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著名摄影师石少华，在北京举办了个人作品展览，展出了1940-1961年拍摄的部分作品154幅，受到了各界人士的一致好评。 不久后，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请：毛主席邀请他到家中吃饭。 这让石少华非常激动，虽然他的工作就是负责领导人重大活动的新闻拍摄，平时不乏和毛主席接触的机会。但是单独邀请他到家里去吃饭，这还是头一回。 席间，毛主席和石少华聊了很多，既肯定了他在革命年代的摄影工作，也鼓励他在今后继续为新中国的摄影发展努力。聊着聊着，两人就说起了在延安的那段烽火岁月。而这也不由地勾起了石少华的回忆。 他记得当时给毛主席照了很多照片，其中有一张他的记忆很深刻，在那张照片中毛主席俯着身子，伸出左手，用右手食指在上面比划着什么。而毛主席对面，站着两个十几岁的＂小八路＂，他们正面带微笑看着毛主席的双手。整个照片看上去，十分有爱。现在，这张照片也成了毛主席最经典的照片之一，大家且看： 毛泽东和两个小八路 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石少华内心一直很好奇：当时毛主席到底和这两个＂小八路＂说了什么？为什么能让他们都绽放笑容？这两个小八路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呢？ 于是趁着这次聊天，石少华便主动问毛主席：＂主席，您还记得当初我给您拍了一张和‘小八路’在一起的照片吗？＂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23年之久，主席每天那么多工作要忙，石少华想着对方可能早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他内心存了一丝念想，所以这次才壮着胆问主席这件事。 谁知，毛主席听后干脆利落地告诉他：＂当然记得啊！……那张照片我很喜欢，还珍藏着嘞！＂ 说完，毛主席还特意让秘书把他的相册拿了出来，从前往后翻给他看，专门找到了这张照片。翻到这张照片时，石少华十分惊喜：＂就是这张，没想到主席您还记得。＂ 石少华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熟悉的是这张照片本就是他拍的，这是他的得意作，多少次回忆中这张照片都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陌生的是，这张照片他也很多年没有看过了。 1939年，石少华离开延安到晋察冀之前，把在延安拍摄的500多张照片的底片都留在了抗大，但这些影像资料都在日本的一次轰炸中丢失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再没有看到这张照片，直到后来这张照片和其它一些照片被发现发表出来，他才再次看到。 照片被发表后，在全国引起了很大反响，也成了毛主席最经典的照片之一。但是当时石少华并不能确定，这些珍贵影像资料到底是不是自己当年留在抗大的那些。 一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谁都说不清了；二来当时在延安拍照的记者，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同志。怕人家说他冒领，所以老实的他一直没有去认领这些照片。 时隔这么久，在毛主席的相册里再次看到这张照片，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才21岁，还只是一个爱好摄影的小年轻，到延安也才一年多，当时部队把他安排在抗大学习。因为擅长摄影，所以他就成了抗大的兼职摄影师，承担了大量摄影任务。 石少华拍照有一个特点，他平时不太喜欢让人摆拍，每次都喜欢抓拍一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瞬间。而这张照片，正是他抓拍到的。 为了解开长久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团，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问毛主席：＂您还记得照片里面的小战士是谁吗？当时你们都交谈了些什么内容啊？＂ 毛主席和石少华 这个问题倒是把毛主席问得一愣，时隔这么久，对于这样的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于是他就对石少华说：＂这个我还真记不太清了，两个小战士的名字，我现在也不知道嘞！＂ 不过对于这张照片，毛主席也有一个疑问，一般照片都是有摄影师署名的，但这张照片当时流传甚广却一直没有署名。