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和理发 1959年12月26日，毛泽东迎来了他六十六岁的生日，不管是自己大寿，还是日常生活习惯，这一天毛泽东都该理发了。这本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不巧的是，专门在杭州负责为毛泽东剪头发的小钱师傅生病发了烧。 这可怎么办？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开始想办法，为主席找理发师傅，顿时成了当地部门，特别是保卫系统，需要火速办理的头等大事。 此时，24岁的周福明，代表杭州市理发行业，在市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表彰大会上，已经被光荣评为市理发行业的＂青年标兵＂了，思想进步，技术过硬，为主席理发十分符合要求，很快，小有名气的他就被当地部门领导找了过来。 当天周福明的理发店络绎不绝，快过年了，理发的人也多了起来，再加上他被公认的技术，客人比平时也多得多。就在周福明正忙着的时候，临近中午11点，一位书记来到了店里，穿过人群找到了周福明。 ＂理一个发最多需要多长时间？半个小时能不能理完？＂书记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半个小时估计没有问题。＂周福明先是被这位书记问蒙了，又很快反应过来，根据以往的经验回答了问题。 随后周福明和书记来到了店领导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坐着的两个人，介绍后才知道他们是省公安厅的。见周福明进来，就和他说＂小周，现在杭州饭店有个给外宾理发的任务，组织上决定派你去，请你马上带好工具和我们一起走。＂ 因为是领导的要求，周福明也不得不听从，一边收拾起了工具，一边心里还犯疑问：哪个饭店没有理发室？怎么还要自己带工具的？ 周福明背了个挎包，装进去了一把推子、一把梳子和一把刮胡刀，就赶紧随着领导出门了，一辆吉普车在外面也等候了很长时间。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汪庄，坐落在西湖之畔的林荫深处。这里原是一位名气很大的汪姓茶商的寓所，故名汪庄。后来成为浙江省委接待处。没一会门打开了，两人走了进来，年稍长的是浙江省公安厅厅长王芳，年轻一点的则是他的秘书。 ＂我陪首长来，是想请你为他理个发。＂秘书十分客气地对周福明说。＂可以可以。＂周福明爽快地答应下来，临阵不乱的他全程很镇定地完成了任务。 本以为结束了，结果王芳前脚刚走，后脚就陆续又来了三个人，还都要理发。一个自称是卫士长，一个是处长，还有个叫侯波的女同志，但当时的周福明完全不知道她是我国著名的女摄影师。 除此之外，最让周福明好奇的是，这几位领导都同样问了几个同样的问题，什么＂给生人理发紧张不紧张＂，＂理一次发需要多长时间＂，再就是＂半小时内能理完吗＂之类的。 来回质疑自己，周福明也很不解。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周福明才离开这个接待处，本以为是可以回家了，结果车子又把他们送到了南屏游泳池，下车一看，接待他的正是下午帮他理发的卫士长。 直到这个时候，卫士长才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毛主席的卫士长。今天接你来是请你给毛主席理个发。＂李卫士长说的很轻松，可周福明听了之后却内心澎湃，瞬间变得十分激动起来，但又有点不太相信。 在周福明的记忆里，毛主席一直都在北京，而且这么伟大的领袖，竟然会找他来理发。但看了身边这些工作人员，再想想这一下午理发的经历，周福明也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给主席理发有个要求，希望能够快一些，千万不要太紧张。＂卫士长边走边交代，周福明也赶紧点头答应。随着领队激动不已地进了一个游泳池，游泳池内看上去很普通，除了由绿色的瓷砖砌成的半截围墙，和丝绒布做成的窗帘，完全看不出去其他特别的地方。 进去之后有一个屏风，屏风的后面放了一张普通的床，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一圈都用屏风围了起来，显然这是临时摆出来的一个休息的地方。 