢君友、田虎、张能、马重僖等进兵蕲、黄，进入大别山区。 白旺、王得仁、马世泰、谢应龙、韩华美、周凤梧等继续坚守武昌。 湖北一带的战斗持续到1645年5月，顺军依托长江节节抵抗，虽然顺军的核心出自陕西，但是白旺所部却有很多南方士兵，能适应长江流域的气候，清军不耐暑热，到了盛夏季节，疫病大兴，只得暂时北归。 只要挺过了1645年，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青海方面，大顺军的贺锦和辛思忠识破了祁廷谏、鲁胤昌、胡琏器等人的诡计，击破叛军，土司先后归附。 陕南的贺珍、罗岱、郭登先、党孟安、武大定、石国玺、孙守法、胡向宸等人起兵反清，拥立明秦王之子，用弘光年号。 清军的野蛮屠杀和压迫政策激起了大范围的反抗，大别山的白云寨主易道三、大岐寨主王光淑联合四十八家山寨起兵抗清，刘希尧原本是革左五营的一员，长期活动在大别山区，与本地的山寨关系密切，重回大别山之后，自然成为了本地抗清军队的领袖，本地土豪和明军残部也都被清军逼到了山寨之中。 南明的弘光朝廷这时已经灭亡，新的隆武皇帝在旧时空主张联络农民军抗清，可是现在李自成还活着，这个计划就没法干了，隆武帝可以招安李过、高一功，可是拿李自成这个皇帝没法处置。所以，大顺军只能和何腾蛟、堵胤锡等人打到底了。何腾蛟此时手中哪里还有可用之兵，旧时空，他主要依靠的就是李自成和左良玉的旧部组成的忠贞、忠武、忠开三营。湖南倒是还有张先壁、黄朝宣、刘承胤等军阀，但是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打清军一触即溃，屠杀老百姓的时候士气高涨，哪里打得过大顺军。 滇奇营主将张先壁，曾经和张献忠交锋，是明军中比较能打的将领，但是人品低劣，畏敌如虎，清军一到，便引兵逃窜，一路大肆杀掠百姓。后来驻扎在沅州，残酷剥削汉苗百姓。大西军出滇抗清之后，张先壁被孙可望收编，后来调归刘文秀麾下。保宁之战时，刘文秀将吴三桂包围在保宁，吴三桂狗急跳墙，出城反击，从张先壁部的防区打开缺口，张先壁的军队一触即溃，落荒而逃，更有甚者，为了怕清军追击，他们竟然拆毁了浮桥，导致刘文秀的主力被困，几乎被吴三桂全歼。刘文秀险些丧命，恼怒之下将张先壁绑送孙可望处，孙可望大怒，下令将张先壁乱棍打死。 黄朝宣和张先壁一样，是傅宗龙从云南带来的，也算是明军中比较能打的将领。他的残忍暴虐更甚于张先壁，后来他和何腾蛟失和，认为是驻地士绅百姓向何腾蛟告状，于是更加残酷地屠杀百姓，稍有触犯就凌迟剥皮。清军南侵湖南时，他未加抵抗，直接向孔有德投降。投降了还摆谱，没有按时迎接孔有德，而且＂尽髡其发＂，把自己的头发都剃秃了，公然和剃发令叫板。孔有德一看，这是个髡贼啊！（这句划掉）孔有德对他非常不满，当地乡绅又来向孔有德告状，历数黄朝宣的暴行，再加上黄朝宣麾下兵马不下十万，却没有几个是能打仗的战兵，连妇女儿童都抓来当炮灰，留着他们实在没用。孔有德便设计抓了黄朝宣，并将他肢解（也有说乱箭射死的），遣散了他的部队。 刘承胤的无耻，又在前两位之上，他勇力过人，但是刚愎自用，没什么谋略。同时，他又是何腾蛟的亲家。刘承胤为人骄横，动辄殴打辱骂永历朝廷的官员，对老百姓更是视如草芥。后来，永历皇帝寄居在他的驻地武冈，刘承胤气焰不可一世，骄横跋扈、吞并友军，永历皇帝和何腾蛟都不敢管他。清军入湖南之后，他又动了卖国投敌的念头，想把永历皇帝当成给新主子的见面礼。