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2月2日,周总理办公室打电话给赵尔陆办公室,嘱咐赵尔陆:"立即回中南海休息!" 在这之前,赵尔陆带着重病还在为我国第一颗氢弹、第一颗人造卫星等国防工业加班加点,接完周总理办公室的嘱咐电话后,工作人员马上打开了赵尔陆办公室的门,却发现上将赵尔陆已经没了呼吸,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 赵尔陆 早在1952年,华中军区参谋长赵尔陆就出任了新中国第二机械工业部部长。从此,新中国的国防工业进程就与赵尔陆将军密不可分。赵将军带着重病踏实苦干,狠抓"两弹一星"研发工作,取得了辉煌的成绩。毛泽东这样称赞他:"你也是导弹内行了" 。 赵尔陆1905年6月4日出生于山西省,早在太原上学时,就积极参加反帝爱国学生运动。1926年参加西北革命同志同盟会。 1927年初,赵尔陆怀着革命理想来到武汉,经董必武介绍加入国民革命军第20军。不久,随军参加南昌起义。并且于同年加入了共产党。 1928年赵尔陆随朱德、陈毅前往江西井冈山。他从红四军一个连的党代表一路晋升到团长、第一军团供给部部长。他曾巧用缴获的国民党军队装备组织了军工生产,有效粉碎了国民党对中央苏区的"围剿"。 长征 1934年10月,赵尔陆随军参加长征。红军行军至夹金大雪山时,当时红军们的衣着都很单薄,要想翻越地广人稀的大雪山是非常困难的。 红军部队急需厚棉衣,但当时就连布和棉都没有。赵尔陆发现当地产羊毛,于是组织供应人员买了一批羊毛,鼓励他们用羊毛搓成毛线,编织毛衣、裤袜和棉帽。毛泽东知道后非常高兴,说这个大问题一下子就被赵尔陆解决了 。 抗日战争爆发后,赵尔陆任八路军总供给部副部长。他到山西太原等地筹集到一大批武器弹药,为八路军的抗战提供了充足的后勤补给。 1937年11月,赵尔陆出任晋察冀军区第二分区司令员,并建立以五台为中心的晋东北抗日游击区。 1944年出任冀晋军区司令员。1945年8月,他率军区部队对日军进行大反攻,并解放了许多县城,部队直接攻入石家庄,大大拓展了河北、山西的根据地。 抗日战争胜利后,赵尔陆任冀晋纵队和冀晋军区司令员。 胡宗南 1945年10月30日,毛泽东为歼灭国民党胡宗南部,给中央军委起草电报: "赵尔陆:刘邓大军已将三十,四十,新八等军困在邯郸地区,双方在激战中,敌军援军胡宗南部的第16军三个师正在赶来。 为了坚决歼灭被困的敌军和胡宗南部,我改变了对赵尔陆的作战计划。赵尔陆同志接到电报后,立即率领六个主力向南行军,到了河北高邑县西南临城附近接到刘邓的命令。" 赵尔陆参与指挥解放华北多次战役,全面负责了组织石家庄战役、清风店战役、太原战役等多次大战役的后勤工作。 之后赵尔陆担任第四野战军参谋长,参与指挥湘桂粤的剿匪行动,为全面解放中南地区作出了巨大贡献。 1952年,抗美援朝战争如火如荼进行着,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武器装备保障紧迫而又繁重。国内军工生产和维修能力远远不能满足抗美援朝前线的需要。 同年6月,赵尔陆被召到北京出席毛泽东主持的中央会议。会见中,毛泽东同他交谈,请他组建成立第二机械工业部,领导原分散的军工工业,迅速组织人员创建国防工业,紧急生产和修理弹药武器,以此满足抗美援朝前线需要。 赵尔陆很清楚,当时新中国几乎没有正规的军工,只有一些战乱年代建造的装备简陋的兵工厂,还有国民党遗留下来的严重受损的军工。当时国家贫穷,要在贫困的基础上发展国防工业并不容易。 但赵尔陆仍然毫不犹豫地服从组织决定,成为新中国第一任军工部部长兼党组书记。 1955年,赵尔陆被授予上将军衔,获得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 1956年,赵尔陆随中国代表团访问苏联。当参观完苏联兵工厂之后,赵尔陆明确表示,国内兵工厂生产的苏式武器原来早已被苏联淘汰。赵尔陆还提出要参观苏联航空制造厂和研究所,却遭到苏联方面拒绝。 赵尔陆(左四) 这些现实让赵尔陆感到,苏联在军事技术方面对中国的援助有所保留 ,苏联卖给国内的很多武器装备都已经过时了,甚至它提供的技术数据也不完整。这根本就不是苏联承诺的"无私援助"。 