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曾生回忆成立两广纵队

　　成立两广纵队
　　纵队的领导成员。根据党中央成立两广纵队的战略意图，华东局和华东军区考虑到北撤部队的历史情况，慎重地选配了纵队的领导班子。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日华东军区司令部、政治部任命林锵云为纵队副政治委员，姜茂生为纵队参谋长，杨康华为纵队政治部主任，刘田夫为纵队政治部副主任。六月十六日，党中央同意任命雷经天为纵队政治委员。在我们这个班子中，我和杨康华是原东江纵队的领导人，林锵云是原珠江纵队的领导人，是参加过省港大罢工的老同志，刘田夫是原粤中人民抗日解放军的领导人;雷经天、姜茂生同志是广西人，是土地革命时期参加邓小平、张云逸同志领导的百色起义的老干部。雷经天同志还是大革命时期黄埔军校政治部的宣传科长，后来担任过广西省右江苏维埃主席和陕甘宁边区最高法院院长。华东局和华东军区挑选这些同志来组成我们纵队的领导班子，是很有代表性和很坚强的班子，他们既包括有两广籍的同志，又包括有华南各抗日纵队的领导成员，又都经历过长期的革命斗争，具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因此，我充满信心来迎接两广纵队的诞生和在未来的战斗中，去完成党中央赋予我们的历史使命。
　　组建教导支队。华东局和华东军区根据党中央组建两广纵队要采取自力更生原则的指示，和考虑到北撤部队除调出的干部外，留下来作为组建战斗部队的骨干只有千余人，而且我们这些干部又还缺乏进行大兵团作战和领导部队进行正规建设的经验等情况，决定先以教导团为基础扩建为教导支队(下辖三个小团)，进行训练和实战锻炼，待时机和条件成熟时，再正式成立两广纵队，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战斗中发展到一万余人，成为将来进军华南的一支战略部队。
　　根据华东局和华东军区的指示，我们于四月底在第四、第五大队抽调干部组成一个团的架子，由郑戈、邓汀同志率领到乐陵县完整地接收了渤海军区的一个一千多人的新兵补训团(大部分是乐陵县和宁津县新参军的战士)。同时，又派出人员接收了津南作战中解放的两广籍战士一百二十人。五月中旬，组成了教导支队的直属机关和下属的三个团，其中第一团九百余人和第二团八百余人是以教导团为基础，补充华东军政大学学习的北撤干部和两广籍解放战士扩编而成;第三团一千二百余人，是以渤海军区新兵补训团为基础，配备部分北撤的排级干部和全部连以上干部组编而成。华东军区任命我兼任教导支队司令员和政治委员，邹强为副司令员，陈达明为副政治委员。第一团团长彭沃、政治委员郑少康，第二团团长黄布、政治委员陈一民，第三团团长刘培、政治委员谭桂明。支队机关和各团、营、连的干部都是由北撤的原东江纵队、珠江纵队、韩江纵队和粤中、南路人民抗日解放军的干部充任。党中央和华东局为了加强两广纵队的建设，又从八路军、新四军选调了十余名团级干部到教导支队的机关和各团担任军政领导工作。教导支队组成后，一系列问题须待我们解决。如同志们对党中央成立两广纵队的意图和任务还不甚了解;干部、战士来自五湖四海，思想、作风、生活习惯不完全一样，搞好团结是个大问题;武器装备还很不足，等等。为了统一思想认识，我们在五月下旬召开了营以上干部会议，通过动员报告、学习讨论，弄通思想，提高认识，然后通过他们去打通全体干部和战士的思想。在会上，已经到职的纵队几位领导同志都讲了话。我作为主要发言，着重讲了党中央给我们的任务，是成立两广纵队，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战斗中发展成为一支万余人的战略性部队，为解放华南而斗争。而目前，应在华东战场参加战斗，为华东人民服务。将来当解放大军打过长江之日，也就是我们进军华南之时。我们要发展，首先要搞好团结，要团结新解放战士，转变他们的思想，培养他们为人民服务的观念;要团结新参军战士，从生活上关心他们，接近他们，安定他们的情绪，从政治上教育和动员他们为解放全中国的劳动人民而战斗。北撤的各江干部之间和同新四军、八路军调来的干部之间，要团结一致，共同工作和战斗，如有不团结的现象发生，北撤干部应负主要责任。