永历皇帝和太后向刘承胤的母亲田氏哀求，田氏老太太动了恻隐之心，悄悄给永乐皇帝通风报信，永历帝这才逃过一劫，仓皇逃出武冈。刘承胤降清之后，变本加厉地作恶，派部下陈友龙去抓何腾蛟的家眷来要挟何腾蛟。陈友龙不得不遵命而行，但是对刘承胤愈发厌憎，最终脱离了刘承胤麾下，反正归明。陈友龙反正之后，刘承胤剩下的部队已经不多，清廷又认为他不可靠，很可能是陈友龙的同谋，于是突然袭击了刘承胤的大营，将刘承胤全家百余口全部杀死。 就这么三个货色，指望他们和袁宗第、刘体纯、刘芳亮对抗？何腾蛟这回是死定了，整个湖南都会被大顺军拿下。 李自成的本队，则沿着旧时空金声桓的路线进兵江西，或者干脆就是派金声桓当先锋。金声桓和马进忠一样，原来都是流寇出身，金声桓绰号＂一斗粟＂，马进忠绰号＂混十万＂，流寇首领反复投降是常事，左良玉既死，他们再投李自成也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巡抚旷昭多半是和旧时空清兵南侵时一样望风而逃，建昌知府王域、布政使夏万亨、湖东巡道王养正这些人估计还会和旧时空清兵来时一样坚决抵抗，但是旧时空他们就打不过金声桓，现在更不可能打得过李自成。能阻挡李自成的只有赣州。 隆武皇帝是有决心倾尽全力保护赣州这个连接闽赣楚粤四省的重要节点的。赵印选、胡一清部滇军，何腾蛟麾下的曹志建部，广东丁魁楚派来的童以振、陈课，加上吴之蕃、张国祚、张安这些原来就在江西的部队云集在赣州，统一由总督万元吉指挥。除了郑家的兵马之外，隆武朝能用的机动力量大部分都在这里了。赣州必然会有一场苦战，但是我不认为万元吉挡得住李自成，旧时空打下赣州的高进库等绿营兵，都是李自成的手下败将，赣州守军仓促聚合，军心不齐，还有很多部队观望不前，势必敌不过大顺军。 此时，湖北的李过、高一功、白旺可以重新把战线推到襄阳，鄂北绿营王光泰部和清廷矛盾很深，也是流寇出身，后来反正归明，把他争取过来的希望也是很大的。 1646年年底，大顺军占据了湖广、江西两省，这两省都是主要的产粮区，足以支撑大批军队，这时，李自成建立政权已有四年之久，他的统治水平和1644年相比也会有提高。在1644年讨伐吴三桂前夕，李自成已经下令停止追赃助饷，注意招降明朝官员。这时，大顺军占据了大片较富庶的地盘，军事上，在南方没有能和他们对抗的对手，又依托长江，暂时不会被清军消灭，已经足够他们成为一个正常的封建军阀了。 也是在1646年年底，广东的南明绍武政权和永历政权大打内战，自相残杀，被清军李成栋部趁虚而入。大顺军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兵发岭南，与李成栋争夺广东。 李成栋带到广东的兵力其实并不多，要不是明军自相残杀，他也没那么容易拿下广东，他的老上司高杰尚且斗不过李自成，他又怎么斗得过。两广总督丁魁楚是个只会搜刮民财的窝囊废，在旧时空就恬不知耻地向李成栋投降，之后被李成栋杀掉。只有广西的瞿式耜可与李自成一战，广东的童以振、洪天擢等人都不可能挡得住大顺军。岭南三忠之中，陈子壮和陈邦彦不好说，张家玉多半直接加入李自成麾下。广东和葡萄牙的贸易也会落到李自成手里。 1646年8月，多尔衮任命孔有德为平南大将军，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沈志祥四部汉军和金砺、屯泰指挥的满洲兵一起南下进犯湖广。经过了两年来明军、顺军的顽强抵抗，多尔衮已经意识到，要征服中国还得用汉奸才行。这时，浙江、福建的清军要和朱以海、郑成功、郑鸿逵等人的军队作战，难以抽身。