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联解体的过程中，俄罗斯有一大批民主主义的政治明星崛起，但是在之后多年的剧烈动荡里，大部分人都被边缘化。他们有的落选，有的被开除，有的被推翻，甚至有的被逼上了战场。 真可谓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其中普京的恩师，政治生涯的领路人，阿纳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索布恰克就是其中的代表。 声名鹊起 索布恰克1937年8月10日出生于西伯利亚的赤塔州，一家共有四个兄弟。 索布恰克的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铁路工程师，母亲是会计，从小学习也很努力。1953年他考入了斯塔夫罗波尔法学院学习，后来又转到列宁格勒州立大学学习。 毕业之后，索布恰克做了3年律师，之后又取得了法律博士学位，从1973年到1990年他一直在大学中教书。 索布恰克在苏联时代就是一个自由民主主义者，在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自己对政府的反对意见。 而索布恰克漫长的教书生涯里，最为出名的一个学生就是后来的俄罗斯总统普京了。 80年代末他在列宁格勒大学总共教了普京四个学期，每周上两堂课。 不过按照普京后来的采访，当时他们并不是像媒体所形容的那样，很快就建立了密切的关系，实际上他们当时在课堂以外就根本没有任何交往。 如果按照一般苏联大学老师的人生轨迹，索布恰克大概会比较轻松地在这个岗位待到90年代，然后在灾难性的经济混乱中，发现自己的退休金被洗劫一空。 但是随着戈尔巴乔夫上台，推出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让索布恰克的政治本能觉醒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可以走上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1989年，苏联开始推动普选产生的人民代表大会，成为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 50岁出头的索布恰克知道自己出头的日子来了，决定竞选苏联人民代表。 而律师出身的索布恰克，伶牙俐齿，加上多年在大学担任教职，所以学识渊博，这两样帮助他在层层的选举一路过关斩将，以超高人气当选。 在第一次大会召开的时候，索布恰克已经成为一个耀眼的政治明星，原来苏联的老旧官僚被他衬托得黯淡无光，索布恰克被认为有经验、有权威，是独立并且诚实的新式代表。 当时索布恰克进入了法律委员会，并主导了经济法和改革分委员会，他在这个会议里头积极发言，非常活跃。 这让全国人民都认为他是一个能为老百姓发声的人，所以来自各地的信件和电报像是雪花般涌向了索布恰克。《共青团真理报》更是表示索布恰克收到了最多的求爱信件。 同时，他也笔耕不辍地宣扬自己的观点，媒体也乐于报道索布恰克和刊登他的文章，比如《莫斯科新闻报》就用＂人民的律师＂为题，用整版篇幅来宣传他，这让他成为在苏联媒体发表文章最多的新生代政治家。 索布恰克的影响力同样溢出了国界，外国人也对他充满好奇，当时索布恰克出国访问和受邀请的次数甚至超过了叶利钦。 索布恰克在社会上的强大声望让他在1990年轻松当选为列宁格勒的苏维埃主席，而政治改革后，1991年又继续当选为列宁格勒市长。 可以说，一直到苏联解体和俄罗斯联邦的初期，索布恰克都是声望仅次于叶利钦的民主派政治家。全国知名 索布恰克在公共媒体上频频亮相同样引起了普京的注意。 在前不久，普京刚从德国回来，而因为克格勃和整个苏联一样都显得前途黯淡，所以此时的普京决心转行。 当时有列宁格勒大学的同学建议他去帮索布恰克工作，那时候索布恰克刚刚执掌列宁格勒，正是缺人的时候。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普京到索布恰克的办公室见到了他。 在简单的沟通后，索布恰克就同意让普京第二天来上班，但此时普京心里还有一个忧虑，那就是他没有透露自己克格勃的身份。 而像索布恰克这样的自由民主派，最为痛恨的就是克格勃。 普京最后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待，他最后提道：＂有一个情况，可能会妨碍安排工作。