　　目前我们只有一个团的武器，主要要靠我们自已打胜仗缴获敌人的武器来补充。我们的任务是光荣的、伟大的，又是十分艰巨的，必须服从全局，团结合作，克服一些同志向往到新四军、八路军去或急于回广东，而不安心在两广纵队工作的思想偏向，努力完成党中央给予我们的历史使命。
　　在我们组建教导支队期间，华野于五月中旬，在鲁中孟良固全歼了号称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第七十四师，迫使敌人不得不暂时停止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六月下旬，敌人经过整顿后，又集中了九个整编师的兵力，向鲁中我军进攻。六月底，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由刘伯承、邓小平同志率领，又通称刘邓大军，简称晋野)准备南渡黄河，然后直插大别山，把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华野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为了实现党中央的战略意图和粉碎敌人对山东的重点进攻，决定以第一、第四纵队和第三、第八、第十纵队，向鲁南和鲁西南实施外线出击，配合刘邓大军的行动;以第二、第六、第七、第九纵队，继续在内线抗击敌人的进攻。
　　我们教导支队经过九个星期整训，军政素质有了显著提高，根据华东局和华东军区＂一面训练，一面战斗＂的指示，第一、第二团于七月分别奉命开赴华东前线配合兄弟部队作战，进行实战锻炼。这是我们组成战斗部队之后，第一次在华东战场参加战斗，同志们情绪十分高涨。北撤的干部和战士，在山东解放区的后方呆了一年，前方打国民党军的捷报频传，早就想在华东战场上一显身手了。解放战士在提高政治思想觉悟后，也想早些在反蒋战斗中考验自己，为人民立功。
　　第一团首先于七月二日南渡黄河南下，与渤海军区特务第一、第二团组成一个作战单位，由渤海军区廖容标副司令员及教导支队邹强副司令员组成临时指挥部指挥作战，相继参加了南麻、临胸、诸城等战役。第二团继第一团之后，也于七月中旬南渡黄河，开往济南外围的小清河地区(章丘、邹平、高青等县)配合渤海军区部队作战。第三团因为都是新参军的翻身农民，仍继续在惠民地区进行军事训练。第一、第二团在作战行动中，虽然只是参加了一些较小的战斗，但都得到了实战的锻炼，初步掌握了在北方平原进行正规作战的方法，和行军宿营、部队管理以及后勤保障等工作经验。
　　两广纵队正式成立。在刘邓大军于鲁西南突破了敌人的黄河防线，并胜利地挺进大别山，揭开了我军大反攻(也就是战略进攻)的序幕，华东我军粉碎了敌人对山东重点进攻的有利时机下，华东局和华东军区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决定在一九四七年八月一日，成立两广纵队。这一天，是我了Iil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二十周年的光荣纪念日。我们在渤海区滨县曹家桥，举行了两广纵队成立大会。大会通过了给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和华东军区首长的通电，表达了我们纵队全体指战员坚决完成党中央和华东局首长所给予的一切艰巨任务，和兄弟部队一起，粉碎国民党军的进攻，一直打回到两广去，解放两广，解放华南，解放全中国的坚定决心。大会同时发表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两广纵队宣言》，全面阐述了两广纵队成立的宗旨和根本任务，号召两广同胞和民主人士奋起进行反内战、反饥饿、反压迫的斗争和发动武装斗争，配合人民解放军解放两广;号召海外华侨继续进行反对卖国、反对内战的斗争，为祖国的独立自由奋斗到底;号召两广籍的国民党军官兵，毅然退出内战，或放下武器，或战场起义。