从苏联回来后,赵尔陆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坚信,要改变中国国防工业的落后局面,只能走自力更生、科研发展的道路 。 在此之前,中国军工以仿制生产为主,少数小型科研院所专注于实验鉴定,但不具备军工产品的设计能力。 因此,赵尔陆主张科研设计要与生产实践相结合,坚持要把科研机构和大专院校、部队、工厂连在一起,开展应用研究和新产品设计工作。 赵尔陆组织了新中国第一代标准武器的定型和生产。赵尔陆还在建设电真空、光学、航空技术等高科技行业有很大的建树。 1958年2月,第二机械工业部与第一机械工业部合并,统称为"第一机械工业部",赵尔陆任部长、党组书记,分管国防工业和民用机械行业。 1959年阅兵 1959年建国10周年盛大阅兵时,阅兵式部队全部使用国产标准武器装备。阅兵场上不仅展示了中国制造的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100门高射炮、122门榴弹炮等等,还展示了中国制造的新型飞机和坦克。这标志着我国军事武器装备发展进入崭新的阶段 。 1958年6月,毛泽东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提出研制和试验核武器的任务。 "原子弹个头虽然不大," 毛主席说,"如果没有它,人们会说你不算数。好吧,那我们也造一些原子弹、氢弹吧,这在10年之内完全可能实现。" 随后,在巴丹吉林沙漠腹地开始动工导弹试验基地。 1959年,在新疆罗布泊开始建设核武器试验基地。 然而,到了1960年7月,苏联政府单方面决定撤回其在华的全部专家,撕毁可所有项目合同和技术合同,临走时还将重要图纸和资料都带走。 赫鲁晓夫说,如果没有苏联的帮助,中国就算再过个20年也无法研制出原子弹 。 赫鲁晓夫 随后,中央军委决定,要动用国内全部的科技力量,包括财力、物力、人力等等,主要集中用在战略性军事技术的研究上。 赵尔陆将这种发展尖端武器的政策铭记于心,他一定要让国防工业能够自立走出困境。 面对如此紧迫的国内形势和国际压力,赵尔陆对发展中国导弹和原子弹却充满信心,想在国防工业建设中大显身手。 他深知,国防工业贯彻中央自力更生的方针,已经造就了一批我国自己的科技人才,比如钱学森、钱三强等著名科学家。只要我们自强不息,中国的导弹和原子弹一定会研制成功。 当时,一些军工企业出现了片面追求产价值、数量的不好局面,忽视产品质量和工程建设质量。 1959年9月以后,中央军委为了不让国防工业状况影响军队建设,多次召开会议,着重讨论国防工业建设和加强对国防工业的领导。 贺龙 中央军委任命贺龙负责领导国防工业。贺龙提议,在中央军委领导下成立国防工业委员会,要全面负责领导、统筹和规划国防工业工作。 1961年1月23日,赵尔陆任国防工业委员会副主任。1961年11月,中共中央决定成立国防工业办公室,由罗瑞卿(时任副总理)任国防工业办公室主任。赵尔陆被任命为常务副主任,协助罗瑞卿副总理管理国防工业。 至此,赵尔陆来到了国防工业的领导地位。罗瑞卿后来回忆说:"国防工业办公室的日常工作主要是赵尔陆同志做的,他很有经验。" 国防工业办公室成立后,经过认真讨论,于1962年9月11日起草了《关于自力更生建设原子能事业情况的报告》,提出了一个"两年计划",力争在1964年到1965年上半年引爆我国第一颗原子能。 为此,中共中央成立了由周恩来、聂荣臻、赵尔陆等15人组成的专门委员会。 中央专门委员会成立后,周总理提出了"先搞原子弹 "的战略重点,督促大家把研制第一颗原子弹作为重点任务。 周总理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请赵尔陆带领工作组到第一颗原子弹的研究、加工、组装和试验场进行全面细致的检查,掌握中国原子弹的进展情况,同时还要研究可能面临的主要问题。 为此,赵尔陆带工作组赶赴北京、甘肃和青海三地核武器研制单位。当时,大量的研究课题是在极其简单和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 在北京,由于实验室空间有限,科学家们把仪器设备塞满了走廊,有的还搭起了布棚。没有废料储存室,我们就用厕所去改造。科学家们使用简单的手摇计算器来计算关于原子弹的大量复杂数据。 1964年6月,赵尔陆得知青海核研究开发基地正在研制组装第一颗原子弹时,决定亲自出差到西北地区现场了解情况。 