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3月,毛主席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讲话指出: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后,国民党的主力和精英部队业已消灭殆尽,国民党的有生力量还剩下一百多万人,分布在新疆到台湾的广大地区和漫长战线上,解决这一百多万国民党军队的方式,无外乎天津、北平、绥远三种。天津方式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用战斗的方式完全消灭敌人,北平方式是傅作义带领60万国民党大军起义,接受改编的方式,而绥远方式则是董其武带领近10万傅家军起义,保留编制的方式。这三种方式孰利孰弊,早就已经在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心里盘算过千百遍了,但他依然无法下决心,在新疆是否该起义的问题上,他总是有一块久郁不化的心病,就是他的三位下属不同意投诚。可是时间不等人,随着时间推移,国民党在大陆其他区域的部队纷纷选择投诚,陶峙岳也只能选择明智的起义方式,给自己的部下一个交代,可就在陶峙岳准备新疆通电起义的前几日,他的心病则变成了无情的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3位部下坚决反对起义,使得兵团中军心涣散,随时有部队哗变的可能。陶峙岳是如何解决起义前前后后的问题?这三位将领分别是谁?他们在起义后结局又如何?请让小编带领大家一起走进马呈祥、叶成、罗恕人三位国民党将领的戎马人生。 新疆起义,三人反对 1949年初北平和平解放后,刚到北平的毛主席,就在头两天里做了两个头等大的决定:一是准备和谈,二是准备渡江。与国民党政府和谈,一方面是为了尽最大的努力避免渡江战役,让中国人民少受战争之苦;另一方面是我党还是愿意为了一个自由独立民主的新中国,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与虚伪的国民政府共事的。就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政治背景下,1949年4月,我党主动邀请国民党代表来北平探讨和平大事。在国民党和谈代表团中,有一位国民党高级将领,时任新疆省政府委员兼迪化市(今乌鲁木齐)市长,名叫屈武,是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的心腹,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我党地下党员。在国民政府代表团成员张治中、章士钊、黄绍,带着经国共双方代表谈判达成的《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由北平飞回南京的前夕,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军长兼政委王震与屈武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促膝长谈,谈话内容主要是确认国民党新疆部队的各种情况,尤其是陶峙岳对于起义的态度,并提议让他多做做陶峙岳的思想工作,不要自绝于人民。国民党代表团前脚刚从北平出发,毛主席就收到了南京国民政府打压请愿国共和谈南京大学生的新闻,毛主席气愤至极,遂发表一片措辞严厉的檄文《南京政府向何处去》,文章中写到时至今日,一切空话不必说了,还是做件切实事情,籍以立功自效或自赎为好!在国民党的缓兵之计破产后,国共和谈破裂,张治中选择留在北平,与反动政府决裂,屈武则返回新疆去做陶峙岳等人的思想政治工作。 屈武返回迪化后,一方面与国民党嫡系将领周旋,一方面时不时地给陶峙岳看国内形势的报纸和我党对起义官兵的政策,陶峙岳虽然表面上没有表态,但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内心还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但是他依然十分矛盾。他虽是嫡系,在国民党军队中也很少掌握真正的实权,但他毕竟是由下层军官一步一步地晋升为师长、军长、集团军总司令,最后当上了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他所遵循的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的做人准则,在一旦要与集团决裂的当口,给他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加之,当时陶峙岳的妻子和二女儿住在重庆,他的儿子和大女儿已被胁迫到台湾去了,如果自己起义了,国民党将会怎样对待他们,能不报复吗?当时的陶峙岳,犹如经历了一次炼狱。