于是毛主席就问石少华：＂这张照片你为什么没署名？＂ 石少华这才把当时底片丢失的事情跟毛主席说了，他说自己没办法证明这张照片出自他之手，不好意思去认领。 毛主席连连说石少华太老实了，他十分肯定地表示：＂我记得很清楚，这张照片就是你拍的。＂毛主席这句话，就是给石少华做了证。此后，这张珍贵的照片才开始署上了石少华的名字。 会面快结束时，毛主席还特意指着《毛泽东和两个小八路》这张照片和另外一张《毛泽东在杨家岭与农民亲切谈话》的照片，对石少华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两幅。＂ 毛泽东在杨家岭与农民亲切谈话 这两幅作品，都出自石少华之手。主席这么喜欢自己的作品，让他高兴得很。 毛主席一生拍的照片很多，其中既有他和各国领导人的合影，也有他在很多重要场合的个人照。而他最喜欢的这两幅照片，都是他和群众及普通小战士在一起说话时抓拍的，这也是毛主席会最喜欢它们的原因。 不愿摆拍是毛主席一直以来的拍照习惯，他从不刻意去做什么姿势，也不会要求摄影师什么可以拍，什么不能拍，他总是给予摄影师充分的创作自由。也正是因为如此，毛主席的影像资料中才会有那么多抓拍的经典照片。比如下面这两张照片。 毛主席在庐山 上面这张照片是吕厚民拍的，1950年到1964年期间他担任毛主席的随身摄影师。 这张照片拍摄于1961年夏天，当时吕厚民随毛主席到庐山。那时候，我国正处于最艰难的时期，持续三年的自然灾害是内忧，中苏关系破裂是外患，在这种情况下毛主席的思想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拍这张照片前，他已经连续几天晚上都没有没有合眼，也没有出房门，一直在思考和办公。身边的同志们，都很心疼他。 直到一个晴朗的午后，在工作人员一再劝说之下，毛主席才停止办公，走出屋子散步。吕厚民很了解毛主席的工作习惯，知道他虽然出了房门，却仍在边走路边思考。他不敢打扰主席，就在不远的地方跟着。直到他看见主席独自登上含鄱口，眺望着远方，默默无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吕厚民觉得这个画面太难得了，于是赶紧按下快门，这一场景被定格。现在再回看这张照片，画面上展示的大自然的意境、毛主席的心境和当时时代的背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堪称经典。 毛主席接见志愿军文艺工作者 还有这张照片，是吕厚民在1953年拍摄，当时毛主席正在接见志愿军的文艺工作者。此时，毛岸英在朝鲜战场已牺牲，毛主席仍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照片中，这名女兵叫谢秀梅，她是我军在抗美援朝中唯一荣立一等功的女战士。在战场上，再苦再难她都没有哭过，但回到祖国后受到毛主席接见时，想到还有那么多战友回不来，想到主席失去了爱子，她失声痛哭。在与主席握手后，她和主席拥抱。吕厚民当时就在现场，他抓住了毛主席这瞬间的真情流露，留下了这一镜头。 看了这两张照片，我们就能明白主席拍照时的习惯，也就能明白为何毛主席会喜欢石少华拍的这张照片。 虽然石少华那天和主席相谈甚欢，但两个＂小八路＂的身份始终让他牵肠挂肚。他还发现在自己问了主席这两人身份以后，主席的目光中也有一抹牵挂。石少华明白，主席也很想找到当年那两个孩子，看一看他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了，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从那时候起，石少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到主席面前，也算是让这张照片的故事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在多方打听之后，石少华首先搞清楚了这两个＂小八路＂的名字，高个子的那个叫安定保，矮个子的那个叫刘长贵。虽然名字容易打听到，但他们现在的近况却怎么也打听不到。 一来，这两个名字很普通，全国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二来，拍照片完全是即兴的，拍完后毛主席就和这两个小八路分别了，全国解放后他们肯定由部队回到了地方，要找到他们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但石少华一直没有放弃，终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先确定了安定保的情况。 石少华 原来，小安定保当时是抗大东北干部队队长张学思的通讯员。据张学思回忆，1944年，他带着安定保和＂东干队＂的同志们一起前往东北敌占区，路过热河省会承德附近时，队伍被日军包围。