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2月底的一个寒夜，彭德怀被迁移到他的第四个＂家＂——北京西城区木樨地政法干校。 沿着被冰冻的逐渐干枯的护城河环视，是一截截断断续续地塌陷了的古城墙。在这位身处忧患，饱经沧桑的老人眼里，这悲壮蒙受屈辱而又雕刻着坚贞不屈的历史，就这样以残缺者的形象废弃在荒野之上，任凭风霜雪雨抽打着。 这位共和国元帅在长期的精神压抑下和肉体摧残下，以及内心长久的愤愤不平下，终使他病倒了。从1973年开始，他开始大量便血，在这一年的春末，这位钢铁强人被迫住进了医院。很快，他被医生诊断患上了直肠癌。 彭德怀元帅 周总理在获知彭老总得此重病的消息后，颇为震惊，他打电话严厉斥责了卫戍区监护办公室专家组的电话，责问：＂为何病情发展到如此严重才发现？才打报告？简直太不像话了！＂周总理当即下了指示：＂请301医院的同志们马上制定治疗方案，务必全力治疗。＂ 叶剑英知情后，立马派人追查此事，彭老总的病情为何发现这么晚，审查了有关医疗日记和监护日记。但这些都是后话，当前的紧急事务还是确定治疗方案，早一点治疗，病愈的可能性就越高。 4月12日晚8时许，彭德怀被送进医院，住进了南楼14层病房。他穿的仍是当初从成都来北京时的一身衣服——黑棉裤、黑棉袄，衣襟、袖口和膝盖部位无一例外都打了补丁，隐约可见油垢的光亮；脚蹬一双圆口黑布鞋；头上戴有一顶鸭舌帽；一个大口罩几乎将他瘦弱不堪的脸全部遮住，显得怪异得很，这一身奇怪的装扮也难怪医生护士们，一开始把他认成掏大粪的工人，以至于大家认为他是走错了门。 很快，大家知道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彭德怀元帅。 于是，这个占地10余平方的病房成了一个特殊的地方，门口站着守卫人员，房间的窗户也都被关上，窗户被报纸从上到下糊住，屋内见不到一丝自然光线。 住院的这段时间内，彭德怀感到异常孤独寂寞，他时常仰天长叹：＂放我出去，我不要住在这里，这简直比坐月子还难受！＂ 毛主席与彭德怀元帅早年间合影 4月18日这天，医院方面向中央汇报，说彭病情危机，必须尽快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当消息传达到周总理那以后，他紧急做了部署：＂无论怎样，手术一定不要受其他人影响，要全力救治好彭德怀同志。＂ 在得到周总理的指示以后，医院方面赶忙准备手术，不敢有一刻耽误。然而，这个时候彭德怀却坚持不接受治疗。 原来，彭德怀坚持要先查清自己的事情，否则他死不瞑目，坚决不配合医生的治疗。然而问题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医务人员都劝说让他先做手术，后面的事以后再讲。然而，彭德怀不为所动，他担心自己下不了手术台，他要太多不平事，需要在清醒的时候声明。 后来专案组人员实在没办法，只得找来他的侄女彭梅魁对他进行劝说。 4月23日这天，当彭梅魁听说自己被通知去医院看望伯伯彭德怀的消息后，激动极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几年来，伯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们一家人多方打听却未获得任何消息，家里人一度以为伯伯早已不在人世了呢。如今听说伯伯还在，激动过后，彭奎梅＂哇＂的一声痛哭起来。他顾不上换一件衣服、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就和工作人员上了车，前往医院看望伯伯。 彭德怀与侄子侄女的合影 自从1967年与伯伯匆匆见上一面以后，一晃6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伯伯是否还在人世。万般无奈下，彭梅魁只得写信救助周总理，请求帮忙查找伯父下落。周总理收到信件后，给予了高度重视，经过多番打听找到了彭德怀的下落。周总理派人给彭梅魁带信：＂你们伯父现在很好，你们不必过于担心，东西还可以照常送。＂ 当彭梅魁把这短短的几句话告诉了彭钢、彭康白后，兄弟姐妹抱头痛哭。他们为伯父的遭遇感到痛心，但好在伯父还平安活着，这悲喜交集的消息让他们声泪俱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除了监护人员故意封锁消息以外，彭德怀本人也怕连累侄子侄女们，有意回避侄子侄女们。在彭德怀住院前，曾写过一份声明：＂彭梅魁等人给自己送衣物，是因为他是被匆忙从成都带回北京的，成都的气候和北京相差很大，导致来京以后，已经感冒，后来又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伤口时常奇痒无比，已经溃烂，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求助侄女的。为了不连累侄女，彭德怀在声明中还特地说明，自己的事，侄女毫不知情，有问题也不要把她牵涉进来。＂ 来到医院以后，彭梅魁心惊肉跳地跟着专案人员向伯伯的病房走去。此刻，她紧张极了，一面是想急切见到就位谋面的伯伯，二来是担心伯伯到底生了什么病，到底严不严重，来之前也没有人给她透露半点消息，只是说伯伯需要做手术，让她来医院做做伯父的工作。 病房的门一被打开，一股沉闷的气息涌上彭梅魁的心头。