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战争是中国人民最厌恶的东西，无论是外来者的侵略，还是内战，这些都让底层老百姓十分痛苦，但磨难中也会有真情，裂缝中也有阳光。 在一次战斗中，聂荣臻率领八路军战士给予日寇痛击，但是在战斗中，战士们却意外救下两个日本小女孩。 图|聂荣臻 小女孩被送到司令部后，面对着生人，她们十分紧张以及感到不安，面对着惊慌失措的小孩，聂帅将会作何选择？后来的结果又究竟怎么样？ （1）两个小女孩 1940年，日本对我根据地实行＂囚笼政策＂。 所谓囚笼政策，是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日本鬼子希望通过这样的办法，分隔我军民之间的联系，然后再集中兵力剿灭我八路军。 太原至石家庄的正太铁路，是日军布防的重点，鬼子在那里布下重重防御，而且在沿线的大小城镇、车站附近密布据点，日本人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断了八路军总部和129师的联系。 对党史了解的朋友应该知道，120师、115师以及129师是八路军三个主力部队，而且其中从战斗力来讲，129师是八路军的最强尖刀，从数据上来讲，129师在八年抗战期间，共歼日伪军42万余人。 这个数据在抗日根据地的各个部队里，都无疑是最顶尖的，所以这也不奇怪，为什么日本人这么急迫想要切断129师和总部的联系了。 图|129师 日本人出招了，咱们八路军自然不能闲着，很快著名的＂交通破击战＂全面打响，8月，战火蔓延到正太铁路。 为了彻底打破日寇的绞杀和封锁，八路军在彭德怀老总的指挥下，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和反＂扫荡＂战役，因参战兵力达105个团，所以这次战役也叫＂百团大战＂。 作为晋察冀军区司令员的聂荣臻，自然也参与到了对日寇的破袭战中。 百团大战开始没多久，聂帅便指挥部队分三路向娘子关和井陉 （xíng ）煤矿发起突袭，军区的作战任务是破袭石家庄至山西平定的正太铁路。 而聂帅选择袭击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是日本人运输重地，只要把这里给摧毁了，敌人的运输系统就会崩塌大半。 聂帅指挥其中的中路部队，负责攻击，其余两路负责阻敌。 很快中央纵队所属2团、3团开始进攻井陉煤矿，机枪、炮火同时轰响，敌人措手不及下，被打得很惨。 先锋部队第1营，在当地矿工帮助下，迅速攻入新矿，敌人的警备队全部被歼灭，而残敌则躲入碉堡死守。 但在战士的强攻下，敌人全部被击毙，翌日下午，战斗全部结束，所有战士按照计划，把矿区重要建筑全部炸毁，然后又搬空了所有物资，使其短时间内不能恢复生产，为日本人提供助力。 几天后，聂荣臻命令八路军右路纵队开始攻打娘子关，不久后，成功取得战果。 除此之外，聂帅还把沿途日本据点部分拔除，部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夺取了贾庄、南正日军据点，同时把沿路的铁路通通给破坏了。 当然，几座重要的石桥及木桥也是在摧毁名单中的。 从25日起，从正太路娘子关至乱柳段的交通路线完全断绝，日本人只能龟缩在各据点，被动挨打。 而敌人所谓的＂囚笼政策＂也宣告失败。 图|囚笼政策失败 不过此时聂帅却没时间感受打胜仗的快乐，因为他正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女孩。 这是为何呢？ 事情还得从之前说起，当时他手下的战士，在攻打井陉煤矿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两个小女孩，因为当时井陉煤矿是日本人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同时也是他们的生活区。 而这个小女孩就是这么来的。 说来也是讽刺，当战士们浴血奋战，拿下了矿地之后，日军己方人员尚未完全撤出，就直接进行了炮火轰炸。 炮火第一时间，打中的就是他们的自己人。 当时战士在炮火覆盖之后，准备发起冲锋，准备一举歼灭敌人，可是他们在经过一座住宅时，听到了熊熊火焰中传出小孩的哭叫声。 八路军战士闻声后，直接冒着危险，冲进了火海，救出了一名男子和两个小女孩。 图|八路军 据后面这个男子自己说，他是煤矿火车站的副站长，而那小孩，一个6岁，叫做美穗子，一个还在襁褓中，叫做琉美子，都是他的孩子。 虽然这几个人是日本人，但八路军战士并不是像日寇一样的野兽，他们觉得这个人应该救下，何况那里面是有孩子的，于是战士们就把这三人送到临时包扎所。 不过那个副站长因伤势过重，并没有挺过去。 虽然这个两个日本小女孩挺住了，但是一时间也让战士们有些苦恼，首先他们行军打仗，自然是没有什么精力和人员去照顾她们，但又不能看着她们自生自灭。 