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文革”（四十六）

　　“四五”天安门事件过后没有几天，广播里又播放了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吴德的讲话，其大体意思是说“四五”天安门事件的发生，是一场又组织，有预谋的反革命事件，其总后台就是中国的纳吉人物邓小平等等。接下来没有过多久时间，中央就正式公布了华国锋同志为国务院总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也正式拉开帷幕，团部的政治宣传员李援朝又开始组织大家学习和写批判邓小平的文章及材料。
　　有一天，赖克刚副团长看到李在画批判邓小平的“三项指示为纲”的漫画，赖团长对李援朝说：“李援朝，我看你天天画这个，批那个，我看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一辈子没有看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最应该被批判的！”。李援朝听了之后说：“我画批判邓小平的漫画都搞了两次了，还不是上面说批哪个我就画哪个，我看这次画了批邓小平的漫画，肯定是永远不会翻过来又说我画错了吧！”。赖克刚团长听了后冷笑了两声说：“我看你未必说得准！”。
　　李援朝画的漫画是说邓小平“三项指示为纲，兜售资本主义的东西”，漫画中的邓小平是一个厨师打扮，在一口锅里一边加入“三项指示为纲”的“佐料”，一边加入抓经济发展的“酱油”，但是锅里的东西全部都是“资本主义”的“菜”，邓一面喊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一面卖锅里“资本主义”的东西。大家看了之后都说亏他李援朝想得出来，史良山和赖团长说他是整人脸不红心不跳还不选择手段，而他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说：“我有球的办法！”。
　　六月份的一天上午，我突然接到区革委秘书侯体民伯伯的电话，说是通知我到区革委会议室去参加石油管理局来招工的面试。我听过之后马上借了一部自行车赶到区革委，侯体民伯伯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悄悄地给我说：“小刘，省石油管理局来了两个招工的工作人员，区革委领导说推荐你参加面试谈话，你要机灵一点喔！”。我听了之后心里非常激动，心想要是能够到石油管理局工作，那是多么的幸福喔！因为那首“石油工人之歌”中“当一个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我为祖国献石油，哪里有油哪里就是我的家！”的歌词我自己从小就耳熟能详。在区革委会议室面试是两个四十多岁男子，待我坐下后便开始问我的画。首先问我的年龄，我回答说十八岁了，接着又问我的家庭成员及职业什么的，我都作了详细的回答，同时还介绍了自己的毛笔字和写作都有特长的情况。只是没有告诉那两个招工的同志我自己的家庭出生情况，我怕他们听后根本不同意我参加工作。我当时想，要是他们同意了我参加工作，我就请侯体民伯伯去给他们说我的家庭成分问题，可能就会得到他们的理解和包容。然而，还没有谈到这一点上，那两个同志就问我说：“小刘，你当了几年知青？”，我回答说：“因为我的家庭困难原因，在我十四岁时区革委研究后就安排到黑龙滩水库东风渠扩建工程指挥部清水团部当材料保管员了，所以就没有下到农村去当知青了，但是区革委说在那里可以算当知青！”。可是，那两个招工的同志听了之后说，这不行，我们的招工指标专门针对在农村当知青的对象的，你的户口不在农村而还在街上，对不起哈，你就不符合、不属于我们的招工条件！”。我听了后心里酸酸的，回到侯体民伯伯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侯体民伯伯后，他劝我说：“小刘，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但是我建议你回去给你妈妈商量一下，我的意见还是要把你的户口下到农村去，不然下次可能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听过之后答应了侯体民伯伯的话，怀着既感恩，又不想当知青的矛盾的心情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一路上我心里都像塞满了东西，憋得慌。流着泪又回到那个叫“红石坎”的山麓团部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