1949年5月,在一次旅长会议上,陶峙岳不经意间提起新疆部队的去向问题,试探性地发表了自己决定和平解放新疆的构想,旅长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总司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有三位国民党将领一眼看穿了陶峙岳的想法,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陶司令,您这是要背叛党国的行为,我坚决反对!这三人分别是整编骑兵第一师师长马呈祥、第78师师长叶成以及179旅旅长罗恕人,他们都是统兵的将领,并且三人手底下的部队占新疆兵团一半以上,如果这三个人不同意,仅凭陶峙岳一人绝不可能独自率部起义。会议进行到一半突然变得十分尴尬,陶峙岳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但他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提前宣布散会,并邀请三位部下来自己的司令室详谈。 有惊无险,顺利起义 1949年9月初,毛主席邀请张治中到中南海谈话,鉴于张治中过去曾一度兼任新疆省主席,在新疆军政界颇有威望,主席希望利用其影响来推动和加速新疆和平起义的进程,具体操作则是写一封慷慨激昂的电报,对陶峙岳的心理防线进行临门一脚的攻击。张治中当即同意,在电报中他写到兄等为革命大义,为新省和平计,亦即为全省人民及全体官兵利害计,亟应及时表明态度,正式宣布与国民党政府断绝关系,归向人民民主阵营,在中央人民政府未成立前,接受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之领导。因驻防的陶峙岳切断了与我党的一切通讯,中共中央决定先在伊宁建立电台,电报发到伊宁后,再由专人带到迪化,亲手交给陶峙岳。 1949年9月15日,中共代表团政治秘书邓力群按照党中央的指示,携带电台秘密进入新疆,从伊宁暗中前往迪化,住进了新疆省主席包尔汉家,并预计在第二天与陶峙岳见面,将已经归附中共、身在北平准备参加新政协的张治中写的两封秘电亲手交给陶、包二人。张治中在电报中敦促新疆起义,并向陶峙岳作了行动部署。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马呈祥、叶成与罗恕人早已从军中知晓了秘密,他们开了个秘密会议,通报了伊宁已派人秘密潜入迪化的消息,决定在20日当晚抓捕屈武等议和派,逼迫陶峙岳拒绝议和,来一个先斩后奏。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第78师师长叶成和陶峙岳感情深厚,他坚持行动前必须告知陶峙岳,马、罗只好同意,限他半小时以内赶往陶公馆通报并返回。20日当晚夜已深,陶峙岳躺下不久,一直想着如何处理马、罗、叶三人反对的事情,难以入眠。由于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第二天又是繁重的军务,陶峙岳正准备进入梦乡,只听见门口有人大声敲门,嘴里还念叨着他自己的名字,陶峙岳心中疑惑:到底是谁不守军队纪律,大半夜胆敢打扰总帅?他只得起身穿衣,不耐烦地给来者开门,但见到叶成在司令部门口穿着笔挺的军装,腰间的制式手枪闪着银光,眉头紧锁地盯着自己,还是挺了挺身子。陶峙岳虽然感觉事有蹊跷,背后发凉,还是邀请叶成一述究竟,叶成则正襟危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陶峙岳当即留下叶成,并打电话给罗恕人与马呈祥,极诚恳地约二人来面谈。二人来后陶峙岳单刀直入:你们要捕人,第二步怎么办?新疆情形特殊,如果一声枪响,能保地方不致糜烂?这样,于你们有甚便宜?一番形势分析,竟说得罗恕人淌下泪来:我们内心有痛苦,你似无动于衷。讲道理,又每为你所屈陶峙岳又耐心地与三人讲道理,一直说到东方发白,这才避免了一场有惊无险的部队内部哗变。晚年,陶峙岳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对当晚的情势这么写道:一日深夜。我已就寝,叶成急来扣(叩)门我向叶之来告,其中还有几分感情作用。 随后几天,陶峙岳又与三人频繁谈话,晓以大义,但三人顽固不化,会谈仍旧以失败告终。最终,陶峙岳实在无法劝说三人回头,便向我党说明情况,党中央收到情况通报后,为了不影响起义,让陶峙岳做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允许马呈祥、罗恕人、叶成等人办清手续、交出部队,并派警卫员护送到南疆,然后通过跨越边境到达印度,再由印度辗转奔赴台湾。三人思考良久,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带上家属100余人,还有黄金15000多两,就沿着阿克苏喀什蒲犁地区一线出国,陶峙岳又特别嘱咐骑五军军部,抽调一个排的兵力,由连长苟得才和排长马占全负责带队,并配有2部大卡车,1辆吉普车,增兵保护三人安全。陶峙岳三人离开后的第二天,陶峙岳同新疆省主席包尔汗等人通电起义,7万余名国民党官兵宣布国民党驻新疆全体兵团愿意接受共产党的指挥,在党的领导下认真接受改造,还新疆人民一个和平安定的局势,并且大力开展新疆的生产建设相关工作。