战斗一触即发，当时日军人多势众，＂东干队＂的同志牺牲了60多人。 剩下的同志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只能分批潜回东北。当时张学思是和马夫一起同行，而安定保则是和其他同志结伴同行。此次一别，张学思就再没有听到过安定保的消息，在那样的年代，下落不明其实就是意味着凶多吉少。 听到这一消息，石少华悲伤不已。要知道，按照片中的年纪推算，到1944年，安定保最多也才20出头。照片中他笑得那么灿烂，没过几年却壮烈牺牲了，怎能不让人悲痛？如果他还活着那该多好，石少华可以带着他去见毛主席。但世事如书，哪有那么多如果，怀着悲痛的心情，石少华踏上了另一位＂小八路＂刘长贵的寻找之路。 谁知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从1964年开始，石少华托人四处打听，既从部队里找过，也托其他的摄影记者打听过，还向曾在抗大学习的学员打听过。但这些寻找都没有什么结果，石少华都以为没有什么希望了。 但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这件事却出现了转机。 1986年4月中旬，石少华接到可靠消息，说有了那位矮个子小八路的消息。消息称，在辽宁丹东有一位60多岁的退休老头，称自己就是照片中的小八路。 起初石少华并不相信，毕竟他找了20多年都没有找到，现在突然有人冒出来，他内心还是难免有所怀疑。再说，这些年里他没少听说过这类消息，结果一查证都不是对的人，他们都无法说出当时拍照时的细节。 但这20多年的夙愿，还是让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踏上了去往辽宁丹东的旅途。 与此同时，身在辽宁的刘长贵也接到通知，说当年拍摄那张《毛泽东和两个小八路》照片的记者已经到了丹东，让他赶紧去和对方见一面。 对于这张照片，刘长贵是再熟悉不过了。自从这张照片在全国开始风靡时起，他就知道照片中的人是自己。早前，有一位战友到军事博物馆参观时，还特意为刘长贵复制了这张照片。刘长贵为此还精心制作了一个相框，将这幅照片悬挂在居屋中央，这对他来说是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刻。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想要知道，当年拍摄出这张让他终身难忘的照片的摄影记者，到底是谁？他想当面向那人致谢。 其实在见面之前，石少华就已经从接待刘长贵的同志那里确定，自己这次找对人了。因为刘长贵和接待的同志在聊天的过程中，谈起了石少华。 刘长贵对大伙儿说，当时他还很小，只记得为他们拍摄照片的人个子高高的，有高高的鼻梁，旁边还站着扛摄影机的外国人。而这些细节和石少华记忆里的完全一样。 当石少华从接待同志口中听到这些细节时，激动不已：是他，一定是他！这些细节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多年的夙愿终于要达成，多年的疑惑终于要水落石出，石少华已经迫不及待和这个＂小八路＂重逢了。 石少华 几天后，在辽宁丹东的锦江宾馆，两位阔别47年的老人终于相见了。拍照片的时候，石少华才21岁，是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现在他已经68岁了。而当年还是＂小八路＂的刘长贵也变成了＂老八路＂，也已经61岁了。 见面之后，刘长贵激动地握着石少华的手。石少华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握着他的手说：＂你这个小八路，让我找得好苦啊！＂ 接着，刘长贵谈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1945年，他跟随＂抗大＂转战到了东北，成为了东北野战军的一名战士。在解放本溪、抚顺、沈阳等战斗中，他流过血、负过伤。新中国成立后，他还跨过鸭绿江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 1955年，部队精简整编，刘长贵服从部队安排，转业到海城市交通局当科长，后又调到海城丝绸厂任监察委员、设备动力科科长、基建科科长等。现在，他已经退休了。 聊完这些，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当年那张照片上。虽然已经过去了47年，但刘长贵对当年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于是石少华迫不及待地问他：＂你还记得，毛主席当初和你们聊了些啥吗？＂ 这一困扰他几十年的问题，终于要有答案了。 