出差的最后一站,赵尔陆他们来到了海拔近3000米的青海,当时,赵尔陆因为患有肺气肿和哮喘,心脏也不好 ,明显感到呼吸困难、气喘吁吁,他还是坚持在现场查看,听报告,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直到忙到很晚。 赵尔陆 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连续吸了好几次氧气,但是也不顶用,那段时间,身体很差的赵尔陆每晚只能休息1个小时左右。 然而,他从来没有谈论过他的病情,依然坚持工作,虚心学习。赵尔陆以顽强的毅力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经考察,赵尔陆对第一次原子弹试验能否成功爆炸一直很有信心,他向中央专门委员会副秘书长刘柏罗提议,让他写一份简短报告上交给周总理,向周总理汇报制造原子弹所做的研究工作,以及试爆第一颗原子弹的准备工作,最主要的是要让周总理相信第一颗原子弹试爆一定能够成功 。 赵尔陆迅速将拟好的报告交给了当时正要动身访问亚非国家的周总理。看到报告后,周总理很高兴,立即把报告拿给毛主席看,毛泽东迅速阅读并同意了。周恩来总理随后亲自批准了第一颗原子弹试爆的时间。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1964年10月16日下午3时许,在我国西北部罗布泊上空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新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 !从那时起,中国终于有了自己的核盾牌。 后来,毛泽东看到原子弹爆炸成功时,不时向赵尔陆提出一些技术问题,他都能做出准确的回答,毛泽东赞叹道:"你现在也是导弹内行了!" 赵尔陆对毛主席说:"下一次就是试爆氢弹!" 毛泽东高兴地夸赞说:"好!" 在原子弹、氢弹、导弹取得长足进步和阶段性成果,在这三方面建设已经有所成就的时候,中国的人造地球卫星工程也开始了,赵尔陆建议加快卫星的研制进程。 1966年3月,经赵尔陆主持的中央专门委员会会议,研究决定让中国科学院负责卫星地面观测系统的规划、设计、建设和管理工作。 1966年5月,中国科学院成立人造卫星地面观测系统管理局,目标是要在1970年发射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代号为"701"。 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 作为该科学项目的具体负责人,赵尔陆对第一颗氢弹和第一颗人造卫星这两个"宝贝"非常呵护。他说,这对中国航天工业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肯定会产生重大的国际影响。他不断奔赴项目第一线,协调解决各种问题,日以继夜地忙碌着。 此外,赵尔陆也将自己家庭经营得和和睦睦,他和妻子郭志瑞结婚几十年恩爱深厚,从不红过脸。妻子郭志瑞出生在贫困家庭,14岁参加革命,当过县委女部长,后来加入陕北红军。抗日战争时期,任军队广播电台台长。 新中国成立后,郭志瑞在邮电部电信检查处任主任。 1938年,赵尔陆和妻子有了一个男孩。抗日战争时期,他们不能带着孩子去打仗,就把他放在别人家里养,很不幸不久就病死了。 1940年,郭志瑞另一个孩子即将出生前。医生说她难产,生命危在旦夕。那时,赵尔陆却不得不和痛苦的妻子道别,因为他要坚决去抗日前线杀日军 。 临走前,赵尔陆告诉医院工作人员:"请你们做好一切准备,安排好后事。" 赵尔陆泪流满面,奔向前线。当他从战争中回来时,他的孩子已经死了,妻子伤心欲绝,这次难产使妻子失去了生育能力。 多年来,这对恩爱夫妻一直渴望能够有一个孩子。于是收养了一个女孩,给她取名赵珈珈。赵尔陆非常疼爱自己的养女,但从不溺爱她。 赵尔陆养女:赵珈珈 六十年代初,国家正处于三年的艰难时期,家里饭桌上再也没有荤菜,每顿饭只有一道菜:烩萝卜片。 有一次,女儿小珈珈喊道:"天天吃萝卜,我不喜欢萝卜,难吃。" 赵尔陆用筷子重重地敲在桌子上,厉声喝道:"你不知道现在国家有困难吗?毛主席和周总理每天吃一顿粗粮,我们现在还有萝卜吃,你到农村去看看,你是没有看看穷苦农民吃什么!