瞿式耜能守住广西，但是也无力北攻，目前的局面就是李自成与孔有德的决战。 在旧时空，这一战一直打到1647年年底，清军的兵锋直抵广西全州，耿仲明被郝摇旗、卢鼎、焦琏、赵印选、胡一清等人联合打败。然而，由于李成栋镇压了岭南三忠，再次进犯广西，陈邦傅畏惧李成栋，放弃梧州不战而逃，导致战线全面崩溃，唐文曜、王有臣、马鸣銮杀害监军周震向耿仲明投降，永历朝廷眼看就要彻底灭亡。就在这时，清朝愚蠢的歧视绿营的政策却导致了金声桓、王得仁、李成栋、姜瓖相继反正，把南明从灭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现在，在我们的if路线中，李成栋的脑袋正在广州城头示众，金声桓和王得仁是李自成的部下，没有了那么多的变数，大顺军必须靠真本事把清军阻挡在长江一线。一面在湖北与孔有德对抗，一面从九江向东进攻，直接威胁南直隶，和皖南的抗清义军会合。大别山的山寨在旧时空金声桓反清的时候就大举响应，现在有刘希尧这个在大别山经营多年的枭雄带着顺军野战部队牵头，势头只会更猛。既然旧时空的何腾蛟和瞿式耜凭着半个湖南再加上广西的残山剩水就能挡住孔有德加上李成栋的攻势，没道理李自成坐拥楚赣粤三省反而挡不住。 此时，北方的反清运动也十分高涨。 1646年冬，谢迁在山东高苑起义，杀掉了提出剃发令的无耻汉奸孙之獬。山东还有榆园军，多有顺军余部参与。 1648年3月，米喇印、丁国栋在甘肃起兵，直到1649年正月才被镇压。 1648年12月3日，姜瓖在山西起兵反清。 1649年2月25日，王永强在陕北反清。 姜瓖发起的反清风潮席卷山西，王永强在陕北响应之后，声势更盛，反清运动持续一年之久，直到1649年年末才被镇压。姜瓖的人品虽说不怎么样，当初就是他出卖李自成降清，但是客观上来说，他毕竟牵制了清军的大批兵力，给了南方的反清力量天大的机会。 江西方面，刘宗敏部大顺军对抗清军谭泰、何洛会、刘良佐的部队，就算是旧时空只有半个江西的金声桓、王得仁，也坚持了一年的时间。刘宗敏、金声桓现在据有江西全省，背后又有广东作为依托，再加上刘希尧的部队扪清军后背，依托长江天险，守住江西不成问题。袁宗第、刘体纯经营广东，一面防止瞿式耜、郑成功抢地盘，一面向江西、湖广前线输送粮饷。刘芳亮驻扎湘南，提防明军和贵州方向的大西军，蔺养成会合被清军打败来投的贺珍，把守夔东，抵挡四川、陕西方面。李自成则和李过、高一功、白旺、张鼐、田见秀等一道指挥顺军主力，向河南反攻。 旧时空的河南湖广一线战场，孔有德所部北撤之后，明军跟着收复湖南的地盘。堵胤锡、马进忠收复常德，陈友龙收复武冈、宝庆。曹志建、焦琏、胡一清、赵印选、卢鼎收复永州，击毙清广西巡抚李懋祖、总兵余世忠，清军放弃衡州，退守长沙。但是这时，发生了郝摇旗和陈友龙火并的事，陈友龙被打垮，宝庆又被清军张国柱部抢了去。 王夫之这样记载： 何腾蛟素恶友龙，以庶母、妻、妾故，尤怨之。且闻其复湘乡，恐其先得长沙。而腾蛟方围永州未能下，念无以制友龙者。郝永忠方屯柳州，腾蛟使谓永忠曰：＂诸将出楚，皆立大功，将军独深壁柳州，将为诸将笑。今予自率滇、曹兵下永、衡，王、马诸部出辰、常；为将军计，惟有靖、武一路可出耳。陈友龙收二十余城，富甲诸将，金粟可坐食十年。战友龙之与战 （虏），难易亦易知，且彼自以得上封拜，怙天子为安，不虞人之见袭，可一鼓破也。吾妻妾皆死于友龙之手，将军于我，师生谊最厚，独不能为我一报乎？尽友谊，取大功，收厚利，据乐土，在此行也。幸勿以友龙新受褒赏为疑。