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是新中国三年困难时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年头。台湾当局从1960年开始,就企图利用大陆的困难时期实施其所谓"反攻"计划,并且频频派出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渗透到我沿海地区实施侦察和破坏活动。1963年6月21日深夜,台湾军情局精心豢养的"反x挺进军61支队"的10名特工奉上司的命令,企图在福建省闽南沿海地区登陆,随后伺机潜入内地收集闽南地区我军布防情况并建立"游击走廊"。 60年代初在东南沿海被解放军海军捕获的台匪特 61支队和大多数匪特武装一样,仍然是化装成解放军以蒙骗群众和我军。鉴于此前已有多批化装成我军的匪特落网,台湾特务机关也力图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其暴露的原因,不断吸取教训,并总结经验以提高己方的伪装效果。此次61支队出发前,台军情局就定了几条规矩:首先必须保证头目能完全控制所有的手下,因此一次出动的人数不能太多,10人左右最佳;其次和群众接触的时候,士兵一律不得开口,而由军官出面谈话,这样子穿帮的概率就小,不至于太快露馅;第三村里人多,为了防止有人看出破绽,因此绝对不进村,尽量在村子外面找单独的群众问话,即使被识破也可以将其制服或者杀害;为了和群众"套近乎",匪特们还特地在出发前强化学了一些当地方言。另外匪特们出发前,上司除了许诺"事成后重重有赏"外,还特地带他们去看电影《文天祥》,企图用洗脑的方式,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杀身成仁","精忠报国"。但这些经验究竟管用不管用,我们很快就能知道。 身着解放军军服的匪特正在宪兵的监视下,使用我军制式武器进行军训,注意他们的冲锋枪都没有上弹匣 21日深夜23时许,10名匪特在少校副支队长余业杰的带领下在福建省诏安县的邱厝城和寮雅村之间的沿海登陆,随后他们一路急进,企图在天亮前潜入山区隐蔽起来,然后再伺机活动。 6月22日上午9时许,这支匪特武装来到了凤山公社西山大队附近,按照军情局的新"规定",他们不敢进村,于是就从村子旁边绕过去。此时刚好民兵何碧水在后坪种地瓜,余业杰先是拿着望远镜对着四周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周边没有我军部队或者是民兵后,便满脸堆笑地上来套话,他尽量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先是递给何碧水一支烟,帮他点着后,操着生硬的诏安方言问何碧水:"阿兄(老乡),当地有训练部队吗?"何碧水一开始没在意,随口答道:"没有。"余业杰又问:"这里有民兵没有?" 最先识破匪特并报告上级的民兵何碧水,战后荣立二等功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何碧水的警觉,心想"每个村子都有民兵,解放军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抬起头打量余业杰,见他虽然穿着我军制服,但是手指却戴着粗大的金戒指(那个年代的中国大陆就算家中有金戒指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戴在手指上),而且脚上穿的也不是解放鞋,而是半长统军靴,后面的几个"解放军"一言不发,而且看起来非常紧张,他们四下张望,手里拿的美式自动卡宾枪似乎在准备随时开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眼前的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军官抽烟时掏出来雪白的卷烟,竟然只抽了半支就随手丢掉(正在的解放军干部都是把烟抽到烫嘴唇才依依不舍地扔掉的,抽一半就扔,对"老烟枪"而言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浪费行为),作为一名从土改时就参加对敌斗争的老民兵,何碧水瞬间就意识到这些人不是解放军,自己这是遇到了武装敌特。 何碧水于是不动声色地回答:"没有,这里是山乡,民兵都在县城呢。"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西山。" 一问一答间,何碧水已经将对方的人数、武器等大致情况看了一遍。余业杰见从这个农民这里也问不出太多东西,便匆匆带队离去。当这支匪特消失后,何碧水马上飞奔回村里,到大队部将发现匪特的情况汇报给干部沈木英。因为村里没有电话,沈马上跑步赶往公社报告,途中遇到了另外一个民兵何成发,于是他们借了一辆自行车,一同飞驰到公社。 凤山公社在接到报告后,一面马上向县委打电话,一面立即调集外凤大队的基干民兵追踪敌人。此时这支敌特已经到了凤山水库附近,正在修水库的桥东公社洪洲大队农民沈耀明也发现了这支可疑的"解放军",他们明显是有意识地避开正在修水库的大批群众,放着大路不走,而是沿着水库边的山路一个劲地向深山里钻,沈耀明立即到古关作业区报告。 