在对门的沙发上，一个白发枯瘦的老头坐在沙发上，吃力地看着报纸，他那苍白消瘦的脸色上不见一点血色，头发枯白，满脸的沧桑皱纹，像极了村口的老大爷。彭梅魁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伯伯，和六年前相比，他实在苍老、憔悴太多了。 这一刻，彭梅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扑跪在伯伯面前，嘴里撕心裂肺地喊着：＂伯伯呀！伯伯！＂ 听到这凄凉无比的哭声，彭德怀不由自主地硬撑着站了起来，当她眼前的人后，先是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继而又是一阵惊喜：＂啊！梅魁你来了！你是怎么来的？＂ 她指着身后的专案人员：＂是他们让我来的。＂ ＂哼！＂彭德怀有这一生唏嘘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此刻是亲人团聚的时刻，他知道也不好把矛盾激化，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侄女的双手，无比温柔和慈祥地端详着她。已经六年没见到自己的亲人了，他实在太想念他们了。 彭梅奎 后来还是侄女打破了宁静，她迫不及待地问：＂伯伯，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彭德怀回复说：＂从这个月初就开始便血，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上厕所都起不了身，就被送到这医院了。＂ ＂那排出来的是红色的血还是黑的？＂ ＂鲜的。肯定是痔疮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彭德怀看着侄女焦作不安的样子，马上转移话题说：＂好啦，已经好多年没见了，还是说点轻松的话题吧＂ ＂这些年来，伯伯您生活得怎样？＂此刻，侄女把心中的千言万语幻化成一句话，来表达自己对伯父的深深的思念与牵挂。 彭德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些说什么，尔后又觉得不妥，然后才说：＂你伯父吃了一辈子的苦，生活再苦也不怕。＂说着，说着，他怕侄女过于担心自己，又开始转移话题，说这些年你们不断给我送东西，这要花多少钱啊！ 说到这，彭梅魁一直有个不解，她赶忙问：＂伯伯，给您送东西，这些年你为什么没有给我们写一个回条？＂ 彭德怀回头看着身后的专案人员，无比愤怒地喊道：＂你问问他们吧！写回条？连支铅笔都不给我！＂接着他又发泄心中的不满，指着窗户说：＂你看这个房子，他们把窗户都封得死死的，窗外的景色都看不到，我住在这里比月婆子难受，我不愿意住在这里，他们还非要我住不可。＂ 这时，一旁的专案人员看两人的对话根本没往预定的事情上谈，表现出不耐烦，说：＂彭梅魁，时间到了，快走吧！＂ 彭德怀一脸的不屑，看了看他们，然后对侄女说：＂梅魁，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免得到时他们找你麻烦。＂ 4月25日上午，专案人员又不得不把彭梅魁叫到医院，为了能让彭德怀尽快同意手术，他们不得不向她透露实情：＂你伯伯患的是癌症，目前病情很严重，需要尽快手术，手术方案是周总理批准的，希望你尽快劝动你伯伯，时间不容耽搁。＂ 其实，作为医生的彭梅魁在第一次来到医院探望伯伯时，在询问到伯父的症状以后，她就和丈夫查看了很多相关医书，觉得伯伯很可能患上了直肠癌。她也知道直肠癌在众多癌症中，相对于来说还是比较温和的，只要早点治疗，一般都能延长几年寿命……但她一直想逃避这个事实，很多事情不敢往下想，她多么希望这是自己多虑了。或许，伯伯真的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只是得了痔疮。 尽管她有预感，但当专案人员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她还是有点手足无措，这无异于一阵晴天霹雳让她发懵：＂天呐！上天对伯伯实在是太不公了。他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怎么就患上了癌症呢！＂ 她要哭，她要喊，可是此刻她一声也叫不出来，无数的委屈与伤心只能憋在心里，任凭泪水在心里流淌…… 当彭梅魁再次来到医院，看到医生正在为伯伯做检查。这时，彭梅魁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的病床上，紧闭着嘴唇，默默地凝视着墙面。以他对伯父的了解，知道伯伯刚刚肯定又发火了。彭梅魁几次喊他，都未得到回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脸转过来，看了一眼侄女，然后点点头，声音嘶哑地说：＂梅魁，我知道，是他们找你来劝说我的。梅魁，你说我我这种病必须要手术才能治疗吗？哼，我要出院，不做手术！＂ 伯父的这番话，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考了半晌，她才低声问：＂伯伯，你害怕做手术吗？＂ 彭德怀一听，不高兴了，愤愤地说：＂怕死？不，我从来没怕过死！我只是害怕上了手术台下不来了，耽误大事！＂然后他对身边的专案人员说，我的问题你们还没查清楚吗？