而且那较小的女孩还被扎伤了脚跟，急需要救治。 于是战士们便把此事报告给了三团团长邱蔚，但邱团长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他也拿不定主意，他想把这两个小女孩留下，但是又怕违反纪律，于是他就打电话向司令员聂荣臻作了汇报。 聂帅听完之后，便指示邱团长立即把她们送到司令部来。 因为我八路军一直有优待俘虏的惯例，何况两个孤儿呢，邱团长立即安排战士，找来了一副扁担，把两个孩子放到箩筐里。 然后战士们用扁担，准备挑着把她们送到司令部。 图|聂荣臻和美穗子 小孩很可爱，也没有吵闹，她们只是有些畏惧和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坐在箩筐里，她们乌溜溜的黑眼睛也在不停地转动。 旁边的战士看到了这一幕，也是不自觉地露出了笑脸。 是啊，小孩子确实是世界上最为纯真的存在，她们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能让人瞬间失去抵抗能力。 这个小孩一路辗转，终于来到了司令部。 聂帅本来看着手中的地图，看着箩筐里慢慢爬出来的小孩，也是微微一笑，他放下手中的地图，来到了孩子的身边。 大一点的美穗子，似乎有些畏惧，她躲在那个送她来的战士后面，轻轻拽着他的衣服。 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聂帅笑得更开心了，他弯下腰，把箩筐里小一点的女孩抱起，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那个躲在战士后面的小女孩，看着他抱起妹妹的动作，有些紧张，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聂帅。 聂帅拿起一个雪花梨，笑着递给她。 当时雪花梨可是奢侈的食品，在条件艰苦的解放区也不多见啊，看来聂帅知道这两个孩子要来，早就有准备了。 图|美穗子 但是叫美穗子的小女孩，却不敢伸手去接，只是死死地躲在战士后面，怔（ zhèng ）怔地看着聂帅。 聂帅看她这样子，拍了下脑袋，这孩子经历过这么多磨难，恐怕十分害怕陌生人吧。他赶紧回屋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把雪花梨冲洗干净，然后用随身的匕首，把皮削去，再一次递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递给小女孩，而是递给了她前面的战士。 战士知道司令员的意思，他赶紧接了过来，然后蹲下，把这个亮晶晶的雪花梨递给后面的小女孩。 女孩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接过了，她小小地咬了一口，雪花梨甘甜的汁水，让小女孩眼睛一亮。 看着小女孩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的时候，聂帅开心地笑了起来。 …… （2）难题 6岁多的美穗子倒还好，但那个七八个月大的琉美子，却让聂帅比较头疼了，因为她还太小，不能吃东西，而且她的脚踝受伤了，必须尽快治疗。 聂帅赶紧先让战士到附近的村子里，寻找哺乳期的妇女，看能不能帮着喂养一会儿，至此，这两个小孩就在司令部暂时住了下来。 当时司令部的人对这两个孩子的到来，也很好奇，他们行军打仗惯了，突然有这么两个孩子，他们也特别开心，于是这些孩子的手里，就经常出现大家给的罐头、水果、白糖等等。 图|罐头 在司令部的日子里，姐妹俩经常受到众人的关心，渐渐也不再抗拒了，而是很自如地能站在每个人的面前。 聂帅有时抽空也会亲自给孩子喂稀饭，逗逗他们。 或许对于他来讲，这是残酷战争中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 美穗子虽然听不懂周围的语言，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聂帅对她的关心，所以时间长了，她就喜欢跟着聂帅身边了，聂帅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聂帅当成了父亲。 不过快乐总是短暂的。 百团大战结束之后，日本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开始了大规模的扫荡。华北地区战事频繁，战士们和日寇交战不断，司令部的指挥所也是时刻准备着进行转移。 这时，这两个孩子成了问题。 虽然聂帅开始就打算把美穗子姐妹俩抚养成人，但是现在他必须以战事为主，前线阵地的生活环境比较艰苦，对两个年幼的孩子来说，不是合适的成长环境。 所以，聂帅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两个孩子送回日本去。 