10月中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军长兼政委王震率领着近10万官兵,从陆上到空中向新疆展开了气势磅礴的大进军,至1950月春,顺利完成了进驻天山南北、接手新疆防务的任务。 叶、马、罗反对的原因,以及各自的结局 叶、马、罗三人为何要极力反对陶峙岳投诚,并在陶峙岳几次晓以大义的情况下不为所动呢?笼统地说,马呈祥是为了家族兴亡,而叶成、罗恕人则是蒋介石的嫡系将领,和蒋介石沾亲带故、感情深厚。先来说说马呈祥,字云章,甘肃临夏人。马呈祥是马步芳的亲外甥,为了亲上加亲,马步芳又把自己的侄女许配给了他,这样一来马呈祥又成了马步芳的侄女婿。有了这两层关系,马呈祥在马家军中升迁极快,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骑兵第五师补充旅旅长,他也因此对马步芳感恩戴德,成了他的忠实鹰犬。抗日战争结束后,马呈祥率部进驻新疆,出任整编骑兵第一师师长,成为陶峙岳的手下,其实就是时任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马步芳安插在新疆的一个眼线,陶峙岳虽为新疆军事首脑,但和新疆部队并没有渊源关系。新疆的部队中,一部分是马步芳的整编骑一师,大部分是胡宗南的整编第七十八、第四十二师,新疆警备总司令部和他们的关系只是一种象征性的隶属关系。马步芳一方面为了控制住自己曾经的部队整编骑一师,另一方面也是监控这个不怎么听话的下属陶峙岳。 1949年6月下旬至8月中旬,以刘少奇为团长的中共代表团秘密访问莫斯科。在与苏共高层领导会晤、谈判期间,斯大林提出,据可靠情报,美国人企图将盘踞西北的马步芳、马鸿逵等国民党军队撤到新疆,与当地反动势力相结合,组织大伊斯兰共和国。该计划一旦得逞,将给中国革命带来很大困难,对苏联也极端不利,因此建议中国人民解放军加速向新疆前进。我党接受了建议,第一野战军加紧了进军西北的步伐,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国民党胡宗南部和马步芳、马鸿逵部,至10月初,基本上解放了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四省。但是随着局势的变化,马呈祥也不得不审时度势,一看自己的靠山马步芳倒了,自己也没有继续在新疆稳住整编骑一师的义务了,不如早早去台湾和亲人汇合。陶峙岳通电起义后,马呈祥通过南疆来到印度,先是在埃及待了一段时间,一年后赴泰国。由于离开新疆时携带了大量钱财,所以到台后他四处打点,最后被老蒋任命为澎湖防卫部副司令,生活过得也算可以,直到1991年才去世,足足活了78岁。 再来说说叶成,叶成号力戈,浙江青田人,1905年出生,是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学生,和蒋介石校长在黄埔时期就十分良好,毕业后没有像其他军官一样分到各个派系的老大底下做次级军官,而是直接任蒋介石侍从室副官,做了校长的贴身侍卫,随后历任国民革命军第76军军长、58师师长和迪化警备司令等官职。1949年随马呈祥出逃印度后,直接出走台湾,因为本身就是蒋介石嫡系军官,到台湾后蒋介石先是安排他进三军联合大学进修一年,毕业了就开始担任75军军长,此后历任80军军长、第二军团副司令等职。叶成于1994年病逝于台北,比马呈祥活得还要长,享年89岁。 最后说说罗恕人,罗恕人生于湖南益阳,是被称为蒋介石天子门生第一人的胡宗南嫡系军官,自然是蒋介石的嫡系军官。罗恕人也是黄埔军校的学生,早年时是胡宗南的随从副官,后来升任少将,在甘肃开展西北青年训练班,为国民党培养西北地区的黄埔军校,自己任训练班主任。后来在1946年6月整编第一七九旅旅长兼迪化城队司令,成为陶峙岳的下属。早在1927年的马日事变时,罗恕人就是许克祥的心腹兼挚友,他帮助许克祥详细设计了马日事变的具体行动步骤,致使湖南省总工会、省农会及其他革命组织百余位党员遭杀害,三千多人被捕,罗恕人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他自己深知投诚后不会有好结果,果断随另外两人逃到印度加尔各答,随后坐轮渡回到香港,又乘大型船舶奔赴台湾。奔赴台湾后,蒋介石还是给予他之前的军衔,罗恕人出任澎湖防卫司令部中将副司令,整军后任第二军副司令,于1969年就病逝了,是三人中最早病逝的。 反观通电起义的陶峙岳,开城迎接王震的部队后,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二兵团司令员,和同军团政治委员王震一起深耕于新疆的发展,屯兵开垦、兴修水利,将贫瘠干涸的新疆建设成了国内外远近闻名的粮食出产地。陶峙岳于1955年被授予开国上将的军衔,晚年回到老家任湖南人大委员会副主任,享受天伦之乐,于1988年病逝,享年97岁。陶峙岳不仅后半生的境遇,和自己的三位下属人生境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寿命也更长,不知道当年仓皇出逃的罗恕人、叶成、马呈祥,是否有后悔过当年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