你们快点查，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我才做手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没查清楚？难道让我带着＂莫须有＂的罪名去见马克思？ 1944年，彭德怀与毛主席在延安的合影 今天我只提两个要求：＂一个是尽快查清楚我的问题，案子只要查清，我立马做手术！再一个嘛，我要见毛主席，你们今天联系，给主席打个电话，我今天就要见到主席！＂说话间，他就跳下了床，穿鞋、带帽，医生见状赶忙将他拦下。他大手一挥说：＂你们今天谁也别拦我，我有些话要当着主席面全部说清，只要见上主席一面，即使下不了手术台，我也心甘情愿了，这也算是我尽到最后一份责任了。＂ 字字落地成雷，声声动人心魄！面对情绪激动的老人，医生们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了。 专案人员催彭梅魁上前劝说。此刻，彭梅魁的心在滴血。她明白，生与死此刻在伯伯心中已经不重要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以本来的面目回归自然，投入祖国大地母亲的怀抱！ ＂伯伯，你冷静点，怎么急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彭梅魁见状赶忙把伯伯搀扶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伯伯：＂您现在好生安心养病，将来肯定有机会见到毛主席的。＂再说，你的手术方案是周总理亲自批准的，这个手术您不做，总理知道后肯定也会不高兴，我们不能辜负总理的一片好意啊！＂ 听到侄女的话，彭德怀此刻安静了下来。沉默半晌以后，他抬起了头，对着侄女和身边的医护人员说：＂那好吧，我同意做手术，一切都拜托给你们。＂ 按照之前设定的手术方案，彭德怀很快就上了手术台。 手术结束后，专案组同意了彭梅魁、彭钢、彭康白三人的请求，前往医院看望自己的伯伯。见到长期以来不曾见到亲人，彭德怀这天也显得格外开心，但同样他也表示了自己的不悦，说：＂手术也做了，算是闯了一回鬼门关，可还是把自己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面对伯父的责问，侄子侄女们也不好回答什么，只是安慰他安心养病，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报残病之躯，但彭德怀的心一刻也没有忘记关心国家大事。 彭德怀与邓小平在一起谈话的场景 12月12日，毛主席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提出各大军区司令互调的建议，在此会议上，毛主席提议让邓小平参加军委领导工作，任总参谋长。 当侄女彭梅魁把邓小平复出的消息告诉伯伯时，彭德怀显得异常兴奋。他指着报纸上邓小平的名字说：＂这下可好了，有希望了。＂小平同志出来工作了，小平他总算出来了！＂看着伯父那兴奋的样子，仿佛出来工作的是他一样。与此同时，他还告诉侄女一个他细心观察的＂秘密＂，据他观察分析，罗瑞卿要平反了，因为之前罗住的是6床搬到了17床。这样，他就搬到了6床。这个房间面靠南边，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晒晒太阳了。种种迹象结合来看，彭德怀乐观地认为自己不久也可以自由了。 在他看来，倒下的老干部实在太多了，只能分批地慢慢释放，就像毛主席说的那样，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敌人要一个一个消灭，根据地要一天一天地扩大一样。 彭梅魁虽然觉得伯父过于乐观，但看到伯父开心的样子，这样对他的病情也非常有好处，她从内心深处祝福伯父，希望他早一点康复，能够实现心中的夙愿。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流逝，手术后他的病情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逐步恶化，糟糕的癌细胞已经发生转移，逐步扩散到肺部、脑部，彭德怀人生最后阶段，被寂寞、癌痛紧紧包围着，在一轮轮癌细胞的攻击下，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生命最后阶段，他再也不说＂复出＂的话了，他彻底的绝望了。 早年间，彭德怀与朱德下棋，邓小平在一旁观棋不语。 1974年9月，彭德怀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清醒时，他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他急切地希望将自己满肚子话都吐露出来，人生最后阶段，他不断念叨着毛主席、周总理、朱老总等人的名字。 他有时扼腕长叹，有时暗自垂泪，有时怒气夺人。当医生询问他的病情时，他总是答非所问，一心只想诉说自己的事，以至于外人的询问，他一概置之不理。 ＂你感觉怎样？＂医生问。 彭德怀不做回答，只顾着自己说：＂我这个人一生犯过不少错误，有许多缺点，我爱骂人，也骂过不少人，因此得罪过很多人。但我对革命的同志从来没有二心，也没有搞过什么阴谋。我的一生光明磊落，我可以挺胸抬头，问心无愧！＂ 夜晚，他总是做梦，在梦中大喊：＂消灭敌人！