虽然不想说，但他不得不承认，日本才是这两个小孩的故乡，是最适合她们成长的地方。 而且她们的父母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在日本老家，应该还会有其他亲戚，亲人得以团聚，对于她们来说，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不过，他做这个决定时，也先问了美穗子的意见 。 美穗子已经可以和聂帅他们简单沟通了，而且她也有自己的独立意识，面对聂荣臻的打算，她是能听得懂的。 美穗子很懂事，她知道自己和妹妹一直待在这里，会耽误聂荣臻的日常工作，而且战斗发生之后，她们也会成为累赘，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日本，不过她还是很留恋这里的一切。 她对聂荣臻的提议点了点头，但她还是忍不住，落下了自己的眼泪。 看着小孩一直在忍住自己的眼泪，经过大小战争的聂帅，看着面前这么揪心的场面，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抱起美穗子，久久没有松开。 …… 很快，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当时，聂荣臻让警卫员在附近村子，找了一位老乡，让他挑着箩筐将这美穗子姐妹俩，送往石家庄附近的日本军营。 为了避免什么意外，他还亲自写了一封书信。 日本军官长、士兵诸君： 日阀横暴，侵我中华……此次我军进击正太线，带来日本弱女二人。其母不幸死于炮火中，其父于矿井着火时受重伤，经我救治无效，亦不幸殒命。余此伶仃孤苦之幼女，一女仅五六龄，一女尚在襁褓中……请转交其亲属抚养，幸勿使彼辈无辜孤女沦落异域，葬身沟壑而后已。 信件言辞恳切，现在读来，也能领略聂帅的风采。 临别之时，晋察冀军区新闻摄影科的科长沙飞到来，当时他刚从前线回来，他知道这两个小女孩的故事之后，被这难得的情感深深地感动了，他向聂帅提议，用照相机给聂荣臻和美穗子拍一张照片，记录这珍贵的一刻。 聂帅也知道，这一去，可能后半生就没有了相见的机会了，所以现在拍一张也算个留念吧 。 就这样，这张珍贵的画面定格，也成为了那个年代特殊的历史见证。 图|聂荣臻和美穗子合照 几天后，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美穗子和聂帅抱在一起，许久才分开，两姐妹坐在箩筐里，里面放满了战士给孩子各种好吃的东西，有梨子，有糖果，还有很多罐头…… 聂荣臻不知不觉已经红了眼眶，他把自己亲自写的信递给老乡，然后又把沙飞拍的照片放到了箩筐中，他拍拍老乡的肩膀： ＂辛苦了，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她们安全送到！＂ 后面，为了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聂帅又派了几名战士，一直沿路护送他们到石家庄日军驻地附近。 美穗子扒在箩筐旁，看着聂帅，不停地挥手。 而聂帅也一直看着她，直到消失不见。 …… （3）几十年后的相见 战争仍在继续，聂帅的身影奔波在华北大地上。 图|聂荣臻 而那两个孩子，也在老乡和战士的护送下，成功到了石家庄的日本军营。后来，聂荣臻才知道，那个不满周岁的妹妹，在石家庄的日军医院不幸夭折，而姐姐美穗子则安全回到了日本。 并且她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健康地活了下去，不过当时她还小，所有也没人知道她身上的这段经历，但美穗子自己一直没有忘记，回国后，她就常常向外祖母讲起自己的这段经历。 每个细节，每个瞬间，她都记忆犹新。 …… 时间飞转，来到了1980年。 在接受《解放军报》副社长姚远方的采访时，聂帅特地提到了起抗战时期，这段特殊的往事，他对自己救助过的那对日本女孩，记忆深刻，而且为了给姚远方看当年的情景。 聂帅翻出了他珍藏的那张＂父女合影＂。 姚远方看着面前80多岁的聂帅，又看了看照片里年轻坚毅的聂帅，还有那个小小的女孩美穗子。 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姚远方的心里不断翻动，如果要是这对分别了40多年的＂父女＂再次相见的话，那是怎么样的情景呢？ 姚远方不敢想象，但他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图|姚远方 当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聂帅笑了笑： ＂这难哩！这么多年过去了，隔着一片海，找不到啰！就算找到了，当年她那么小，恐怕记不住！＂ 说这话的时候，姚远方发现聂帅很是感慨，两眼含泪。 聂帅的情绪彻底感染了姚远方，回去以后，他就连夜写了一篇通讯，连同那张父女合影，一同送到了《人民日报》。 