＂ ＂什么情况？＂索布恰克问。 普京回答说：＂我应该诚实地告诉您，我之前不光做过校长助理，还是一个克格勃军官。＂ 索布恰克有些惊讶，但是想了想后，还是说：＂去他的克格勃！＂ 普京成功地进入了市府团队。 而或许是普京的诚实打动了索布恰克，又或者是他的干练给索布恰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普京迅速地成为了他的心腹，而在8·19事件中，普京冒死＂救驾＂，更是让索布恰克之后无条件地信任普京。 1991年8月19日，索布恰克正要从莫斯科飞到列宁格勒，克格勃计划在机场对索布恰克实施抓捕。 但是因为普京在克格勃的关系网提前告知了此事，所以他能带领部下和武器提前到机场保护索布恰克。 当时索布恰克对外界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刚下飞机扶梯就被普京拉进了汽车，而远处埋伏的克格勃最终不愿承担直接交火的风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索布恰克在眼前溜走。 8·19事件除了让索布恰克对普京的印象更深之外，索布恰克也借此事，成为俄罗斯的重要政治人物。 言过其实 索布恰克的声望上升如此之快，以至于在苏联解体后，人们普遍认为他会是下一次俄罗斯总统大选的有力竞争者。 但是结果是，早在1996年的第二次大选来临之前，索布恰克就把他快速积累的政治声誉挥霍得一干二净。 因为经过几年市政水平检验后，人们达成一个共识：索布恰克根本没有能力管理一个政府。 在执掌列宁格勒/圣彼得堡（1992年后改名）的初期，索布恰克用他雄辩的口才给市民描绘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未来。在他的构想里，圣彼得堡不但是一个国际旅游中心，而且还会是俄罗斯科学和文化的中心。 但实际上呢，苏联解体和俄罗斯初期政策的混乱，对全国经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圣彼得堡同样不能幸免。 当时城市财政状况极其糟糕， 要用市财政预算40%来为150万人支付退休金，这就让政府基本拿不出钱来投资建设，甚至连维护基础设施都吃力。 同时索布恰克又对经济建设完全抓瞎，风吹两边倒，毫无主见可言。 当时流行所谓的＂人民私有化＂计划，索布恰克对此照单全收，任由圣彼得堡的许多重要企业贱卖出去，让寡头赚得盆满钵满，财政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而经济崩坏之后就是社会失序，圣彼得堡的黑道人数快速增加，以至于在国内外得了一个＂犯罪之都＂的称号。 索布恰克自己也对枯燥繁琐的市政工作了无兴趣，把主要的工作都丢给了副市长雅科夫列夫和1994年同样升为副市长的普京。也正是这一时期，普京积累了大量的政治工作经验。 但是雅科夫列夫和普京不论再怎么能干、肯干、会干，最后决定方向，拍板定案的还得是市长自己，索布恰克的怠政让市政府的其他公务人员也是叫苦不迭。 那么，不关心市政的索布恰克又在干什么呢？ 答案是，他在没完没了地出国访问、参加宴会、觥筹交错，结交朋友。 其实从一开始索布恰克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站在镁光灯下发表讲话，然后感受底下那热烈的掌声。 索布恰克几乎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不管邀请他出席的活动是在西伯利亚还是纽约，他通通都答应下来。 据粗略统计索布恰克一年当中能有100天的时间不呆在圣彼得堡，而是满世界到处飞。 而且索布恰克喜欢攀附名流，他热衷于去会见欧洲各国的王室成员，甚至还包括了二月革命中被推翻的沙皇罗曼诺夫家族。 同样，影视明星、歌手、名模也都是这位堂堂市长的座上宾。 普京自己就讲过这样一件事，在苏联还没有解体的时候，有一次索布恰克本来要出席早期间安排好的列宁格勒军区会议，结果在同一天苏联当时最著名的女歌星普加乔娃也到了列宁格勒。 索布恰克为了去迎接普加乔娃，居然让普京推说他生病了无法出席，在劝阻无果后，普京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和军区司令撒谎，推掉了原本的会议。 结果几个星期后，普京再次见到了军区司令的时候，司令气呼呼地质问道：＂的确是生病了，对吗？