提到这事，刘长贵显得很激动，他脱口而出：＂当然记得，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随着这句话，刘长贵的记忆被拉回了47年前的那一天。 原来，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抗战时期，刘长贵因为年纪小，所以被安排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当通讯员，他的工作内容就是传送文件。 抗战时期的抗日军政大学 1939年4月24日那天，他和小战友安定保送完文件回部队。在路上，他们看到一辆汽车开过来，他们没见过四个轮子的车，都觉得很好奇。于是，两个淘气的孩子就很兴奋地在汽车后面追。没追多久，小车停下来了，车门打开，有个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就是当时在延安担任主席的毛泽东。 看着两个小鬼呆呆地望着他，毛主席微笑着走向他们，停在他们面前。很显然，他们追小汽车的举动引起了毛主席的注意。担心孩子们的安全，主席才停了下来和他们说话。 毛主席俯下高大的身躯，和蔼地问他们：＂小同志，你们多大了？＂ 刘长贵胆子要大一些，他抢着回答道：＂我十四，他十五。＂ 毛主席看他们年纪这么小，所以又问：＂你们这么小，为什么要参加革命啊？＂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却很懂事，他们的回答是一样的：＂为了打败日本鬼子，解放全中国！＂ 听完他们的回答，毛主席笑了，就再问他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刘长贵他们当然认识毛主席，因为那时候他的画像就挂在抗大的墙上，大伙儿天天都能见到，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于是他们赶忙回答：＂知道，您是毛主席！＂ 对于他这一回答，毛主席却笑着摇摇头，告诉他们：＂不对，我不叫毛主席，我叫毛泽东。＂两个孩子不是很懂，毛主席和毛泽东有什么区别，所以都不解地看着他。 主席看出了他们的不解，便又关怀地问：＂你们上过学没有？＂ 两个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在那样的年代哪有钱上学？这也是让他们伤心的事。对此，他们只能如实回答：＂没有。＂ 两个孩子说都没有上过学，主席叹了口气。随后，他便伸出了左手，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中，一笔一划教他们写＂毛泽东＂这三个字。写了几遍后，还问他们：＂记住了吗？＂ 毛主席亲自教写字，两个孩子自然都很认真地在听在看，连连点头说：＂记住了。＂ 听他们这样说，毛主席很欣慰地点点头，很郑重地说：＂参加革命了，要好好学习哟！等革命胜利了有很多工作要你们做呢。＂ 以上就是毛主席和两个小八路之间对话的详情，都是出自刘长贵的回忆。这一切，他记得很清楚。 照片拍完后，刘长贵和安定保就和主席分开了，他们之间就仅有这么一面之缘。但从那时候开始，两个孩子就开始学认字了。那时候延安的条件很艰苦，学习工具短缺，他们就专门捡了根树枝，有空就在地上练习写字。经过慢慢积累，到全国解放时，刘长贵已经能自己看报纸了。遗憾的是，他的小兄弟安定保却早已牺牲。 毛泽东在延安 回忆起这些往事，在战场上受伤流血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刘长贵，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在他看来，家里相框里的照片，就是他的传家宝，因为它见证了自己在延安的那段日子。 这些年来，刘长贵一直很低调，从来没想过凭这张和主席的合影为自己要特殊照顾，这也就是为何石少华一直找不到他的原因。直到退休后，他听说有一位北京的大记者一直在找这张照片中上的两个孩子，找了几十年都没放弃，他这才站了出来承认。 石少华听着刘长贵将这段往事娓娓道来，内心疑惑了47年的谜团终于揭开。他激动地告诉刘长贵：＂毛主席生前讲过，他最喜欢我给他拍的两幅照片，一幅就是毛泽东和小八路在一起，一幅就是毛泽东和陕北农民谈话。＂ 刘长贵听到这席话，一时间老泪纵横，连连向石少华致谢。那天，两位阔别47年的老人聊了很久，一起追忆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欢庆着来之不易的重逢。 如今，这张照片已经成为了经典，两个带着笑意的孩子，一位低头认真教他们认字的伟人，让我们对那段烽火岁月有了更深的了解。一张照片，一段尘封的往事，谨以此文，纪念这些为新中国拼过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