不久，姚远方的《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在《人民日报》上正式发表，在日本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这是为何呢？ 当时改革开放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中日两国关系没有那么僵化，而且两国政府间的来往已经恢复，日本民间有很多人是渴望和平的，他们十分想要同中国建立联系。 所以在姚远方的文章见报的第二天，日本一家名为《读卖新闻》的报社，转载了这篇文章。 图|当年转载的文章 文章里面的故事被很多日本人看到了，中国元帅在战争年代，救助日本孤儿的故事，让他们感到十分震撼，在惊奇的同时，很多人也有隐隐的敬佩。 而找到那个小女孩就是他们表达敬意的最好办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寻找当年的小女孩。 在聂帅的那段往事很被众多日本民众知晓的时候，当然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美穗子，也知道了聂帅在找自己。 此时她已经结婚生子，还有三个孩子，同丈夫一起经营着一家杂货铺。 可惜的是，她的小妹妹，也就是当年同她一起被聂帅救下的孩子，在被送到石家庄后，不幸夭折了。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愣住了。 记忆像翻滚的大海向她涌来，她一直没有忘记这张面容，当美穗子知道曾经给自己雪花梨吃的那个人，像父亲一般关心她的人，竟然是中国开国元帅的时候，她更是敬佩。 不过不管他是谁，美穗子知道自己，会记住他一辈子的。 图|美穗子 美穗子首先给聂帅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写了这些年的经历，然后在信件的末尾，她表达了自己想去北京当面致谢的想法。 然后写完之后，美穗子马上跟丈夫商议，开始做去中国的准备。 …… 1980年，人民大会堂新疆厅。 聂荣臻元帅正在大会厅，接见记者，突然拥挤的人群中，有一个日本女人突然走到前面，朝着聂帅下跪，并大声喊了句父亲。 众人慢慢散开，聂帅看着眼前的这个日本女人，他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美穗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恩人聂荣臻，她泪流满面，记忆中那个挺拔的英雄，已经垂垂老矣。 ＂是...是！＂ 美穗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图|聂荣臻和美穗子相见 聂荣臻看着当年那个只会牙牙学语的小孩，现在也为人母，长大成人了，不免十分感触，他赶紧扶着她起来。 可是美穗子紧握聂荣臻的手，双膝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或许在美穗看来，这一跪，不仅是给聂帅的，还是给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园，失去生命的人。 她忘不了对她仔细照顾的聂荣臻，也忘不了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战士，更忘不了用箩筐挑着她的老乡。 所以在她看来，她要跪，也必须跪。 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意，聂荣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战争结束了，我们应该努力地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不要再战争，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美穗子不停地点头，她红着眼说起当年的救命之恩，两人促膝而谈了很久。 最后她送给了聂帅一盒干贝，这个是当地的渔民知道了这个故事之后，恳请她一起带来的，虽然只是一盒小小的干贝，但这上面带着一个异乡人的敬佩，聂帅笑着接受了。 所谓礼轻情意重，就是这个道理。 …… 1992年，聂帅因病逝世。美穗子知道后悲痛万分，她第一时间发来唁（ yàn ）电，表达自己的哀伤和思念。 图|聂荣臻和美穗子雕像 2002年，美穗子带着家乡人民筹集的资金，在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旧址的院子里，建造了纪念馆，同时竖立一座聂荣臻元帅手牵着她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