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办法

　　真没办法
　　曲然
　　近年来，市面上各种经营字画的“斋”呀、“轩”呀、“廊”呀之类的店面如春笋出土，随处可见，甚至宾馆、酒家、商场也赶热闹似的经营起字画来，因此，只要到这些地方转一转，即使不想买或没有钱买，也可以饱一饱眼福。不过，眼睛就是揉不进半点砂子，对一些伪作，一落眼就不舒服。有些伪作十分拙劣，比如有一幅署名林散之的作品，看起来显得也是“龙飞凤舞”，但捉笔者完全还不懂得书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把字尽量写得象螃蟹样张牙舞爪，而店主竟然大谈作品的妙处，真让人忍不住失笑。有些伪作十分粗俗，作者按照自己的意思随便涂抹几笔花呀草呀什么的或写几个字，竟署吴昌硕、朱耷（八大山人）、范曾，甚至华国锋等人的名，一看就知道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不禁让人嗤鼻。有些伪作几可乱真，它们是制假高手的精心之作。制假高手们一般都选择一些名家作为仿造的对象，因为名家的作品风格独特，个性鲜明，用功苦练，日久可求得形似，于是郑板桥、齐白石、启功、赵朴初、刘炳森、关山月、陶博吾等大家的“作品”不仅随处可见，而且随处可得（当然得付一笔不菲的费用）。我每在店里看到这种伪作就会脱口问老板，“这又是谁弄的？好象！”有的老板警觉到可能来了个不好蒙的，于是笑而不语，也有个别老板竟还要较真，板着脸孔说，“谁弄的？你说呢，他老人家自己呗。”以我说，那当然不是“他老人家”自己的作品，而是哪个“老人家”的伪作。因为尽管形貌很象，但却少了一点神。而字也好，画也好，贵在其神。艺术家把自己独特的生命感悟很自然地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形成为一种独特的神韵，没有相同的生命历程、没有同样生命感悟的人是永远也无法获得并给作品注入这种神的，所以再好的伪作也不过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模型。不要说纯粹的模仿无法通神，即使是苦心追宗或师承某位大家而自己也终于卓然成家者也不能完全与宗师同一神，而是自己另得其神。如文征明宗黄山谷，文征明也成为大家，但黄山谷纵横奇崛，而文征明清秀雅致。如刘勃舒师徐悲鸿，刘勃舒亦成名家，但徐悲鸿的马一派古君子之风，而刘勃舒的马颇具战将雄姿。如齐白石、林散之的后人因袭家传而仍然自成面目。正因为如此，凡大师都会告诫自己的弟子：“学我者生，仿我者死！”要知道，郑板桥的瘦劲古拙、齐白石的简括凝炼、赵朴初的从容无忌、陶博吾的稚拙天真、启功的儒雅谦和，远远不是一个技法问题，远远不是通过某种技巧所能企及的。但是，那些一点神都没有的名家伪作总是扑面而来，那些画店老板对自己经营的名家伪作总是振振有词，那些慷慨掏钱购买名家伪作的人总是如获至宝。真是没有办法！2001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