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心

　　连续几天我都发现我的小店会有个小女孩来光顾。小女孩进来后总是一语不发地看着货架上的草莓礼品盒，眼里流露出渴望得近乎贪婪的眼神。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我注意到她的红裙上布满了黑色的小圈圈，让我第一眼就联想起草莓。我想起在一个《草莓娃》的MV中那些扮演草莓娃的小女孩似乎就是这样活泼可爱的装束。
　　“你很喜欢吃草莓吗？”我问道。
　　小女孩抬起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摇摇头。
　　“那么你是喜欢它的形状？”我有些好奇。
　　小女孩却答非所问：“你一直会有草莓卖吗？”
　　“当然，直到没有草莓的季节。”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不卖这么贵？”小女孩咽了一下口水。
　　我笑了起来，这算是什么话呢？但我也知道二十六元一盒的价格对农村人来说的确价格不菲，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小女孩被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用手轻轻地揉搓着裙角，用低低的声音说：“我身上只有八元钱，就这些我已经攒了好几个月。每个月爸爸只给我两元钱。”
　　我心中忽然有一丝难言的酸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我想起了在那样一个艰苦地岁月里一个握着两分钱硬币犹豫着是不是要买一根冰棍的小女孩，那就是我。现在眼前的她多么象儿时的我呀。于是忽然有个冲动促使我想做一次赔本的买卖。
　　我从货架上拿下那盒草莓放在小女孩的手中。小女孩使劲抚摩着草莓精美的包装，眼里放射出光芒。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地赶忙去掏小口袋里的硬币。
　　我握住小女孩的小手止住了她掏钱的动作。我说：“阿姨喜欢你，所以想送给你。”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惊喜，惊喜中又有点慌乱。看到她开心的模样我的心里也充满着欣喜。我用指甲要去剔除盒子上的塑料薄膜，我想她一定很想尽快尝到草莓鲜美的味道了。
　　小女孩却缩回了拿盒子的手说：“阿姨，我是想买给我们邻居的阿婆吃的。她好可怜哦，我听到她和大伯说过好多次想吃草莓，大伯都没有买给她吃。”
　　是这样啊，我有一丝惊讶。在惊讶的同时心中又充满着感动。我说：“让我们一起把草莓送给阿婆好吗？她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哦。”
　　小女孩点点头，我们走出小店一起向泥泞地山路走去。
　　小女孩告诉我，阿婆现在耳朵聋了，眼睛也不大看见了，大伯便把她送去了乡里的敬老院。逢年过节也不去看望老人了。
　　我和小女孩来到了敬老院。走进院子便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佝偻着身躯坐在一个小竹椅上正在晒太阳。她眯缝着双眼望着天空，干瘪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小女孩走过去在她耳边大声说：“奶奶，我们来看你了。”
　　奶奶显然听不见，仍顾自抬头看着温暖的阳光。
　　我走过去，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老奶奶有了点反应，冲我点点头，刻满岁月年轮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女孩从盒子里掏出草莓递到了老人手里。老奶奶仔细地看着看着，手便哆嗦起来，眼里无声地流出混浊的泪水。
　　看着小女孩把一颗颗的草莓塞进老人嘴里，看着老人满足快乐的微笑，我觉得天空也挂满了彩虹。
　　忽然老人呢喃地说着什么。
　　小女孩凑过去听了一会笑着对我说：“奶奶犯糊涂了，她把草莓说成心呢。”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说：“奶奶没说错，你看看草莓象什么？它不就是一颗颗的心吗？”
　　小女孩抬起头，用清澈无暇如诗如梦的明眸看着我。
　　我搂着小女孩轻轻地说：“阿姨相信你的心一定是草莓做的，而且是草莓里面最美丽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