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4月14日，英国白星航运公司下辖的奥林匹克级邮轮泰坦尼克号与一座冰山相撞，2224名船员中，1517人丧生。 该船的拥有者，皮尔庞特摩根其实本来也应该出现在这次航行中，但因为其他的事情取消了。 这次沉船事件让皮尔庞特试图组建世界航运托拉斯的愿望彻底落空，在此之前，这位野心勃勃的美国银行家已经组建了铁路和钢铁托拉斯，他认为无序竞争的只会让市场更加混乱，世界应该听命于摩根。 皮尔庞特摩根 而他也的确做到了，但关于摩根财团的事情，还要从一个外姓人开始说起。 摩根财团的创始人并非摩根家族成员，而是乔治皮博迪。他出生在马塞诸塞州丹佛斯市。贫穷的生活让他学会察言观色。 1837年，皮博迪迁居伦敦，开了一家只为卓越商人服务的商号，渐渐成为美国各州在伦敦发行债券的经手人。 皮博迪 接下来的一件事，让皮博迪在英国金融街获得威信。 19世纪40年代初，美国各州为了建铁路所发行的债券在大萧条的背景下价值狂跌，马里兰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意思是，欠你们英国人的钱我们还不了了。 这事让所有在英国做生意的美国人成为老赖。为了站稳脚跟，皮博迪决定帮助英国催债。 他收买媒体，拉拢牧师演说，贿赂官员，最终赞成偿还债务的辉格党党员成为马里兰州和宾夕法尼亚的州长，真就把这钱还了。 英国人喜出望外，认定了皮博迪为美国在英国的债券代理人。 整个19世纪50年代，皮博迪努力混入上层社会，与维多利亚女王推杯换盏，为各种贸易活动提供资金。 除了为家乡捐赠教堂和图书馆，吝啬鬼皮博迪把钱全部存在银行，直到身体渐渐垮掉，他的合伙人詹姆斯毕比向他推荐了朱尼厄斯斯潘塞摩根继承公司。 皮博迪在offer中写道，我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你与我合伙，十年后我会退休，留一笔资金作为你未来发展的开端。 1854年10月，斯潘塞摩根正式成为皮博迪的合伙人。 但十年后，皮博迪并没有把公司名字和资金全部留给斯潘塞，后者得到改名后的J.S.摩根公司。 1869年皮博迪去世后，当时的威尔士亲王在伦敦交易所的后面为他修建雕塑，要知道，那可是寸土寸金的伦敦金融街啊。 皮博迪 根据皮博迪的遗愿，英国人用刚刚造好的君主舰把他的遗体送回故乡，美国海军上将法格拉特率队迎接。 和皮博迪的出身不同，朱尼厄斯斯潘塞摩根是个富二代，他的父亲去世后给他留下60万美元的现金。 斯潘塞没有品尝过生活的艰苦，他风度翩翩，举止文雅，他看上的，也不是皮博迪的公司，而是他在英国积累的信用。 朱尼厄斯 斯潘塞 摩根 在那样一个工业革命带动新兴产业发展，而国家又因为战争等原因暂时没有建立起一套完善的证券管理发行制度的背景下，银行家们如同领主一样，他们从民众那里筹钱，发行债券，然后投资。 比如罗斯柴尔德家族曾帮助英国夺回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巴林家族资助法国偿还滑铁卢战役后的赔款等等。如何成为只手遮天的领主，是斯潘塞摩根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1870年，普鲁士高歌猛进攻至巴黎城下，法国人撤退到图尔寻求国际社会的帮助。 此时没有人敢把钱借给法国人，一向低调隐忍的斯潘塞突然决定， 以债券的形式向法国发放1000万英镑贷款。 ps：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在当时，伦敦是金融中心，英镑是国际货币，而在后面，经过两代人的努力，这一情况彻底改变。 考虑到向法国贷款的巨大风险，摩根以85点出售面值100的债券，后来巴黎陷落，债券的面值从85点降到55点，斯潘塞几乎把公司掏空，迅速购回债券维稳价格。 最终，法国虽然战败，但依然提前按照债券的面值偿还了这笔贷款。 这笔交易过后，J.S.摩根净赚150万英镑，至此，斯潘塞成为伦敦最富裕的美国银行家，而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摩根家族也没有停止过业务上的扩张。 01
斯潘塞的儿子叫约翰皮尔庞特摩根，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对金融业萌生强烈兴趣，斯潘塞在伦敦工作时，把他留在纽约负责提供政治、金融情报。 和斯潘塞的少年老成相比，皮尔庞特是个急性子，他非常跳脱，不爱循规蹈矩，美国内战期间，皮尔庞特倒卖过军火，对于儿子这种疯狂的投机行为，斯潘塞非常担忧。 十九世纪末的美国，第二次工业革命带动着铁路、钢铁等产业的发展，当时美国人修铁路都修疯了，最终导致铁路的总里程远远高于实际需求，一切陷入混乱局面。 皮尔庞特把目光瞄准铁路业，就是因为一场帮派斗争。 也就是在插手这起事件之后，皮尔庞特开始扩大自己在美国金融界的影响力，他不再是简单的投资，而是尝试在公司的董事会上占有一席之地。 1871年，皮尔庞特的第一位搭档查尔斯达布尼退休，为了给儿子再找一个得力帮手，以及把摩根财团的势力范围扩大到纽约、伦敦以外，斯潘塞选择了德雷克塞尔家族，后者是费城仅次于杰伊库克的银行家。 