冲啊！同志们……＂接着，是无休止的咳嗽，或因癌痛的剧烈折磨而苦苦挣扎，作为军人，他用牙咬着被，手死死抓紧床单，借此来缓解疼痛。 人生最后岁月的彭德怀，除了被生理疾病所缠绕，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他的身后事，他不甘心带着屈辱离开人世，为此他时常大动肝火，拔了医生为他挂的药水，再度拒绝医生的救治。 没办法，专案人员只得再次找来彭梅魁，这时彭德怀的神志还是清醒的，见到侄女以后，他还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抱着侄女大声痛哭：＂梅魁，我快要死了，可案子还没查清，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到毛主席啊！＂ 看到伯伯如此痛苦，彭梅魁的心都快碎了，但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的，此刻，他只能拉着伯伯干枯的手不断抚摸安慰，似乎这样能让伯伯好受点。 最后，彭梅魁也实在忍受不了，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侄女这样伤心，彭德怀反而拉着侄女的手说：＂梅魁，你不要这样！＂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使自己难受死了，他也见不到身边的人为他难过。原本悲伤的彭德怀反而安慰起侄女来。 彭德怀坚定住眼神，然后一字一顿，吃力地说：＂对于革命事业，我曾经有几十次准备连命都不要了。我能活到今天，也算长寿了。我能做的也都做了，虽然做的不够好。我回首自己的一生，算是值得的，对革命对于人民，我是做了点事，尽到了我的责任。虽然我这个人的下场不好，但我不埋怨，更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只是梅魁，是我连累了你们，连累了景希珍、魁英、赵凤池几位同志……可我相信人民是公正的；谁好谁坏，要经得起历史检验，要由人民来评价。＂ 彭德怀元帅之墓 ＂梅魁，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恩格斯的故事吗？我本人在世的时候名声不好，将来我死了之后，把我的骨灰运回老家，然后在上面上种一棵苹果树，让我报答家乡的土地，报答父母相亲……＂ 这是清醒时彭德怀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番话。在此之后，他完全不能再讲话。11月4日，彭德怀陷入了人生弥留阶段。为了延续他最后的生命，医生决定切开他的气管。 在人生最后时刻，彭德怀的头脑依然是清醒的。在无人探望时，他时常将头侧过去，将眼泪全都滴入枕头里。他那瘀肿地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清醒时总是睁开着，浑浊的眸子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时常能听到呼隆呼隆的声音从装在他喉管的套筒里传出来，嘴里涌出许多坏死的组织液。当医生用开口器将他的嘴巴撑开时，他突然用那干枯的双手向空中不断挥舞比划着，张着嘴，竭力地发出＂啊，啊……＂的声音。人们明白，他有太多的不甘心，他不想带着一身污名离开人世，他有太多话想要对自己的战友诉说，他还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为之终生奋斗的共和国。 可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不能起身。此刻，他的精气元神已经耗尽，他挣扎不起来了，他孑然一身，瞪大了眼睛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注视着自己生命的最后进程……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1974年11月29日15时35分，这颗伟大的、跳动了76载光阴的顽强心脏，永远地停止了跳动。带着太多的不甘心与屈辱，孤苦伶仃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位共和国元帅死后，遗体被秘密火葬。火化遗体的费用，是从他被看守时少得可怜的生活费中支付的。当他的遗体被火化后，他生前批注过的62本书也被付之一炬。 彭德怀的遗体被火化后，骨灰被人秘密运送到四川成都。 因为死者身份特殊，骨灰的所属者被严格保密。最后，按照当地的风俗，彭德怀的骨灰被安葬在一个大坛子里，安放仪式异常简单，没有灵堂，没有花圈，没有挽联，甚至连首哀乐都没有，更别说吊唁的人群了…… 直到1978年12月24日，距离彭德怀去世已经过去4年，党中央在北京召开彭德怀同志追悼大会。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如果彭德怀元帅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一定会欣慰满足，正如他自己说过的一样：＂我相信人民是公正的，谁好谁坏，要经得起历史检验，要由人民来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