过了一会，毛主席和卫士封耀松一起走了出来，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此时周福明的内心依然跳的很厉害。 毛主席穿了一件长布睡衣，没系紧的状态下露出了衬衣和衬裤，脚上一双圆口的黑布鞋，手里还攥着一本书，在外人面前也没有太过于在意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就很平易近人。 毛主席微笑着走向周福明，离有一米多距离的时候就伸出了右手，周福明见了连忙伸过手去握了握，并先说了一句：＂毛主席，您好！ ＂，主席也接着笑着问候他：＂你就是要给我理发的周师傅？ ＂ ＂您就叫我小周吧！＂＂不，是师傅嘛！＂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人员从屏风后搬出来了椅子，示意主席坐下，然后就出去了，整个游泳池现在就只剩下他和主席两个人。 毛主席坐下，拿起书看了起来，周福明则开始了工作，但他心里一直在想，不能随意摆弄主席的头，随着他看书的姿势去理发比比较好。 想着想着周福明的心情就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再加上游泳池里的热气，他头上汗珠也越来越多，最后就干脆脱下了棉衣，只剩下一件衬衫。毛主席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放下了手中的书，和周福明唠起了家常。 ＂你叫什么名字 ？＂＂周福明 。＂＂多大岁数了 ？＂＂24 岁 。＂＂结婚了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年初刚结婚，家里还有父亲、母亲。爱人同父母生活在一起 。＂ 毛主席浓重的湖南口音让周福明听到后放松了很多，不由自主就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全都表述了出来，还给他解释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家乡名字的缘由。 头发理完了，毛主席下意识地将嘴巴鼓起来，知道该刮胡子了。周福明看到后，连忙说：＂毛主席，不用鼓嘴巴，就像平常一样放松就好了，我会用两个手指撑好了才刮 ＂。 因为技术已经很熟练过硬了，周福明虽然紧张，但全程也只用了20分钟，就很利索地把毛主席的头发和胡子都修好了。结束完，主席又邀请他一起游泳，这对周福明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两人分别了之后，周福来就留在了省委接待处里，因为主席的行动要保密，他也不能回理发店了，就住进了汪庄，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今后的大半生命运随之改变。 主席在杭州外出的期间，要理发的时候就找周师傅。当他再一次为主席理发的时候，主席问他：＂小周，你同你们领导商量商量，我想让你和我走一趟，行不行？小钱是你们杭州的，我想把你和小钱换一换，你愿不愿意？你的爱人愿不愿意？ ＂ 周福明听到后想都没想就回答：＂听主席的！ ＂，还明确表示：＂只要主席愿意，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组织上当然是支持周福明的，他回家又和家里人说明了情况，也都很支持他，最后在1960年的4月份，周福明随主席来到了北京，第一次来到日夜都向往的中南海，周福明依然觉得这一切都有点像是在做梦。 成为专职理发师的缘由 周福明一次就让主席一眼看中，一干还就是17年，年纪轻轻的他凭什么就这么轻易地跟着毛泽东了呢？其实这并不是偶然，和周福明身上的很多因素都有很大的关系。 曾经警卫局挑选过一个年轻的理发师为主席理发，但一听到是毛主席之后，他整个人不仅兴奋激动，而且紧张的内心还通过肢体展现了出来。 在给主席理发的时候，他握住刮胡刀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而且还浑身冒汗。换个角度思考，毛主席也是一个顾客，见到自己的理发师如此不稳当，内心自然是不敢找他第二次理发的。 周福明第一次理发虽然也一样紧张，但是双手依然很稳，而且还是理发店里的标兵。第二点，他的身份、家庭、本人历史都没有问题，第三点则是他年纪不大，就已经还成为了预备党员。 