＂让普京尴尬无比。 因为普京知道，司令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索布恰克在同一天欢迎普加乔娃，甚至还去演唱会捧场的画面了。 这大概就能反映出索布恰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家。明星陨落 应该说，索布恰克作为政治明星陨落，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自己糟糕的执政成绩。 不过如果要在这主观原因外，找客观原因的话，那就是他过去的政治盟友——叶利钦 了。 我们知道索布恰克在苏联末期，一直是声望仅次于叶利钦的民主派政治人物。从政治角度出发，可以说索布恰克对叶利钦的威胁，要比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来得大。 因为铁杆民主派必然不会去支持久加诺夫，但是很可能会转投索布恰克。 再加上索布恰克那种骄傲自满的态度，他们两人在8·19事件后关系迅速恶化，索布恰克就公开说过＂我当不了叶利钦班子里的人＂。 所以在1996年的选举中，叶利钦希望阻止索布恰克的连任，以扼杀他的政治前途。 之后，叶利钦在圣彼得堡开始物色合适的挑战者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那就是副市长雅科夫列夫。 雅科夫列夫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和普京一样承担着市政工作，所以他对圣彼得堡的各种状况都更加了解——起码比索布恰克也要了解得多得多。 而在性格上，两人更是天壤之别，雅科夫列夫是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政府官员，跟索布恰克相比甚至有些呆板。 所以索布恰克嘲讽他是一个＂不大聪明，平庸无奇的官僚＂，把他称作一个＂管道工＂和＂通马桶的＂。 但是索布恰克没有想到的是，圣彼得堡市民早就厌烦了他一天到晚夸夸其谈，不干正事，反而是雅科夫列夫看起来可靠得多了。 何况雅科夫列夫背后还有叶利钦的支持，来自莫斯科的帮助让雅科夫列夫的竞选资金相当充裕，而索布恰克的竞选团队在正式投票前两个月就断了炊。 叶利钦的帮助还不止于此，在选举开始前半年，联邦安全局、内务部和检察院三管齐下在圣彼得堡大动作办理腐败案件，索布恰克也被牵涉其中。 同时，索布恰克自己的竞选安排也是一团混乱，他让自己的妻子去领导竞选团队，这让普京大为头疼。 而募款工作也进展缓慢，一是因为大寡头知道索布恰克大势已去，不愿意在他身上花钱，二是连索布恰克自己也不上心。 普京曾为索布恰克组织了一场会议，希望中小商人筹集资金，结果索布恰克竟然忘记了时间而没有出席，导致募款活动草草收场。 种种原因相加的结果就是1996年的选举，索布恰克以一场惨败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普京也拒绝了雅科夫列夫的邀请，离开了圣彼得堡。 索布恰克卸任之后仍然被各种诉讼缠身，法院甚至一度要将他逮捕入狱。而漫长的诉讼马拉松也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尤其是心脏病的问题越发严重。 1997年11月，因为严重的心肌梗塞，索布恰克被送去了巴黎治疗，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得到法院的允许，在社会上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在1998年9月，检察院还是撤销了对他收受贿赂和滥用公职的指控。 等到1999年普京进入了权力核心后，索布恰克的＂流放＂也结束了，7月12日索布恰克再次回到了圣彼得堡，在欢迎仪式上，他朗诵了一首诗歌：＂我眼含热泪，回到了我的城市……＂ 但索布恰克回家的日子并不太久， 2000年2月19日的深夜，索布恰克因为心脏病溘然长逝。 而当时已经是总统的普京接到消息悲痛不已，他在索布恰克家属的吊唁信里写道：阿纳托利·亚历山德洛维奇是我的亲人和老师。 参考文献 1、中国知网：普京冒死救恩师； 2、中国知网：索布恰克——苏联政坛的实力人物；社会科学Ⅰ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