作业区党支部书记郎壮发带着10多名民兵,翻上云空山,咬住了那支"解放军",除了郎有一支单发步枪外,多数民兵没有武器,只带着锤子等工具,一直追踪到风吹岭。为了查明真实情况,郎壮发叫个子较小的李细中装作放牛人,爬上岭顶去侦察。但他刚上山顶就被匪特发现,正在吃东西的匪特立即把他包围起来,问他:"你来干什么?" 李答复说自己来放牛,并反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一名匪特装模作样地说:"我们昨晚‘剿匪’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这时另外一人绕到李身后,用枪逼住他,其他敌人将李绑了起来,这时一个敌人担心开枪会引来解放军和民兵,连忙拉着同伙说:"先别杀他。" 荣立二等功的民兵队指导员郎壮发 正在这时,郎壮发也翻上山坡,见这些人把李细中绑了起来,就厉声问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话音未落,匪特就向他打来二梭子弹。郎壮发立即翻身滑下山坡,躲在一块石头后开枪还击,因为匪特的自动卡宾枪火力凶猛,他手中的老式单发步枪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压制住。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郎壮发命令大家后撤,严密监视匪特的动向,并派人立即回去将敌情上报。 6月22日中午,诏安县委在凤山报国寺设立了前线指挥部,统一指挥参加搜剿战斗的部队、公安和民兵。县委书记罗全贵和龙溪军分区参谋长李仲先亲自坐镇指挥战斗,县委副书记杨青云等人则带领部分公安部队指战员和地方干部,在距敌占据的山头仅350米的前沿阵地设立了战地指挥所。 此时诏安县边防连、牙头驻军部队、城关公社的100名基干民兵已经先后抵达风吹岭。在与当地民兵会合后,对山头形成了包围,并且不断压缩包围圈,将匪特逐步压缩到山头的狭小地域,指挥所也推进到距敌仅150米的地方。 此时从周边地区赶来增援的部队仍然源源不断抵达现场,甚至远在广东和东山的驻军也抽调部队赶来,部队和民兵很快又形成了第二道包围圈,至此敌61支队已经陷入天罗地网之中,插翅难逃了。 下午1时30分,搜剿部队以战斗队形向风吹岭主峰发起攻击。10名匪特毕竟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精英",他们分成3个战斗小组,以山顶的大石头作掩体,负隅顽抗,妄图拖延时间,熬过这个漫长的白天,等待夜色降临后寻机突围。 我攻击部队步步为营,匍匐前进,交替掩护,一点点向山顶进逼。匪特们极其顽固,虽然我军屡次喊话要其投降,但敌人仍频频向攻击部队投掷手雷,公安部队战士林福民被弹片击中当场牺牲,带队冲锋的宫口海防哨所副哨长吴翁具腰部也被匪特击中2弹,幸亏被他腰部的弹夹包挡住,没有受伤。他迅速用54式冲锋枪冲锋枪打了3个短点射,击中一名匪特头部,将其当场击毙。 手持54式冲锋枪的民兵 54式冲锋枪 我军一面继续加强火力压制敌人的火力,一面调整兵力,分多路同时向山顶发起冲击,使3个组的敌人顾此失彼,无法同时应付多路突击部队。在从各方向射来的弹雨之中,匪特的火力被压制住了,抵抗也逐渐崩溃。从东山赶来的31军守备89团1营1连5班以4挺轻机枪掩护,抢先冲上山顶,朝着一个匪特小组据守的大石崖连续投去10多枚手榴弹,随后在硝烟的掩护下,突入大石崖,当场将已经受伤的余业杰和另外1匪特俘获。 另一路攻击部队也趁着敌人火力减弱之际,在2挺机枪掩护下冲上山头,在近战中1名匪特报务员见大势已去,举手投降,并交出了携带的卡宾枪和无线电。此时我军各部均已冲上山顶,并且开始地毯式搜查以找出漏网之鱼。 边防连的马连长在搜山时,在一个陡坡的拐弯处突然和一名穿着我军制服的人狭路相逢,双方立即各退一步躲在一块大石头的两边对峙,隔着约10米的距离,马连长厉声喝问:"是谁?",对方答道:"自己人。"随后两人小心翼翼地露出头来查看对方,马连长敏锐地注意到那个人戴着军帽,与事先约定的"脱帽"规定不同(因匪特穿着我军制服,且我军有多支部队参战,战前指挥部为了避免我兄弟部队间发生误伤,规定若不同单位人员发生遭遇,被询问的一方需要脱帽以证明是自己人,若对方无反应可判定为敌人),于是立即断定是敌人,他用54式手枪指着对方勒令他投降,见自己已经败露,这名匪特先开了2枪,但均未命中,随后马连长以左手持枪射击,击中这名匪特的胸部将其当场击毙。 战斗结束后,我军民在山顶欢呼胜利 下午4时,风吹岭山顶升起了3颗红色信号弹,宣告战斗胜利结束。持续3个小时就告结束,我军共击毙匪特6人,俘虏4人,缴获武器一批,电台2部,取得了反击国民党小股特务的又一次战斗的胜利。 7月10日上午,龙溪军分区和诏安县委在县人民剧场举行庆功祝捷大会。会上宣读了福建省委省政府、省军区的嘉奖令,追认战斗中牺牲的公安部队战士林福民和民兵郑武容为革命烈士。同时宣布对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的4个先进单位和8名个人荣记二等功,9个先进单位和39名个人荣记三等功,另外受表扬的还有19个先进单位和156名个人。 被我军收缴的特务使用的无线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