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梅秀才义助霉运汉,老学究托梦白卷男
明朝宣德年间,江苏邳州有个穷秀才名叫梅槁蕴,他参加了两次乡试都没有考中举人。迫于生计,他应聘到张知府的官邸做幕僚,帮助知府处理文案工作。梅槁蕴为人仗义,有侠士之风,张知府非常欣赏他。
这一年,张知府的儿子要到南京去参加乡试,张知府便让梅槁蕴陪儿子一起去。梅槁蕴推辞说:"我已经荒废举业多年,现在是腹中空空,到了考场也只能交白卷。而且我囊中羞涩,连路费拿不出来,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张知府让梅槁蕴不必为路费操心,他愿意赠送五十两银子作为考资。盛情难却,梅槁蕴只好收下银两,陪着张公子乘船前往南京参加乡试。
张公子年轻贪玩,梅槁蕴陪着他走走停停,边走边欣赏沿途风光。这天中午,船只靠岸休息,张公子上岸去游览名胜古迹,梅槁蕴则留在船上看守行李。梅槁蕴正在船仓中闭目养神,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哭声,十分悲苦,而且好像还不只是一个人在哭。
梅槁蕴好奇地推开窗户,向岸上望去。只见岸上站着一个衣裳破旧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正在痛哭,旁边一个同样衣裳破旧的男子,也蹲在地上低声抽泣。不远处,站着一个肥胖的商人,嘴里操着外地口音,在不停嘟囔着什么,显得很不耐烦。梅槁蕴见那个女子虽然衣裳破旧,但相貌文静清雅,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女。于是,他起身走出船仓,来到岸上询问男子为何哭泣。
男子告诉梅槁蕴,他姓窦,女子是他的老婆,那个胖子是个放高利贷的商人。窦某是做豆腐生意的,借了商人十两银子做本钱,不料运气不好,生意亏了本。现在连本带利要还商人四十两银子,他无力偿还,只得写了张卖身契用老婆抵债。现在商人要把他的老婆带回家乡,老婆不忍心丢下年幼的儿子,所以一家人伤心痛哭。
梅槁蕴问那个商人,到底是要钱,还是要人?商人说当然是要钱,他把那个女子带回家乡,也还是要转卖换钱的。商人还拿出卖身契给梅槁蕴看。梅槁蕴让商人稍等片刻,然后转身回到船仓,拿出张知府送给他的五十两银子,重新回到岸上。梅槁蕴拿出四十两银子交给商人,并从商人的手中接过卖身契,当场撕了个粉碎。他把剩下的十两银子交到窦某的手中,说:"卖身契已经撕了,这里还有十两银子,你拿去做点小本生意,以后千万不要再做抛妻弃子这种没出息的事了。"
窦某接过银子,对梅槁蕴是千恩万谢。梅槁蕴让窦某把家里的住址告诉自己,说过段时间要去他家看看,如果他不善待妻儿,就要找他算账。窦某赶紧承诺今后一定会好好做生意,照顾好妻儿。梅槁蕴见窦某说得很真诚,便点点头,挥手让他们赶快回去。
窦某领着妻儿走后,梅槁蕴也回到船上。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对张公子一个字都没有说。到达南京后,张公子便忙着采购考场用具。而梅槁蕴则不急不忙,好像考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张公子见梅槁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问他考试用具都准备好了吗?梅槁蕴回答说:因为路途中不小心把银子给丢失了,所以还没有买。张公子便帮梅槁蕴买齐了考场用具。
进入考场后,梅槁蕴先找到张公子的号房,帮他整理好用品,详细交待一番后,才来到自己的号房。明代科举考试一般分为三场:第一场考经义,第二场考实用文体写作,第三场考时务策论。第一场考试的三道试题发下来后,梅槁蕴拿着考题,脑中一片空白,憋了半天,结果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最后,他干脆趴在案板上呼呼大睡。
睡梦中,梅槁蕴看到一个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走过来,问他为什么不写文章?梅槁蕴回答说题目太难,写不出来。老先生说,他以前恰好写过这三道题目的文章。说完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交给梅槁蕴。梅槁蕴一看,这三篇文章果真是切合题意,文采非凡,于是赞叹不已。老先生说,如果梅槁蕴不嫌弃,这三篇文章就送给你了。说完飘然而去。梅槁蕴猛然从梦中惊醒,幸好梦中的那三篇文章他都还记得,于是赶忙把它们写下来。
在接下来的两场考试中,梅槁蕴接着睡觉,而那位老先生也接着出现在他的梦中,并且接着送给他写好的经文和策论。梅槁蕴询问老先生的姓名,老先生笑而不答,只是说他们日后还会再见面的。
三场考试结束后,梅槁蕴回到客店,凭着记忆,给老先生画了一张肖像,准备回到住所后,把老先生的画像供奉起来,每天烧香叩头,以示感谢。
乘船返回途中,梅槁蕴顺路去拜访了窦某。看到夫妻俩依然经营豆腐店,生意很好,一家人衣食无忧,脸上也有了笑容。梅槁蕴终于放心了。在与窦某夫妻喝茶聊天时,梅槁蕴谈到了自己的考场奇遇,并且拿出老先生的画像给他们夫妻看。窦某的妻子一见画像,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原来,画像中的人正是她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窦某告诉梅槁蕴,他的岳父生前是个儒学教官,才高八斗,满腹经纶。
乡试张榜后,梅槁蕴果然榜上有名,中了举人。多年以后,梅槁蕴被吏部选授官职,出任湖北某地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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