　　两广纵队成立之际，华东局、华东军区和山东省政府暨参议会、晋冀鲁豫中央局、晋冀鲁豫军区暨边区政府、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等各解放区的领导机关相继致电祝贺。这些贺电指明了两广纵队成立的重大意义，表达了各解放区党政军民对我们的殷切期望，给了我们以极大的勉励和鼓舞。
　　九月二十七日至二十八日，纵队党委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参加会议的除纵队领导同志外，还有罗范群同志。这次会议是两广纵队建军史上的一次极为重要的会议，明确了纵队的建设方针和任务。第一天的会议，由我汇报部队北撤后在华东军政大学学习和纵队开始组建以来的情况;由罗范群、刘田夫同志汇报北撤干部在华东党校学习的情况;由林锵云同志传达刘少奇、朱德、叶剑英等中央和军委首长的指示;雷经天同志传达张云逸、邓子恢、舒同等华东局首长的指示。第二天的会议，集中论讨领会党中央和华东局首长对我们纵队建军方针和任务的指示精神。
　　党中央和华东局首长对我们纵队建军方针和任务的指示，综合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两广纵队要从战斗中去发展，不是坐在后方等待，不要怕牺牲，要到战斗中去锻炼提高，主要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主要依靠别人的帮助来求得发展。
　　(二)两广纵队应把将来南下和目前的任务结合起来，南下是逐步推进的，目前不要提南下问题，不要作南下的打算，要求干部安心工作，在华东战场的实战中去锻炼。
　　(三)两广纵队的任务，一是瓦解国民党军队中两广籍官兵及溶化两广籍解放战士;一是要建立一支有三个师九个小团规模的两广主力部队，成为南下解放两广、解放华南的力量之一。但解放华南，中央有整个部署，不只是两广纵队单独执行的任务。
　　(四)两广纵队是有战斗力的，干部有八年游击战争的经验，但正规战的经验不够，要抽调干部到主力部队去锻炼，并要把部队推到前方去，在实战中学习和积累正规战经验。两广纵队应是机动部队，应随华东野战军行动，以便锻炼提高。
　　(五)两广纵队应加强思想作风的建设，纠正不正确的思想，消灭山头主义，树立敢于作战，不怕牺牲的作风，在战斗中进行诉苦教育，提高阶级意识。不打仗时要做群众工作。
　　我在讨论党中央和华东局首长指示的发言中，着重谈了以下三个问题:
　　(一)部队的锻炼与扩大的方针。党中央指示我们要在实战中去锻炼，通过锻炼靠自己去扩大。但是我们的干部中，普遍存在着扩大与发展不是以自力更生为主的偏向，而是依赖外援，不愿意从战斗中去扩大，怕人枪少而不敢战斗，希望野战军送枪，上级补兵，等扩大充实后再去战斗。我们虽有八年游击战争的经验，但是今天的战斗和将来解放两广的战斗，都不能沿用过去的游击战，要进一步提高到大规模的运动战、正规战、阵地战。党中央是了解我们的情况的，所以要我们到大规模的战斗中去锻炼，进行＂以战教战＂，不能呆在后方＂三操两讲＂地锻炼。现在第一、第二团还在华东战场的内线进行实战锻炼，根据华东局的指示全纵队将要开赴华东战场的外线进行实战锻炼。我们要很好认识实战锻炼与发展扩大的关系和掌握好这个方针。当前不可能在后方主要靠上级补充兵员和装备来扩大发展。没有实战锻炼就不可能有发展扩大。在实战锻炼中当然会有牺牲，有损失、消耗，但主要的将得到锻炼，得到发展扩大，两者不是对立的，而是统一的。目前应以锻炼为主，从锻炼中去逐步扩大。