他们过年时,都没有萝卜吃!" 这件事后,赵尔陆把女儿叫到身边,一字不差地给她讲解了文天祥的《正气之歌》。让她把这首诗抄在白纸上,每天都得背诵一遍。 五十年代,喜欢孩子的赵尔陆夫妇抚养了六七个侄女、侄子和外甥。在接送孩子上学方面,赵尔陆从来不用专车搞特殊。让小的孩子们去挤公交上下学,大孩子则是骑自行车。 后来,孩子们长大成人,即将步入社会。赵尔陆总是对他们每个人重复一句话: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不会用自己的权力给你们安排工作,至于去哪里工作,全由组织分配,分配到哪里就服从,一定要靠自己努力工作。" 赵尔陆夫妇和女儿 赵尔陆的侄子赵拴龙高中毕业后当了兵,军事技能高超、思想觉悟高,很快在军队中被提拔。 当侄子成为军队的基层干部后,赵尔陆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普通人,你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你不应该寻求特殊待遇,要做好一个普通士兵。" 果然,赵拴龙牢记叔叔的叮嘱,开始了他的当兵生涯,后来真的成了一名将军,晋升为甘肃省军区司令员。 赵尔陆非常珍惜党和人民赋予他的权力,办事公正、不偏不倚。 1958年,赵尔陆的老家山西省原平县委书记来到北京找他,请他为该县批准一些汽车和拖拉机。 赵尔陆陪同毛主席参观 赵尔陆作为机械工业部的部长,这事对他来说原本非常简单,可是赵尔陆连一台汽车拖拉机都没有批准。随后他举办了家宴,去款待来自家乡的客人。 饭桌上,赵尔陆和蔼地对他们说: "我的权力虽然不小,但我不能为了自己老乡去滥用职权。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做,社会就会混乱,这不是一名合格党员做的事。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写下具体的情况和要求,向地区、省工业部门报告,按组织制度办事。" 几十年来,山西原平县人民虽然以作为上将赵尔陆的老乡为荣,但该县老百姓从来没有从这位上将手中得到一点"好处"。 1967年1月22日,身体状况很差的赵尔陆心里还是放不下国防工业,他对女儿说,"以后要积极学习,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学习毛主席的著作。时间就是金钱,不要闲着没事。" 赵尔陆夫妇和女儿 当天晚上,一家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赵尔陆看着妻子和女儿坐上回城的巴士。可谁曾想,这就是一家人的最后一次团聚! 当晚深夜,赵尔陆从西山坐吉普车悄悄回到机械工业部办公楼。当他得知只有氢弹等少部分国防项目在运行,其他大部分国防工业的研究和生产几乎都处于瘫痪状态时,他心烦意乱,晚上睡不着觉,但此时心脏病和哮喘一直困扰着他。 事实上,赵尔陆长期以来一直饱受精神和疾病的折磨,他的身体已经是自己硬撑下来的了,但他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赵尔陆 1967年2月2日8时许,在赵尔陆的办公室里,周恩来办公室给赵尔陆打来电话:周总理让赵尔陆停止手头工作,立即去中南海休息。 然而,当工作人员打开赵尔陆办公室的门时,却惊讶地发现赵尔陆正瘫坐在他平时加班的小床上,头也垂了下来,走近一看,赵将军呼吸已经停止了! 这位久经沙场的赵尔陆将军,拖着重病为国防工业尽心尽力,62岁猝死在办公室里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了。 周总理立即下令尸检,确定赵尔陆是于凌晨2点死于心脏病突发劳累猝死的。 即1967年6月17日,就在赵尔陆上将去世的4个月后,在我国西北地区,第一颗氢弹成功引爆 ,这是中国在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后,核试验发展的又一次飞跃。看着高空飞扬的火焰和蘑菇云,国防工业战线科技人员感动得又哭又笑,这也凝聚了赵尔陆将军倾其一生的心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