这三点单符合一点很容易，但三项共同拥有，就已经不是一般的理发师可以赶得上的了。不过周福来却觉得是自己幸运，碰巧毛主席生日的时候在杭州，而且原来的理发师还发烧了，才会有组织上的推荐。 ＂你办你的公，我办我的公＂ 毛主席平时很少有休闲的时候，他的休闲就是看书，不过因为工作太忙，并没太多的时间看，所以在平时理发的时候，他就会利用这段时间去看会儿书。 毛主席看起书来非常专注，遇到有趣的情节还会情不自禁地咯咯笑，有时还笑得前俯后仰。在这个时候，周福明理发就更加仔细了，要随着他看书的姿势去理发、刮胡子。 最后他总是能在主席不知不觉中把头发理的很好，因此也得到了毛主席的赞扬：＂你办你的公，我办我的公，我们互不干扰 ＂。不仅技术精湛，周福明还颇有艺术家的眼光，17年当中，他给毛泽东设计的发型都保持的很完美，也很衬托主席的气质。 为了不干扰主席看书，周福明练就了一手过硬的理发技术，实用又恰到好处。首先，主席的发型是固定的大背头，不能轻易改变。但一开始两鬓的头发剃得太秃，会显得发型很刻板不自然，周福明就把这里的头发留多一些，自然向后背起，这样一衬托，脸型就显得更丰满了。 其次，为主席理发的时候，底边一圈的头发不能去得太短、露出头皮，要留出合适的长度，虽然是刚剪完的头发，但要看起来像过了四五天的样子，还要次次都理出这样的效果。 第三主席右边的头发比左边的头发浓密，剪得不好就显得不对称，但周福明毕竟是做这一行的，再加上多年的实践经验，主席两边头发各剪去多少，早已心中有数。 一般来说，理发完之后都要用吹风机吹一下，但毛主席并不喜欢用吹风机，所以为了固定好发型，周福明开始选择用＂土＂方法来进行，就是先用热毛巾敷一会，然后再用篦子篦，效果一点也不差。 一开始周福明刚来到主席身边的时候，差不多一星期要理两次发，但因为理发的时候经常不洗头，所以一个月主席也就洗两次头。而在1970年之后，主席年纪大了，身体比较弱，窝着洗头也很困难，所以很多生活习惯就开始改变了，周福明固定发型时，＂土办法＂用的也越来越多。 总之，周福明时刻都遵守着一条准则，那就是一切工作始终围绕＂既舒适又方便＂这一中心来进行。17年来，周福明为毛泽东理发的次数，粗略计算不少于1800次，而且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这是主席第一眼看中的理发师，也是为他理发时间最长，次数最多的理发师。 给主席理发之外的生活 周福明在毛泽东身边，不可能天天都要理发的，他刚去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做，就想着去厨房帮忙。后来被主席知道了，说：＂那里不需要你，你就留在我身边＂ 。 当时主席身边的卫士有7人，卫士长负责卫士工，另外 6 个卫士每两个人为一班，每天三班倒，承担主席的一切内勤事务和安全，像是衣食住行这一些。 周福明开始没有参加卫士值班，不过常常为值班的卫士打下手，帮助他们为主席开饭、搞卫生。1961 年底值班卫士只剩下张景芳一人。 1962年，毛泽东来到了北戴河，周福明也随行。理发的时候毛泽东吩咐他参加值班，陪他吃完饭。之后周福明就开始兼做毛泽东的内勤工作，不过最主要的事情其实也就两件，一是给毛主席擦澡，二是陪毛主席吃饭。 看似简单，但也是很考验周福来的反应的。比如陪主席吃饭，既要主席吃得好，又要让他吃得高兴。每次餐桌上的菜都是双份的，主席一动筷子，周福明就也要赶紧去吃，如果稍微晚了一点的话，就会被主席问：＂是不是不对你的胃口 ＂。 毛泽东吃饭的时候喜欢坐在床沿上吃，但床又太高，坐上后脚总是不能着地，要用脚尖顶着，看着就很难受。一天周福明趁着主席心情好的时候，就提议给他做个吃饭的桌子。 主席以为他还会做桌子，结果周福明解释是他设计、量好尺寸，然后交给师傅去做。后来桌子做好了，毛主席吃饭不仅能双脚踏在桌子下面的板子上，吃饭也能舒舒服服的了，十分高兴。一直到现在，这张桌子都还放在毛泽东中南海的故居里面。 毛泽东的生活规律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往往是从下午两三点开始工作，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休息，这种习惯在战争时期就已经养成了。后来作为国家的领导人，毛泽东依然坚持着这一作息习惯。 为了适应主席的工作需要，周福明也开始随着主席夜间办公，白天休息，甚至还学会了一套按摩技术，在主席睡眠困难为他按摩，能得到一些放松和身体上的缓解。 