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早春
　　王彦铼
　　春节刚过，北方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寒冷，但已明显感觉到春天的脚步近了。
　　首先开启春天帷幕的是沉寂了一冬的积雪，它们一改冬天的洁白与宁静，在带有寒意的春风吹拂下，渐显融化的痕迹。户外的空气很新鲜，偶尔吸一口会有春天的味道，我随手折了折路旁的柳枝，感觉它已不是那样僵硬了，变得有些柔软了，它们也似乎感觉到春天的脚步渐渐地走近了。
　　工地机器的“隆隆”声，赶走了冬的寂寞，我和朋友们来到了建筑工地，领我们干活的是工头老李，人很厚道，他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细皮嫩肉的手，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说：“以前没干过重活。”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前的确没干过这样的活，读书，上班，去年才下岗，做生意又赔了，没有办法，为了生活现在能投资的就是力气。老李很乐观，给大家分了工便带头干了起来，我的任务是给焊工送钢筋，手一触摸到钢筋时，感觉很冰冷，有种刺骨的感觉，老李扔过一副手套，我笑着点了点头，戴上了手套，开始劳动了。机器的“隆隆”声加快了我们的脚步，一阵功夫，我们都出汗了，早春的寒冷感觉不到了，几个乐观的朋友禁不住唱起了《春天在哪里》的歌谣，有的干脆脱掉了身上的棉袄，享受这早春的丝丝温暖。
　　临近中午时，我们停了下来，送饭的老吴推着饭车来送饭了，工友们都飞快向饭车跑去，老李看着他们笑了，拉起我的手说：“王，走，吃饭去，感觉如何？”我笑着说：“很好，挺有意思的。”饭菜很简单，白菜豆腐汤和馒头，我们吃着却很香，一阵功夫，馒头和汤都不见了，大家用手抹着嘴，又开始干活了。来这里干活的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老李懂技术，老李进行技术把关，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一只燕子鸣叫着在我们的头上飞过，一工友指着燕子说：“快看，燕子，燕子都来了。”大家笑着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燕子，年年都能看见。”这个工友笑着说：“不知我家的燕子来了没有？”另一个工友笑着说：“军子，我看你不是想天上飞的燕子，是想你的新娘子了吧？你媳妇不也叫燕子吗？”军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家一阵哄笑。军子春节后结的婚，结婚一个月后就出来干活了。调皮的工友怪声怪气地唱起了“想亲亲”，大家好不热闹，说归说，笑归笑，但大家手里的活可没有停。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歇工了，大家吃过晚饭，来到帐篷里，一阵洗涮后，便躺到板铺上休息，有几个工友玩起了扑克，有的在看报纸，有的拿出手机在发短信，我躺在靠边的位置，拿出本书，看书，一会儿功夫，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儿子发过的短信，是他想我了，我回了条短信，用书盖上脸，闭上了我的眼睛，可能是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也太想我的儿子了，闭上眼后，他的顽皮可爱，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快熄灯的时候，老李回来了，进屋对大家说：“兄弟们，发钱了。”大家一阵欢呼，每人分到了五十元，这是我们一天的劳动成果。我接过这五十元钱，非常兴奋，忙给儿子发了条短信：儿子，好好学习，爸爸可以用第一天的劳动成果，给你买遥控车了。
　　灯熄了，可能是第一天吧，大家可能都累了，一会儿功夫，工友们就鼾声如雷了，我往上拉了拉被子，胳膊和腿有些酸痛，但我还是闭上了眼，帐篷外面的风很大，虽是春风，但春风中还带有丝丝寒意，帐篷在春风的吹拂下“呼啦，呼啦”地响，不知不觉，我也酣然入梦了。梦中，我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稻花飘香，鱼肥水美的孙家屯子，爸爸在补鱼网，妈妈在给我们做玉米糊糊，端过碗喝一口，香喷喷的。一个花轿从我们家的门前经过，我和村里的孩子兴奋地跑过去，追着花轿，想看漂亮的新娘子，童年真美！蟋蟀的歌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感觉有些冷，又往上拉了拉被子，但还是睡不着了，我辗转反侧，最后看了下表，哦，也快亮天了，我穿上衣服起来，来到帐篷外，坐在那看东方的鱼肚白，我感觉这里的环境很好，远离都市的喧嚣，远离同事间的勾心斗角，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安然。这时老李从帐篷里走出来，递给我一瓶酒说：“王，冷了吧！喝一口，暖和暖和。”我接过酒喝了一口，老李接过去也喝了一口说：“王，我和你一样，我也是下岗工人。”我看了眼老李，老李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老李原来是建筑公司的的技师，单位效益不好，改制时，自己主动退下来的，家里的老伴常年病魔缠身，姑娘还在念大学，所有的开销都靠老李一个人。老李喝了口酒说：“人活着，就应该乐观一点，向前看，我们比过去强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接过老李扔过的酒瓶，我喝了一大口，从老李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种激情，我看到了一种力量。
　　东方的鱼肚白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富有朝气的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燕子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美丽歌谣，老李指着帐篷外的一棵柳树说：“你看，柳树已发出小嫩芽了。”的确，从小嫩芽上，我看到了春天的嫩绿与生机，隐约间我听到了溪流的声音，那是冰雪融化汇集成溪流，融入大地母亲的怀抱。我握紧了老李的手说：“谢谢你！”老李拍了拍我的肩，笑了。
　　一年之际在于春，早春我们都把握了，都热火朝天了，我想，迎接我们的肯定是花红柳绿，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