　　(二)对于时局的发展和联系到南下的时间问题。党中央指示不要过早地提出南下问题，南下不是在很短的时间可以实施的，但又必须作好充分准备。今天我们对蒋介石是实行＂杀头政策＂，也就是说要彻底推翻蒋介石卖国独裁的反动统治。因此，如何壮大我们的力量，使革命胜利的旗帜插遍全中国，取得建立新民主主义中国的胜利，是我们党的历史使命。所以我们今天一方面要在军事上取得胜利，进行波浪式的反攻;另一方面要在解放区加紧土改复查，巩固与扩大解放区。这是党中央的两个拳头，是打倒蒋介石反动统治的坚实力量。今天我军的反攻是波浪式、＂刘伯承式＂的，如果这种反攻能跳跃得快，那么我们南下的时间就会早一些。但必须估计到困难的一面，要看到美国对蒋介石的支持和蒋介石的拚死挣扎。胜利到来的时间，可能如党中央估计的一年至二年。因此，今天我们应抓紧时机在华东战场学习锻炼，并作好南下的准备工作。我们队伍中，急于南下是目前主要的思想偏向，这种偏向会影响我们在华东战场学习锻炼的情绪，必须迅速加以纠正。今天我们的问题，不是或迟或早南下的问题，而是如何学好本领的问题。党中央的指示同时指出，解决华南问题，党中央有整个部署，不只是两广纵队单独的任务。我们有的同志如果有这种认识是不对的。要看到我们两广纵队，目前只是由华南北撤的骨干和新参军及解放战士组成的一个不足数的纵队，还没有八路军、新四军的纵队那样的斗争经验和战斗力，就是将来成为一个足数的纵队，也不可能只靠两广纵队单独解决华南问题。因此，解放华南，两广纵队只能负有一部分的任务。目前，我们必须服从整体的需要，坚决地积极地在华东战场参加作战。
　　(三)关于思想建设问题。我们过去在广东时，只重视组织领导，而对思想领导重视不够。到烟台后，思想领导在我个人来说，确是一件新鲜事物。当时我个人是想去学习，对于北撤干部中存在的思想问题，想等待上级来解决，故放松了思想领导。纵队组建以来，我个人虽然有了些进步，但还存在很多弱点，如没有从主要干部着手进行思想教育工作，和对一些思想倾向看得不深刻，等等。这些问题应该引起注意和认真改进。
　　会后，纵队政治部对党员干部传达和组织学习了纵队党委的决议，澄清了干部中对两广纵队建设方针与任务的模糊认识，为扎扎实实在华东战场锻炼提高，打下了巩固的思想基础。
　　进军鲁西南和进行新式整军运动。十月十三日，中央军委电令我们纵队开往黄河以南，在冀鲁豫地区(即鲁西南地区)进行较大规模的战斗和参加新区工作。经过三四个月锻炼后，视情况开过陇海路至淮西地区接受华野外线兵团第一纵队(叶飞纵队)指挥，并将随第一纵队南渡长江。
　　我理解中央军委指示，是要我们纵队在鲁西南前线经过短期的锻炼之后，即和第一纵队一起，逐步向南作波浪式的推进，最后打回华南去，把战争进一步引向国民党统治区，以加速蒋家王朝的崩溃。
　　在这期间，华东局通知我们，令林锵云、杨康华同志到中央汇报工作，罗范群同志调到渤海军区政治部，王作尧同志调到华野第十纵队，谢立全、谢斌同志调到华野第六纵队和第三纵队。同时要我们派人到晋察冀军区和晋冀鲁豫军区接收兵员和武器。纵队领导同志研究后，决定由雷经天、姜茂生同志率领部队开赴鲁西南，由我率领接收人员前往晋察冀军区和晋冀鲁豫军区。
　　部队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补充了冬季装备之后，十一月六日在滨县龙王庙举行了反攻誓师大会，雷经天政治委员宣读了誓词，我作了动员讲话，号召指战员们在伟大的反蒋自卫战争中，在我军举行大反攻的作战中，在华东和中原战场上为人民杀敌立功。同志们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十一月十日，纵队部率第二、第三团(第一团在东线作战尚未归建)和教导总队，由滨县曹家桥一带驻地出发，经惠民、商河、临邑、平原越津浦路，再经高唐、博平、聊城、阳谷，十二月五日在寿张之孙口南渡黄河。然后经郸城县之肖皮口、红船口、贾敬屯，荷泽县之沙土集、马楼，定陶县之王店，十二月三日到达曹县西北之魏湾一带，结束长途行军，进入了鲁西南前线。
