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四川揪出一名前军统女特务,押赴刑场途中为何改变判
1951年,新中国已经成立两年的时间,仍有许多国民党的特务和残余势力潜伏,这些人在暗中对新中国进行破坏,对人民的安全造成巨大的威胁。为了清理掉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潜伏势力,一场轰轰烈烈的镇反运动在这一年正式拉开帷幕。
四川省昭化县在镇反运动中,揪出了一名前军统女特务,她当时在昭化中学任职教师,此人名为王化琴。王化琴接受审问时,自己也承认,她曾经是一名军统的女特务,随后被关进了昭化县的监狱。
新中国成立以前,军统特务坏事做尽,在百姓的心中口碑极差。王化琴这个前军统女特务被揪出来以后,收押在昭化县监狱内24天后,在人民群众的一片声讨声中被判处枪决。本来此事已经敲定,但在王化琴被押送到刑场的途中,此事又产生了转机。原来,昭化县准备对王化琴执行枪决时,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写明了王化琴曾经是军统特务虽然是事实,但她曾经冒死救过地下党的命,应该根据这样的事实,重新量刑。
王化琴曾为军统女特务,军统与地下党是敌对关系,她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呢?写这封信的人与她又是什么关系?这一切还要从王化琴这个人说起。
1914年9月,王化琴出生在昭化县,由于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当地的人都称她为王二小姐。当然了,她能获得王二小姐这种称谓,排行老二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家里很有钱。如果家里没钱,排行老二的姑娘或许也就只能称为王二丫吧。
王化琴的父亲名叫王连山,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大地主,称之为富甲一方也不算夸张。他富有到什么地步呢?平民百姓穷其一生也难得到的一亩良田,他在四个县的境内,拥有良田千亩。除此以外,他还办了三个厂,个人出资在宝轮县修了一条街。如果您将他视为县城的土财主,就小瞧了这个人,因为他在重庆和上海这样的城市中也有自己的生意,他在这两个城市各开了一个钱庄。
王连山为何能如此富有呢?因为他曾经当过四川军阀刘湘的军需官,有了这层关系,在四川的地界上,他办许多事情都顺风顺水。再加上王连山本身是一个头脑灵活的人,所以很快积累了巨额财富。
王化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可谓是含着金钥匙长大,虽然是一个女孩,自幼也可以有书读。王化琴小时候很聪明,年仅5岁就已经进入了私塾学习,她在读私塾期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仅能够自己完成读书,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能读下来的书,基本可以背诵下来。王化琴7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自己写诗了。王连山将王化琴的天赋看在眼里,决定供她继续学业,将她送到了南充读小学。
对于王连山而言,供王化琴读书,经济问题自然不是问题,但是他本人在昭化,王化琴在南充读书的话,缺少一个照顾王化琴生活的人。思来想去,王连山决定将他托付给自己的结拜兄弟康余山。
王连山与康余山是怎么认识的呢?王连山刚刚在南充办丝厂的时候,经常到南充办事,在此期间,王连山结识了康余山,两人相识以后,觉得脾气相投,便结拜为兄弟。康余山听说王连山想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照顾后,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将王化琴送入南充小学后,让王化琴与自己的两个儿子康乃尔、康克明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王连山对此十分满意,决定由自己出资供这三个孩子上学,康余山知道王连山富足,也没有推辞。就这样,王化琴与康乃尔的人生产生了联系。
王化琴上学后,依靠着惊人的学习天赋和极强的求知欲,成绩一直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此后考入了重庆一家非常有名的私立中学读书,依然是那里的尖子生,后来又到上海读高中。在上海期间,王化琴与康乃尔来往非常密切。王化琴通过不断努力,同样考入了上海暨南大学,当时就读的是教育系。毕业后又在法国教会学习外语两年,在这两年时间中,王化琴记忆力强的天赋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学会了整整四门外语,并都达到了精通的水平,令同学和老师们都惊叹不已。
1935年,王化琴又到日本继续深造。因为接受了多年的教育,在日本留学期间,她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像她的父辈那样一味地追求赚钱。
王化琴留学期间,在日本的见闻让她开阔了眼界。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带给她很大的冲击。日本的加速发展,让她意识到,一个国家如果想要变得强大,这个国家的年轻人的思想就一定要变新,只有让年轻人摆脱残破守旧的思想,才能真正的改变命运。