将军诚据宝庆，待我而下长沙，虽杀友龙，朝廷其不能致诘于将军审矣。＂永忠军方困于食，得腾蛟报，大喜，即卷甲趋古泥。即贻书友龙，言假道自黎平西出黔境，往复辰州。友龙不为备。永忠倍道驰袭友龙于武冈。乃称＂奉督师令讨友龙＂。友龙兵不得集，遂溃败。永忠尽并其军。友龙挟一矛冲重围走，三日夜不得食，乃达柳州。驰疏讼冤，朝廷果以腾蛟故，置不问。永忠遂大掠黎、靖、武、宝，杀百姓以巨万计。武、宝绅士起义应友龙者，皆捕掠之。给事中金堡自黔阳入，奏：＂永忠击杀忠义，戕贼内地，破坏恢复。＂朝廷为腾蛟故，复切责堡。腾蛟每对客揶揄曰：＂吾荐拔将帅至五等多矣，能为我效一臂者，郝南安一人而已！＂诸将以是怨望解体。 这时，忠贞营李过、高一功部经过荆州大败之后的休整，再度出山抗清，接连收复彝陵、益阳，兵临长沙，但是攻打长沙失败。 而在我们的if路线中，湖南的大顺军何止李过、高一功、郝摇旗、马进忠，而是李自成的核心主力，孔有德一旦撤兵，留在南方的这些绿营兵在旧时空抵挡李过和高一功已经十分勉强，不可能是李自成主力的对手。 1648年9月11日，多尔衮任命济尔哈朗为定远大将军，南下进攻湖广，在年底抵达鄂北，就在这个时候，姜瓖反清，多尔衮亲自前往山西镇压。这一战就是if路线中大顺军和清军的生死之战。到了1649年初，清朝已经倾尽全力了，全国遍地烽烟。多尔衮在山西对阵姜瓖，吴三桂在陕西对阵王永强，济尔哈朗在湖北对阵李自成，谭泰在江西对阵刘宗敏，陈泰在福建对阵朱以海和郑成功，清军的全部主力几乎都投入了这五大战场中，只要有一路失败，就有可能全局动摇。 旧时空的历史上，清军在五大战场上都取得了胜利。王永强被吴三桂镇压，朱以海惨败，郑成功在闽南和清军打了一仗，双方损失都很大，控制区也没什么变化，姜瓖被多尔衮镇压，金声桓、王得仁败给谭泰，济尔哈朗几乎扫平湖南全境，何腾蛟被杀，紧接着就是孔有德、尚可喜分兵进攻广西、广东，南明局势全面崩坏，直到孙可望、李定国出滇抗清才挽回局面。 可是这一次的if路线，湖广、江西战场上的大顺军比旧时空的何腾蛟、金声桓强得多，足以挡住谭泰、济尔哈朗。李自成和济尔哈朗的决战，就是决定之后三百年中国命运的大战。 郑成功此时正处于严重缺粮的状态，而且还没法像旧时空那样从粤西买粮了，所以打不出什么有效输出。王永强、姜瓖旧时空的表现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也不能再指望他们。 谭泰和从南京来援的朱马喇、马国柱会合之后，屯兵安庆，皖南地区反清浪潮风起云涌，刘希尧不时下山袭击，谭泰无力渡江进攻，只得与刘宗敏隔江对峙。 而此时，济尔哈朗手中则集中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沈志祥、勒克德浑、佟图赖等人率领的清军主力军团。李自成也拿出了包括李过、高一功、白旺等名将在内的核心主力，进行生死决战。 在if路线中，天命在李自成，所以李自成必须打赢这一战。历次战斗证明，大顺军只要粮饷充足，是完全有和清军正面对决的实力的。＂临阵，列马三万，名三堵墙。前者返顾，后者杀之。战久不胜，马兵佯败诱官兵，步卒长鎗三万，击刺如飞，马兵回击，无不大胜。＂这样一支军队，有了湖广、江西、广东的粮饷支撑，和八旗兵一较高下不成问题。而此时的李自成已经做了7年的封建君主，大顺政权应该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正常的军阀与士绅结合的封建政权，再加上远胜于清军和明军的军纪，不会再有士绅疯狂敌视大顺、叛投清朝的情况了。 