　　从我们纵队正式成立前后到开赴鲁西南这段时间，华野为配合大别山区的晋野主力和已进到豫陕鄂地区的晋野太岳兵团作战，尽快开辟中原战场，华野司令部率领外线兵团的第一、第三、第四、第六、第八纵队越过陇海路南下豫皖苏地区，留下第十纵队和晋野第十一纵队及冀鲁豫军区独立旅组成北线兵团，在鲁西南地区牵制敌人，并保障晋野主力和华野外线兵团的后方交通补给线，同时相机进行小规模的歼灭战。我们纵队进入鲁西南地区后，即归属北线兵团指挥。
　　部队向鲁西南开拔后，传来了晋察冀野战军解放石家庄的捷报。石家庄的解放，使晋察冀与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联成一片。在这个大好形势下，我们纵队由第二团抽调出来去晋察冀军区接兵接枪的干部出发了。我和第二团政治委员陈一民等同志乘汽车前往。我们先到河北省的河间，见到了朱德总司令和晋察冀野战军杨得志司令员及罗瑞卿政治委员。朱总司令向我详细询问了两广纵队的情况，鼓励我们扎扎实实地在战斗中锻炼提高。他强调要十分注意搞好各方面的团结。他老人家还亲自批给了一门山西产的一三式山炮，并语重心长地说:＂这门炮你们带回去，要好好学习使用，为建立两广纵队炮兵团打好基础＂。杨得志司令员亲自安排拨给我们一个营的两广籍解放战士和步枪、轻重机枪等武器七百多件。随后，我到了当时中央工委所在地的河北省阜平县西柏坡，见到了刘少奇同志。他再次强调说，你们主要依靠自己从斗争中去发展扩大，在华东战场上学好本领，准备按党中央的部署打回两广去，打回华南去。他还针对我有过的思想问题，严肃地对我说:＂党叫你当两广纵队司令，你就要尽最大努力把两广纵队建设好，如果党需要叫你走，你就愉快地服从。＂这是少奇同志对我进行党性、组织纪律性的教育。这个教育非常重要，在我的脑子里刻下了很深的印记。我回到部队后，把少奇同志指示的精神认真贯彻到整个部队的作风上去，因而我们纵队在华东战场和以后南下广东时，纪律都是很好的，没有出过大问题。最后，我到了晋冀鲁豫军区，见到了当时负责该军区工作的徐向前副司令员和薄一波副政治委员。徐向前副司令员在大革命时曾在广东战斗一过。他们都很关心两广纵队的成长，从他们所属的冀南军区调拨了一个新兵团补充给我们。至此，我华北之行的任务顺利完成了。中央首长的亲切关怀，晋察冀和晋冀鲁豫军区首长的热心支持，鞭策和勉励着我们努力做好工作，积极投入实战锻炼，为把两广纵队建成为一支有战斗力的华南主力部队而不懈努力。
　　在我离开纵队期间，部队于一九四八年一月上旬，在考(城)荷(泽)公路上的毕寨打了一个小仗。一月十日，转移到成武县西北青固地区休整。这时，第一团从东线返回归还建制。部队会合后，开始进行＂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三整＂(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和诉苦教育的新式整军运动。纵队召开了营以上干部会议，帮助纵队几个领导同志进行＂三查＂。当时我不在纵队，暂时缺了这一课。
　　在休整期间，第三团由于非战斗减员严重，整编为特务营。主要原因是这批新参军的战士接受政治思想教育不深，乡土观念很重，害怕到南方地区作战，部队南下过黄河途中，大批逃跑回家;其次是我们南方干部带北方兵，经验不足，巩固工作没有做好。
　　二月中旬，敌人为了切断晋野和华野外线兵团的交通补给线，以其整编第五师(即原来的第五军)为主，另以整编第六十八、第七O、第八十四师等部相配合，大举向鲁西南我解放区进犯。我们纵队奉命配合晋野第十一纵队和冀鲁豫军区独立旅(华野第十纵队这时已西调平汉线，北线兵团由晋野第十一纵队统一指挥)，在鲁西南进行宽大正面的运动防御，吸引敌人的部分兵力，掩护主力在南面作战。这时，我和林锵云、杨康华等同志从华北返回纵队，正好赶上和指战员们一起参加抗击敌军主力的作战行动。为执行这一任务，我们纵队从二月十四日开始，到三月底北渡黄河止，几乎转战了整个鲁西南地区。有时构筑阵地阻击敌人，有时向敌人出击，歼其小部。我们纵队同志们的足迹遍及成武、定陶、哪城、荷泽、金乡、巨野、邪城、东平、肥城、长清、平阴等十几个县。