1937年,日本侵略者加快了在中国的侵略脚步,中国在日本的留学生因此不得不离开日本。王化琴回国后,再次回到成都任职。
回到成都的王化琴,在成都再次与康乃尔见面。此时的康乃尔与她有很大不同,如果说王化琴只是看到了中国年轻人需要有新思想才能改变命运,那么康乃尔就是已经开始着手帮助中国年轻人改变思想了。
康乃尔当时表面是在川大读书的学生,其实暗中从事党的秘密工作,他整个人一心扑在了抗日救亡的工作中。康乃尔的爱国热情深深地感染了王化琴,在康乃尔的带领下,王化琴深受鼓舞,抗日热情高涨。两个年轻人,就像是战乱年代的两颗炽热如火的明星,为抗日事业不停奔走。
1937年8月,深受爱国热情鼓舞的王化琴,跟随康乃尔离开成都,突破了国民党的重重封锁后,成功抵达了革命圣地延安。王化琴到了延安后,立即就被延安的革命热潮所吸引。在这里,王化琴看到了大家不分彼此、齐心协力的挖窑洞,即便是累得大汗淋漓,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这样的场面,王化琴在国民党的统治区从未见过,即便是在日本也从未见过。她在延安加入了抗大瓦窑堡分校,在这里学习了许多以前没有学过的知识,并在此期间结识了陈云洁。
彼时,正处于第二次国共合作期间,阎锡山希望中共能够派一支宣传队,到国民党第二战区进行宣传工作。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亲密,此刻又被分到同一个部队工作,抵达孙连仲部后,宣传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
1938年初,由于日本侵略的脚步加快,徐州成为他们进攻的目标,孙连仲率部前往台儿庄。王化琴与陈云洁也随着部队前往,经历了著名的台儿庄战役后,两人亲眼看到了战争的残酷。
日寇在台儿庄惨遭失败,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反而继续调集25万部队,继续发起进攻。为了保存实力,孙连仲等部开始主动撤出徐州,王化琴与陈云洁再次随部队踏上撤离的征途。此次撤离的路线比较长,王化琴与陈云洁每天都要徒步行走七十多里。如此强度的行军,两位主要从事文职工作的人体力有些跟不上,再加上当时流离失所的百姓比较多,两人不幸地与部队走散了。
与部队脱离后,王化琴与陈云洁商量,她们的行进速度慢,继续向河南潢川追赶大部队恐怕很难追上了,不如就此回延安再做打算。于是,二人开始向延安方向进发。但此行同样困难重重,两人的位置距离延安的位置很远,尽管两人不间断地靠双腿前行,一个多月后,也只到达西安。
王化琴与陈云洁本打算在西安与八路军取得联系,先找一处落脚点,缓解一下一直以来的疲惫。遗憾的是,她们在西安没能找到八路军西安办事处。原本的计划落空后,两人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在举目无亲的西安,缺衣少穿,没有落脚点的两个人只能不停地在西安的大街上来回徘徊。
当时处于战乱时期,许多军队或者军校的招生广告都贴到了街头。王化琴与陈云洁就看到这样一则招生广告。招生的主体叫战干团,是国民党当时开办的一个训练机构,招生后会让入选的学生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为军队补充有生力量。但加入战干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加入三青团和国民党,否则不予录取。
若是在平时,王化琴与陈云洁定然不会选择加入战干团,一来是报名参加战干团的学生往往都是男生,很少会有她们这样高学历的女生报名;二来是加入战干团需要加入三青团和国民党,她们姐妹二人素来认同共产党,自然也会拒绝。
但两人此时深陷困境,生存都受到了考验,无奈之下,两人决定先报名战干团碰碰运气。
姐妹俩报名后,出奇的顺利,很快就被战干团录取了。未来的人生会如何发展,谁都不能确定,但她们眼前的生存问题,因此迎刃而解。就在两人参加战干团的训练期间,团里面来了一位军统的少将专员选拔学员。在选拔的过程当中,这位少将专员查看了学员的花名册。由于王化琴与陈云洁是整个战干团学员中仅有的两名女大学生,一下子就被少将专员注意到,并约了她们进行了一次谈话。
言谈的过程当中,少将专员发现王化琴与陈云洁确实是有学问的女生,她们的学历应该都是真实的,对她们更加刮目相看。并且,在交谈之中表现出拉拢的意思,称她们一心报国没有错,但加入战干团却是选错了地方。专员还表示,他可以写一张条子推荐她们到重庆的抗日大本营去发展,如果愿意的话,明天他就可以安排飞机送她们过去。
听到少将专员的话,陈云洁不为所动,她还是想回老家山西,或者找机会前往延安。但王化琴却对少将专员的提议很动心,因为她的老家就在四川,如果能到重庆工作,总比在战干团辛苦训练要好很多。最终,王化琴决定次日乘飞机前往重庆,而陈云洁则选择留下来。一路同甘共苦的姐妹俩,在这里相拥而泣,分道扬镳。
王化琴乘军机抵达重庆后,就此加入了军统局第一处,由于她精通日语,在第一处主要负责日语密码的研究工作。由于王化琴的工作表现很不错,又具备很高的学历,很快就被授上尉军衔,还给她起了一个化名叫王坎恳。军统局的工作涉及很多机密,王化琴虽然抵达重庆,却并未与家人取得联系,因为军统局当时有规定,三年内都不许探亲。因此,王化琴心无旁骛,一心扑在工作上,业绩突出的王化琴,不久便升任为成都邮电检查所所长,主要负责检查中共秘密党员以及一些进步人士的书信、刊物等等。
王化琴调往成都后,再次与康乃尔重逢。此时的康乃尔已经是中共秘密党员,但由于康乃尔的保密工作非常出色,与王化琴交谈时又从未露出半点破绽,即便王化琴在军统工作,对康乃尔的地下党身份也并不知情。
