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唐扒皮 唐老师这几天又发飚了，数学作业怎么改也不对，梅雨辰呆呆地看着作业本上红红的“”，不知从那下手，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打回来了。相比起梅雨辰，路笛雅、李雨薇和袁坡坡也好不到哪去，作业经常被打回，最可气的是不知道错在哪里？算式正确，得数没错。 关键是唐老师要求非常严格，书写不好，布局不合理，态度不端正，都是老师不给你满分的理由。多数同学都是一个头，两个大，搞不清东南西北。 梅雨辰看着窗外玩耍的同学非常羡慕，心里愤愤不平，对唐老师的怨气憋得他心里难受，他回头看了一眼路笛雅。路笛雅手里攥着笔，眉头拧个疙瘩，嘴撅得老高，看着自己本上鲜红的大字态度不端正，暗自发愁。 梅雨辰好多时候，都是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人，看着同命相连的路笛雅，怨声哀叹，“唐扒皮，唐扒皮，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路笛雅一听很搞笑，她还为梅雨辰这么有创意的外号感到高兴，她跟着说：“唐扒皮，唐扒皮，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正巧被发作业本的袁坡坡听见了，袁坡坡走过来，“好呀！你俩竟敢称呼唐老师为‘唐扒皮，看我不告老师。” 这事要放到别人身上，肯定很着急，可路笛雅偏偏不怕，因为她了解袁坡坡。路笛雅鄙夷地看了一眼袁坡坡，用不屑的语气说：“说吧！爱打报告的可怜虫，你以为谁会怕你，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猥琐的小人儿。” 袁坡坡只不过开了一句玩笑，就招来路笛雅一大堆词诋毁他。实在是气愤不过。随即回道：“我只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你就损人，我才不是小人呢！我是坦荡荡的君子。” 梅雨辰马上圆场，“路笛雅也就是想刺激你一下，我们都知道你是不会告老师的。坡坡别生气了，我们还不是被老师给逼得。” 这一点袁坡坡很赞成，“你真能想得出来‘唐扒皮’。”他自己还不是被唐老师叫了好几次。三个人唉声叹气，心里都好郁闷。 发生的这一切，都被班里的‘马屁精’李宇航，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三个背后骂老师的事儿，很快就被传到了唐老师的耳朵里。 果然唐老师面带愠怒地来到班里，把他们三个叫到了办公室。三个家伙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梅雨辰就是觉得心慌，看唐老师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梅雨辰这个胆小怕事，有多嘴多舌的家伙，经常因为话多得罪了人，他还不知道。 路笛雅相对表现得比较镇定，她的小眼珠在眼里转来转去，她要马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找到应对的办法。 袁坡坡脸色有点苍白，心里没底，大大的眼睛盯着唐老师。唐老师并不急于处理这几个家伙，而是把他们晾在一边，让其自我反省说过什么？ 路笛雅忽然想到了，刚才他们在教室说的话，说话时她瞥见了李宇航快速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对李宇航的为人，路笛雅太清楚了，和老师走得很近，平时在班里没什么朋友，却是老师眼中的红人，尤其是唐老师眼中的红人。一定是李宇航告得老师。 想到这里，她拽了一下梅雨辰，梅雨辰扭头看她，路笛雅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刚才咱们骂唐老师，李宇航看见了，一定是他告了老师。” 梅雨辰听到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该怎么渡过难关，成了他首要思考的问题。他看了看袁坡坡，又看了看路笛雅，今天的事情是由他引起的，他不能连累朋友，他想在路笛雅面前做一次男子汉。他抿了抿嘴唇，攥了攥拳头，轻轻咳嗽一声已掩饰了一下狂跳的心，向前迈出了一步。 像个英雄一样，咽了一口吐沫，鼓起勇气，大声说：“老师是我在背后说您的坏话，给您起外号，老师我错了，他们两个只是听到而已，吓唬我说‘要告老师’。”说完并向路笛雅和袁坡坡使了使眼色，袁坡坡和路笛雅看到这里刚要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瞪着梅雨辰，这还是他俩眼中平时胆小懦弱的梅雨辰吗？看着眼神坚定的梅雨辰，他们从心里开始佩服梅雨辰的勇气。 梅雨辰说完后，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心不再狂跳，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唐老师的惩罚。 唐老师暗暗地吃了一惊，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梅雨辰，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在老师面前大声说话，他的眼神里还透露着一种并不畏惧的神情。