　　我过去没有组织指挥运动防御的经验，通过这次实战，在参谋长姜茂生同志的帮助下，自己也得到提高，初步懂得了如何组织与指挥运动防御作战。部队通过这次实战锻炼，也树立了与国民党军主力作战的信心。
　　第五军是国民党自称的五大主力之一，全军有精良的美械装备，气焰十分嚣张。而我们两广纵队，虽然班以上干部都是经过抗日战争的严峻考验，但是它毕竟是一支以翻身农民和解放战士为基础组成的新部队，没有经过大兵团作战的战斗考验，武器装备不但质量差而且有的连队还没有配齐，以这样的力量对付优势装备的敌人主力，开始时，干部战士都没有足够的信心。但是，经过一两个回合的交锋，打出信心来了。首先，第二团在太康县逊母口，以一个营的兵力抗击其第四十五旅(师)一个附有山炮的加强营的进攻，不但将其击溃并歼其一个连。接着，第一团在定陶以北，两次进击其第九十六旅(师)，也取得歼其两个排的战果。这样，敌人吹嘘的第五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不用说华野、晋野老大哥了，就是我们纵队胜利的战斗也把它打破了。
　　三月，中央军委根据形势的发展，决定以华野第一、第四、第六纵队和我们纵队，编成一个兵团，由华野粟裕副司令员率领，准备挺进江南，执行宽大的机动作战任务，开辟闽东南和浙、赣等省，继刘邓大军之后，进一步把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我在得知这个决定后，心中盘算着，如果我们纵队随这个兵团一旦进到闽、浙、赣地区，那么打回广东去的日子就不会很长了，这是很令人高兴的事。但是，思想上又有一些矛盾，因为考虑到我们纵队目前还是一个不足数的纵队，战斗力还没有很大的提高，离开作为一个主力纵队的要求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因而又希望这个日子不要来得太快，以免准备不及。为执行中央军委这一任务，华野命令我们纵队继续在鲁西南抗击敌人，掩护第一、第四、第六纵队先行北渡黄河休整。
　　三月上旬，为了相机歼敌小部，我们纵队从巨野以北向南挺进，直插金乡以西，第一团于金乡城西郊歼敌整编第七0师一部。敌人发现我们的行动后，从南面、西面、西北面、东面、东南面向我压过来，企图夹击我们纵队于巨野以南、金乡以西地区，我们以第一、第二团轮番抗击从南面进攻的敌第五军，迅速向北脱出敌人的夹击圈。三月十四日，全纵队到达郡城县的穆官屯一带。
　　我们住地距离两公里的梁山，因《水浒传》的传播而家喻户晓。我抽空和一些同志去观看了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但当时看到的梁山，除了还有宋江寨的残迹外，只不过是一个约有二百米标高的光秃孤山了。据说古时＂水泊梁山＂是和东平湖连在一起的，由于地形的变化，东平湖缩小了，因而现在的梁山和东平湖已约有十五公里的距离，水泊没有了，山也变成了孤山了。凭眼前荒凉的景象，对《水浒传》中描述的梁山泊英雄好汉们劫富济贫，东打西杀，威武雄仕的斗争场面，已很难想像了，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敢于造反，勇于斗争的精神，却是永远令人钦佩的。
　　三月下旬，由于敌人优势兵力步步紧逼，我们纵队向肥城、长清、平阴方向行动，相机打敌小据点，于三月二十三日到达平阴县城西北地区待命。三月二十八日，由于掩护任务已经完成，奉华野命令于石庄北渡黄河，至东阿县(桐城)以东和东南以任集为中心的地区进行休整。