1940年初,国民党顽固派不断制造反共的摩擦事件,而且规模一次比一次大,甚至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故意制造事端来污蔑共产党,行为极其卑劣。1940年3月发生的成都抢米事件,就是一次阴谋事件,国民党顽固派精心设计了这次事件以后,又以此事为由,对共产党人进行了大面积的搜捕和迫害。
1940年5月的一天,王化琴得到了一个秘密消息,中共秘密党员康乃尔等人,将于当天下午6点,在一间茶馆进行秘密会议。王化琴是军统的特工,得知这样的消息不足为奇,这本来就属于她们的工作范畴。但这次的消息却让她坐立不安,她此时才知道康乃尔是中共地下党员。
王化琴比任何人都清楚军统的做事有多么狠毒,如果她营救康乃尔失败,结局很可能是掉脑袋,甚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王化琴最终还是决定冒死营救康乃尔等人。王化琴得到消息时,当时正在参加一个军统的秘密会议,军统局有规定,会议期间任何人不得中途离开。但王化琴又不能等会议结束,因为会议结束后,抓捕行动就会立即开始执行,她根本就没时间再去传递消息了。
王化琴救人心切,狠心咬破了自己舌头,当着开会的众人面,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军统局的其他人见状,立即派人送她到医院治疗。抵达医院后,王化琴又借上厕所的机会,悄悄逃离了医院,坐上一乘滑竿前往康乃尔等中共秘密党员即将开会的茶馆。
王化琴赶到茶馆的时候,康乃尔早已经抵达茶馆,正在二楼与其他人打牌。王化琴快速靠了过去,轻拍了康乃尔一下对他示警,康乃尔从事地下工作多年,警惕性非常高,此刻认出了王化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茶馆。康乃尔前脚离开茶馆,国民党的国民党侦缉大队后脚就进入了茶馆捉人,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国民党侦缉大队此次行动一无所获,令军统局颜面尽失,为了彻底调查出谁是此次行动走漏风声之人,军统局决定成立一个专案组。王化琴的营救行动虽然非常及时,但根本经不起专案组的调查,专案组很快就查明,她就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如果王化琴冒死救地下党员的事情被军统局查实,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幸运的是,调查此事的专案组组长不别人,正是当年那位推荐王化琴进入军统局的少将专员。少将专员调查出王化琴是走漏风声之人后,没有立即将此事上报,反而为了救王化琴极力从中斡旋,最终以查无所疑的结果将此事搪塞了过去。少将专员能有此举,并非是因为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如果王化琴出问题,他这位推荐人自然也难逃关系,万一被他在官场的对手利用此事为难他,他的处境将极其被动。除此之外,王化琴的家境殷实,在四川也有一定的地位,他也不想得罪。但王化琴的嫌疑太大,即便有少将专员的庇护,最后还是没逃过关6个月禁闭的处分。
王化琴当年所写的同学录
1947年,毛人凤上台成了军统局局长,王化琴因此不再受到重用,被调到广元。王化琴早已经厌倦了军统的工作,得此机会索性辞职离开,到泸州的一所中学当了一名教师。期间,王化琴结识了泸州中学的校长陆长明,陆长明对王化琴非常欣赏,举荐她到泸州中学任职教导主任。两人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很多,相互之间逐渐产生了情愫,最终确定了恋人关系。在王连山的主持下,二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后一段时间,经过两个人的商议,决定辞去目前的工作到昭化去生活。抵达昭化后,陆长明任昭化县立中学校长,王化琴则在校任职主任导师。四川解放后,王化琴又到昭化中学任教,夫妻俩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同在教育领域拼搏,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非常美满。
再说一下康乃尔,当年与王化琴在茶馆分开以后,康乃尔一路来到昭化暂避。昭化是王连山的大本营,王连山与康乃尔的关系又非常好,康乃尔来到昭化以后,便临时充当王连山的管账先生。虽然是大材小用之举,但好歹有了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处。后来,康乃尔重新与组织取得联系后,才继续进行地下工作。
1951年,已经是青年团西南工委副书记的康乃尔,听闻王化琴因为曾经有过军统女特务的经历被抓后,约见了时任昭化县副县长的陈守荣。康乃尔与陈守荣见面后,拿出了两封信,一封信是他写给昭化县县长胡谦的,请陈守荣代劳,帮忙转交。另一封信则写明了当年王化琴冒死救地下党员的具体情况。将两封信交给陈守荣后,康乃尔还不忘嘱咐,希望能考虑王化琴冒死救人的事实,对她从宽处理。他们两人见面的情形,陈守荣后来写回忆录《宝轮院恩仇》时,进行了较详细的记载。
王化琴与女儿合影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康乃尔的这封信救下了王化琴一命。或许王化琴当年冒死救康乃尔的时候,也未曾想到她的这个行为会在多年以后间接救了自己一命。此后,王化琴晚年继续任职英语教师。退休后,王化琴喜欢到旅游景点看风景,每次遇到来中国旅游的外国人,总会用英语和他们交谈几句,往往引来外国人的一阵惊叹。1985年3月16日晚9时,王化琴病逝,结束了跌宕起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