而且此时，多尔衮又在傻了吧唧地追查逃人，最后把耿仲明逼到自杀。现在耿仲明正在战场上，既然大顺大清之间谁胜谁负还难言，耿仲明可就不一定寻死了，奋起一搏，也许还有生路。耿仲明是这般下场，其他各路汉军就真的愿意替清朝卖命吗？虽然不至于反叛，但是出工不出力是难免的。此消彼长，济尔哈朗想获胜，实在是难。 济尔哈朗的战败，意味着中原战场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一方面，清军的一路主力被击溃，军队遭到惨重损失，另一方面，顺清双方的士气倒转。谭泰再在安庆待下去，后路就要不保了，这时只能退保南京，刘宗敏趁机进兵皖南。李自成则率领顺军主力横跨河南，北渡黄河，这一带正是崇祯六年以来农民军纵横驰骋的地方，对大顺军来说熟门熟路，南方的反清势力和山西的姜瓖连成了一片。这时，云南的大西军也出兵与贵州、四川的清军作战。 1649年6月，多尔衮第二次亲征山西，这一次，轮到李自成报山海关的一箭之仇了。韩昭宣、姜建勋、刘炳然、虞胤、万链等义军首领相继归顺大顺。 8月28日，被围困八个月之久的大同解围，姜瓖肉袒出城，向李自成请罪。榆林的义军刘登楼、任一贵、谢汝德等人也接受了大顺军的领导。清军吴三桂、李国翰部见山西局势逆转，不敢久留陕北，南下退保西安。长期在青海坚持的贺锦趁机联合米喇印、丁国栋余部响应，李自成派遣李过与万链会合，进兵陕北，高一功会合韩昭宣等，从晋西南、豫西出兵西进潼关，白旺东进徐州、山东。 从山西逃回北京的多尔衮，按照旧时空历史也快到生命的尽头了，在逃回北京的路上，多尔衮坠马受伤，不久毙命。李自成大军紧随其后，太后布木布泰带着十一岁的小皇帝福临逃回辽东。闽浙总督陈泰不敢再留在南方，收兵北上与谭泰会合。郑成功趁机在福建大举反攻。蔺养成、贺珍趁机从夔东西进入川。 1650年，袁宗第、刘芳亮进兵广西，瞿式耜、张同敞被擒不降，袁宗第命人将他们解赴原籍，永历皇帝西奔。田见秀、王得仁统兵出山海关，直捣黄龙，刘希尧、金声桓、张鼐、吴汝义等各路顺军合围，将江南清军压缩在南京、杭州一线。眼见大势已去，洪承畴杀谭泰，献南京城出降。刘宗敏挥兵攻杭州，陈泰据城死守，杭州绿营兵及居民不愿陪葬，鼓噪暴动，打开城门放顺军入城，陈泰自焚而死。 吴三桂、李国翰不敌李过、高一功、贺锦，放弃西安，南奔四川，据守保宁。吴三桂请降不准，李国翰、李国英杀吴三桂降顺。 到了1651年，全国大部被大顺朝统一，只剩下西南的大西军和福建的郑成功。李自成封郑成功为延平王，镇福建；孙可望为安顺王，镇贵州；李定国为曲靖王，镇云南；刘文秀为保宁王，镇四川。至于后来孙可望谋反被杀，郑成功之子郑经、刘文秀之子刘震、李定国之子李嗣兴相继获罪被削藩，那是后话了。 南明永历皇帝，避居桂西山中，而今天下已定，明亡顺兴，李自成下令去其帝号，封濠侯，居于京西十三陵旁，世代守明帝陵寝。 清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被擒，赐其母布木布泰自尽，福临废为庶人，命于东城朝阳门内智化寺出家为僧，十年后病死。 现在，终于可以回到这个问题了，大顺如何对付准噶尔汗国？ 李自成在有生之年，恐怕都不会把准噶尔汗国当成一个问题。经过二十多年的战乱，国家重新统一，有无数的事情需要去做，国内还有郑孙李刘四大藩王未定。接下来李自成的工作应该主要是忙于内政。到了统一全国的时候，李自成已经45岁了，到底能活多长时间难说，估计不会有什么时间对外进攻了。