1873年，这家名为德雷克塞尔-摩根的合资公司从巴黎搬到纽约华尔街，即后来的J.P摩根。 我们在上面说过，德雷克塞尔家族是费城第二大的银行家，第一是杰伊库克。 1873年9月18日，美国金融界迎来黑色星期四，杰伊库克财团因为北太平洋铁路股票和为政府发行新债券而破产，纽约交易所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关门十天。 受库克财团破产的影响，5000家公司和57家证券公司倒闭，刚刚搬过来的J.P.摩恩顺势成为华尔街的头号玩家。 在目睹了杰因库克如何翻车后，皮尔庞特摩根意识到必须对铁路行业进行统一管辖。他把企业家们全部叫到一起，表示大家都不许恶意竞争，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违约者层出不穷。 最终，皮尔庞特放出杀手锏，开始在各个铁路公司安插自己的合伙人，从而控制整个铁路行业。 此外，他发明了股权信托，意思就是分散的中小投资者们把股东权利交给银行。这个过程被称为美国铁路的摩根化。 1879年，皮尔庞特被选中销售公开上市的最大宗股票，这宗股票的拥有者是老范德比尔特，他死后，政府觉得这么多股票都留给他那个不靠谱的儿子太不安全，于是就让摩根把这些股票卖出去。 后来经过转手，皮尔庞特把这些散落出去的股票都收了回来，纽约中央铁路改名为摩根铁路，占据美国铁路总里程的六分之一。 到1900年时，以摩根银行为首的华尔街财团控制了美国的整个铁路系统，收入占据着美国财政收入的一半。 垄断这个词在很多行业都是负面的，但由于铁路的特殊性质以及此前各个公司的不良竞争，摩根银行对美国铁路系统的垄断反而推动了美国铁路的发展，并保护了那些中小投资者的利益 次年，皮尔庞特开始组建钢铁托拉斯，竞争对手是钢铁大王安德鲁卡耐基。 这一次，皮尔庞特直接抛出4.8亿美元收购了卡耐基的钢铁公司，从而组建美国钢铁公司，控制了美国钢铁总产量的65%，其市值为当时美国制造业总市值的1/6。 同样是在1902年，皮尔庞特组织了世界最大的私人船队，我们在开头提到的泰坦尼克号，就是皮尔庞特签字后建造的。 在这一时期，垄断，是皮尔庞特身上的标签。 美国财政部黄金外流国库告急，1907年华尔街股市面临崩溃，也都是皮尔庞特站出来一锤定音解决问题。 至此，皮尔庞特摩根成为美国金融界的绝对大佬。 02
1912年，皮尔庞特买下华尔街23号座位公司新的总部，创下当时房价交易的记录，不过新的公司没盖完，皮尔庞特就去世了。 1913年12月3日，新的总部建成，46岁的杰克摩根成为总裁，他做了皮尔庞特不会做的事，下放权力给哈利戴维森和汤姆拉蒙特。 在他的带领下，摩根银行开始以这种合伙人的方式运营，而且合伙人的整体素质有了很大提高，杰克虽然不像皮尔庞特那样事事躬亲，但手里却掌握着公司的现金储备，同时拥有分配利润、仲裁纠纷和解雇员工的权利。 杰克有三条经营原则：保守管理，避免投机和忠于大不列颠，第三点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即使是在成为摩根银行的总裁后，杰克每年依然会在伦敦待上半年。 尤其是1898-1905年间，一直居住在伦敦的杰克和妻子杰西根本就不像是背井离乡的美国人，而更像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杰克上任后，很快就遇到了麻烦事，就是纽约-纽黑文-哈特福德铁路公司。 这家公司最早接受过朱尼厄斯斯潘塞摩根的资助，1892年，皮尔庞特统管铁路公司董事会，1903年，他指派被称为＂铁路末代沙皇＂的查尔斯梅林来经营纽黑文铁路公司。 后者行事激进，1907年，他和皮尔庞特商量买下波士顿缅因州铁路公司，这是接管新英格兰所有运输业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引发巨大争议。 甚至被罗斯福约谈，防止出现反托拉斯问题。 纽黑文铁路公司的疯狂扩张，让其本身背上了巨额债务，但因为背后投资者是摩根，所以它的股票仍被认为是最安全可靠的投资。 1911年，纽黑文铁路债台高筑，再加上几次脱轨事件和梅林在竞争中行贿劣迹的曝光。 一个叫做路易斯布兰戴斯（后来成为最高法院的法官）的律师站出来声讨摩根这种财团，就不应该参与到公司的运营中。 这场争论直到皮尔庞特去世也没有结果，杰克上任后，面对与日俱增的社会压力，杰克终于辞去纽黑文公司董事一职，这意味着皮尔庞特开创的银行家参与公司经营的传统被打破，对杰克来说，这是非常耻辱的事情。 紧接着，1913年，威尔逊总统签署联邦储备法案，坚持在华盛顿成立一个受控于政府而不是银行家的联邦储备委员会。 表面上看，这是在削弱摩根家族的金融权力，但华盛顿的联邦储备委员会其实是软弱无力的，相比之下，纽约联邦储备委员会则要强势的多，它成为欧洲各中央银行和外汇市场业务往来的中心，因此，真正的金融中心仍然留在纽约——华尔街。 而且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行长是本杰明斯特朗，他的全部简历都和摩根有关，是哈利戴维森的门徒，所以尽管政府一心想要削弱摩根，但最终还是只能眼看着他不断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