这种目光和平时的梅雨辰眼中的怯懦和胆小太不一样了，甚至可理解为是一种挑衅，还有一点骄傲。唐老师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挑战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胆小怕事的梅雨辰。面对眼前的状况，她有点无所适从，她需要冷静，需要克制，她现在以沉默来对待梅雨辰，她要看梅雨辰接下来的表现。 梅雨辰也开始纳闷，以唐老师平时的方法，会叫家长，严厉地呵斥一顿，并让其写检查，在全班同学面前读。可今天唐老师竟一动也不动，用一种平时从来也没见过的眼神盯着他，那眼神透露着怎样的信息呢？梅雨辰猜不出来，他也不想猜，在孩子的眼里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他们这一刻平静如水，下一刻暴跳如雷，情绪多变，着实无法理解。他只是觉得，自己今天的做法非常的男子汉，想到这里，他又挺了挺胸，目光出奇的平静和骄傲，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利了。 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中的分子轻轻地出入和进入每一个人的身体里。 路笛雅今天重新认识了梅雨辰，有一种气魄藏在人心灵的深处，只有到关键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来。 袁坡坡站得直直的，他看看梅雨辰，又看看唐老师，他心里希望这样的场面快点结束，他不愿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发慌，一分钟也不想。 足足过了有十分钟，唐老师才扭头看了看路笛雅和袁坡坡，用缓和的语气说：“既然不管你俩的事儿，你俩就先回去吧！” 袁坡坡暗暗松了一口气，拽了一下路笛雅的衣袖，路笛雅回过神来，和袁坡坡一前一后地向外走去。到了门口，他俩又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望，正在和老师对峙的梅雨辰。 他俩的离开，在梅雨辰的心里起了一点小波澜，他的表现很大一部分，是表现给他俩看，得到他俩的认可，尤其是在想在路笛雅面前展示男子汉气概。他的目光不像刚才那么坚定，神色里有一点畏惧，脸色有点发白。 唐老师的策略是正确的，没有了观众的表演是无味的，看看眼前的梅雨辰，她心里有底了。她今天也要改变一下态度和方法，她表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已想好了对策。 梅雨辰眼睛看着唐老师，目光却很空洞，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不和唐老师的目光交汇。 “梅雨辰，你今天骂老师，对不对？”唐老师的声音还算平和。 “唐老师，今天是我不对，我只是为自己改不对题而懊恼、抱怨，不是专门针对您。”梅雨辰诚实地解释道，说完便低下了自己的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的样子。 “老师知道，对你们要求严格，让你们重复改题，会引起你们的不满，但只有精益求精，才会做到万无一失，就如同在战场上打仗，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在战场上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唐老师语重心长地说。 这些大道理，梅雨辰不是不懂，只是一落实到实践中，就很难。不管怎么说，梅雨辰今天确实是做错了，作为一个学生辱骂老师，是无论如何也不对的。梅雨辰深知这一点，他开始为今天的行为，感到惭愧，脸色由白转红，低着头在哪里不说话，不争气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当老师看到梅雨辰已经完全屈服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处于青春期，心里叛逆的孩子，她决定原谅他。 唐老师温和地说：“梅雨辰，在老师的心目中，你一直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虽然你的成绩不优秀，但老师能看到你的努力。你积极地想变成大家希望的样子，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你有什么意见，不能说的，给老师写信也可以。但辱骂老师，绝对是不对的。今天这件事，老师不会给家长打电话，下不为例。” 什么？不给家长打电话，梅雨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被唐老师这么一说，梅雨辰更加无地自容，他连连点头，泪水夺眶而出。梅雨辰向老师保证，自己一定会更加努力，不会再出现下一次。 梅雨辰本来抱着，叫家长，做检查的心里。可现在唐老师原谅了他，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他今天的心情可以说就像过山车一样，颠簸起伏，最终结局算是最好的了。 他一出办公室，被等候的袁坡坡和路笛雅，一人抓起一只手，三人朝操场上奔去，金色的阳光照射他们美丽的背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