　　我们纵队在任集地区休整了两个月，继续进行＂三查＂和诉苦教育的新式整军运动，并加强军事训练。对于＂三查＂，总的是按上级指示进行的，但也有个别同志企图在我们纵队搬用当时一度出现的＂贫雇农当家＂的口号。我坚决反对这样做。因为这样，就意味着要把北撤的大批骨干赶下台。我很清楚北撤的营以上干部，很大部分是非贫雇农出身的，但他们在抗日战争中经过艰苦环境和残酷战斗的考验，对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忠心耿耿，是很有工作能力和作战经验的好干部。如果执行＂贫雇农当家＂的口号，两广纵队大部分的营以上干部都得下台，这就不仅伤害了这些干部本人，同时也伤害了两广纵队，伤害了党的事业。幸好在这个口号还来不及在我们纵队推行时，华野前委就及时制止了这个口号的执行，从而保证了我们纵队＂三查＂的健康发展。对于军事训练，考虑到今后作战行动中阵地战、攻坚战的作战样式将不断增多，特别是我们纵队更是缺少这方面的作战经验和训练，因而纵队党委决定在进行新式整军运动的同时，以百分之五十的时间进行军事训练。三月三十一日，纵队司令部召开了各团干部会议，研究和部署了军事训练的内容，决定在总结前段实战锻炼经验的基础上重点进行连的攻坚战斗和阵地防御战斗的训练。我在会上着重讲了这次训练对于我们部队由游击战、运动战过渡到阵地战、攻坚战的重要性，要求各团抓紧在规定的时间内切实完成训练计划。在训练中，我和姜茂生参谋长到各团去检查他们的训练情况，观看他们进行实弹射击和夜间演习。指战员们的情绪很好，动作都很认真。
　　四月十六日，我们纵队团以上干部到蹼阳县田庄华野领导机关驻地，参加华野召开的干部会议，听取了华野各位首长的报告。从十七日至二十日，我白天听报告，晚上听取在党校学习的干部给纵队党委提意见。天天如此，受到很大教育，但也感到很疲劳。
　　华东军区兼华东野战军陈毅司令员十分关心两广纵队的成长，他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对我们纵队的几个领导干部进行个别教育。他在个别谈话中深入了解纵队的情况，特别纵队领导干部中存在的问题，批评我们存在的缺点、错误，指出了努力方向。他还接见了我们纵队参加会议的全体团以上干部，作了极其重要的长篇讲话。他讲了两个问题，一是两广纵队的工作方针;二是加强组织修养。他说:＂两广纵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两广纵队＂，＂有为全国人民的解放而奋斗的责任＂。＂要强调全国性、统一性＂，＂反对地方观念、部落观念、山头观念、分江分派＂。＂两广纵队是对两广人民的号召，将来一定要起更大的、解放两广的作用，但只靠你们两广纵队是不够的，要靠全国解放军的帮助和配合，还要靠两广五千万人民的作用＂。＂今天两广的形势正在发展，你们不要只等着回去做老大哥，摆老资格，要和留在两广的同志进行比赛＂，＂你们要好好提高，在提高中去扩大，在战斗中去扩大＂，＂要争取变成一个主力纵队的地位＂，＂纪律你们是最好的，你们应向前努力。＂陈毅司令员的讲话有批评、有教育、有鼓励，对我们是极大的鞭策和鼓舞。
　　我们回到任集后，从五月六日至二十二日，共用了十七天的时间，召开了有营以上干部参加的纵队党委扩大会议，传达学习了陈毅司令员的讲话，并由纵队几个领导同志联系实际进行检查。我在纵队领导同志＂三查＂时缺了课，正好利用这次学习的机会补上这一课。我在检查中谈了个人家庭出身，历史情况和领导作风;联系陈毅司令员的讲话精神，着重检查了对建军方针的贯彻、团结统一和人生观及世界观上存在的问题。我检查后，与会同志给我提了不少宝贵意见，认为我的检查联系自己还不够，检讨还不够深入。随后，我又再次作了自我批评。这样全面的检查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教育非常深刻。会议结束后，五月二十五日即接到华野准备战斗行动的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