这一时期也不会有对外移民的需求，毕竟连年的饥荒战乱导致人口锐减、荒地无数，人地矛盾并不严重。 对付准噶尔，应该要交给下一代了。李自成自己没有儿子，他的兄弟也都是几个窝囊废，侄子李过比李自成还大六岁，也没有子嗣。第二代的大顺皇位，不出意外应该落在李过的养子李来亨身上。也就是旧时空历史上那位坚持抗清二十年的中国大陆最后一支抗清军队的领袖。 李自成对于卫拉特各部不会很上心，也就是派个大臣去念封诏书，形式上让他们臣服就是了。葛尔丹和鄂齐尔图汗交兵是在1675年，大约已经是李来亨在位时期了，李来亨这时估计刚完成削藩，多半还是不会管。但是到了1688年到1690年这段时间，葛尔丹大举进犯喀尔喀蒙古，李来亨估计就会管了。 虽然顺朝不可能和清朝那样和蒙古有那么紧密的联系，但是北部边疆有这样一个强敌，对国家的不利还是十分明显的。按照之前的假设，顺朝基本统一全国的时间比旧时空的清朝早了13年，又没有经历1673年到1681年的三藩之乱，国力应该比旧时空的清朝更加强大。 大顺军的主力历来强调纪律性，骑兵战术纯熟，对于火器的学习和运用也很积极，这时顺朝的军事科技不会在清军之下。论政权的效率，也并不比清朝低，而且没有残暴的迁界禁海，没有圈地，没有包衣，不用养八旗子弟。既然顺朝的兵不比清朝差，钱还比清朝更多，那么很明显，玄烨能打赢的仗，李来亨都能打赢。 对付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策零时期的准噶尔，顺朝也是要费一番手脚的，但是一个刚刚建国没多久，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统一王朝，武德还是充沛的。噶尔丹策零死后，准噶尔部陷入内乱，旧时空的清朝就是趁着内乱消灭了准噶尔，顺朝也一样得利用这样的机会才行。 准噶尔不好打，不是说拉出主力决战顺军拼不过，关键在太远。路上的运输成本才是最大的问题。在西北前线养一个兵，国内十个农民一起劳动都未必够。准噶尔的军队水平还算不错，骑兵精熟，火器装备得也很多，但是攻城能力实在是大坑，对于哈密、敦煌一线的堡垒，他们从来都没辙。 而且，决定一个国家的兴亡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军事力量对比。根基不牢，就只能是兴也勃焉亡也忽焉。准噶尔汗国靠着武力征服维、哈各族，甚至很多蒙古人都对他们不满，这个统治水平实在是凑合到家了。乾隆年间清军进疆时遍地都是带路的。更何况，他们的武力也没强到哪去。像绰罗斯·达瓦齐这样的，被清军一个突袭就打得阵脚大乱。 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首先得有强大的经济，军饷、粮食、被服、药品、武器装备等等物资的消耗日费斗金。准噶尔就始终没能真正建立根深蒂固的统治，自己内部还要防着被征服的部落反叛，和一个统一的中原王朝拼消耗，怎么可能拼得过。本身就是一个根基不稳的政权，可是却不恤民生，不拉拢被统治民族的封建主，不潜心发展经济，反而迷信自己那并不如何了不起的武力，忙着四处扩展劫掠。问题是对外扩张还打不赢，漠南蒙古吃不下来，哈萨克吃不下来。只要中原地区是一个统一的正常政权，又没遇到大规模的自然灾害、政治动荡或农民起义，就一定能战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