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祖母

　　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进窗子来，投射一大片温暖的明亮在床头，让这卧室里也变得暖暖而又明亮起来。因为受伤膝盖骨折，我蜗居家中已有一月余，但恍惚间似乎已过去无数个白昼和黑夜，因为腿受伤骨折，失去自由活动的缘故吧，觉得日子也变得漫长。但相对于人生来说，一个月又是极短的。想起张爱玲的话“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细细品味其中所蕴含的人生哲理，大致可以概括我们所遇到的种种磨难时的心情吧！我们回忆往事的时候，大部分会记住一些令人伤感的事情，而快乐的事情却很少去回忆，也许正是因为磨难给心灵的创伤无法弥合，以至于刻骨铭心。而我的老祖母恐怕可以结束人生的磨难了吧？
　　昨晚听闻老太太身体状况日渐衰弱，不禁悲从中来，忽然觉得人生不过繁华梦一场，多少欢笑多少悲苦，临到生之尽头，又有谁人知晓？老太太是二个月前被爷爷从苏北泗阳老家接到安徽来的，那时身体已经不行。就在前年也曾在我们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在南方住的时候，常常想念老家的儿孙和北方的大馍，语言又不通，觉得很孤独。所以虽然这里也有她的儿孙，生活衣食无忧，还是常念叨不习惯，想回老家去。老太太今年八十六高龄了，近一年来身体常常出现异常，动辄昏迷不醒，茶饭不思。我端详着她那张如树皮一样的脸，皱巴巴的，被岁月的刻刀刻上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皱纹，间杂着老年褐斑，伛偻的身子，苍白的头发，从这里我读出了一个字“老”！原来人到老的时候是这幅模样啊！油尽灯枯之时，身体被无情的时间之剑雕刻成满是衰老印象的雕像，昔日的光彩不复存在。听长辈们叙述，她老人家这一辈子是享尽福气的。大小姐的身份，一辈子没有吃过苦，做过工，最大的功劳便是生养了七个儿女。年轻的时候父母只有她这唯一的女儿，那个时代可想而知，在家里也是掌上明珠般的宝贵。于是招赘了太爷在家，因此年轻的时候也是享父母的福，在父母的呵护下，生活里没有太多的艰辛。四十岁以后辗转于各个儿女家里，帮忙带孙子。在家族人的眼里，这位颜氏老太是属于有福气的。如今我听闻她奄奄一息，虽明知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况且又是高寿老人，不必过于悲恸，但是仍然禁不住暗自叹息，生命的尽头，给人留下的是一串串无奈的感叹号！！！叶落归根，老家的叔伯姥姥们商量着还是回到苏北去，过两天就回。我想这一路上的折腾，对于这微弱的老太太来说，还能禁受得起一路长途颠簸吗？然而我们做孙子辈的也是无法挽回局面的。只能祈盼这一次还能和上一次一般，又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度过这劫难吧！
　　生命的旅途快到尽头，留给儿女子孙的是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慈祥的微笑和善良的话语。只希望她能安详的度过这些日子，能依旧看见明天的朝阳照进小窗子来，能依旧听见穷孙子们绕膝嬉笑玩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