第二年啊，主席身边的卫士就只剩下了周福明一个人，他对周福明说：＂小周，我们一贯提倡‘精兵简政’，我是一党主席，首先要从自己做起 ＂。 周福明点头表示了解，但他同时也很担心，自己要承担所有的生活服务，责任比以前更重大，哪个环节哪项工作万一出了差错， 不仅影响到主席，可能对组织和人民也无法交代了。 他又有些担心地反问了一句：＂主席，我行吗？ ＂＂行，我看你行 ！＂主席的回答很坚定，也很平静，是对周福明极大的肯定了。 主席身体每况愈下 70年代之后，毛泽东的身体状况就变差了很多，往昔＂神采奕奕＂的风采，那时开始却变得衰老起来，面色也由红润转向了苍白。但是外表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主席的思想，他的反应依然很敏捷，头脑也很清醒，谈话交流中还不失往日的幽默和风趣。 毛泽东健康状况的变化，也让卫士的工作变得更多了起来，周福明的工作量也连续增加。1971年的时候，张玉凤调到了主席的身边，承担了很多服务工作，但周福明等人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放松的感觉。 为了减轻疾病上带来的痛苦，毛泽东逐渐学着用看电影来转移注意力。一开始，一天的时间能陆陆续续地看完一整部电影，后来一天可以看两部。 因为主席这一生活变化，周福来不仅要担任外勤，还要学会放电影，任务重，压力也变大了。 为了不耽误和影响其他人，毛泽东一般都选择晚上看电影，好在吴连登之前工作中有接触过放电影，两人一起差不多可以把图像放出来。 有一次在武汉，晚上给主席放电影的时候，他一时没想起来《鸡毛信》的名字，竟说出了＂羊尾巴拴着一封信＂的电影，周福来和吴连登不敢笑，赶紧去找放映机，取了片子。 但当时两人都不太熟练，又有点紧张，结果影片放出来一会儿重影，一会儿错格，弄得两人手忙脚乱，毛主席都被他们给逗笑了，说：＂怎么变成了两层人？＂ 最后这部电影也放得断断续续的，可能对主席来说，最后这封鸡毛信到底是怎么送出去的都没看明白。 还有一次放的是《红灯记》，播到李玉带着手铐、脚铐搀扶着李奶奶，迈向刑场的画面时，主席也被震撼到了，甚至情不自禁留下了眼泪，自言自语道：＂敌人又要杀害我们的同志了。＂他看电影就和工作一样，非常认真和投入。 1972年开始，毛泽东不得不开始吸氧了，每次外出的时候，周福明都要随身带上一个小氧气瓶。到了1974年，就再也没离开过吸氧，连见外宾前都要吸一阵，不过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被其他外宾所发现。 1976年开始，毛泽东体质越来越差，因为活动少，全身的肌肉也开始萎缩，没有人搀扶的时候，别说走路，连站起来都很难。 7月28日的深夜，正在值班室值班的周福明，听到门窗玻璃乱响，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地震了！＂。周福明立马跑到了主席身边，并且用双臂护住他的头。 因为当晚主席吃了安眠药之后睡得很沉，所以这些都没有把他惊醒，甚至连将他用担架抬到另一处房间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看见天花板变了样才知道。 但这次地震了之后，凡是有关唐山的消息，毛泽东都会不顾病情亲自过目，也不止一次为灾区的状况流泪。 最后一次理发 1976年的9月，毛泽东离世，病重期间，三个月的时间主席都没有理发， 所以周福明再三地申请，希望能给主席最后再理一次头发。 凌晨三点，主席逝世三个小时的时候，周福明得到了批准。来到主席身边拿出工具，弯下身子，很慢很轻地在主席头上推动推子，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以来，难度最大的一次理发。 剃到鬓角的时候，他干脆直接跪在地上，因为是最后一次给主席理发，所以周福明也格外的认真。收拾完之后，他身上也出了不少汗。 但最后周福明依然没有忘记用热毛巾敷头发，然后再用篦子反复地篦。刮了胡子擦了脸之后，主席的脸似乎又精神了起来。 就这样，周福明结束了他在毛泽东身边工作17年的生活。不过有幸的是，后来他又被返聘到中南海工作，负责看护毛泽东的故居，每一天的＂睹物思人＂，也让周福明对主席的回忆越来越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