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档案留人”还能留住人吗？

　　2014年，陈女士从大学毕业后，通过招考程序，执教于偃师高中。而今，她在离家更近的洛阳市找了一份工作。当她回校办辞职手续时，学校却称，需交纳4。9万元。不给钱，不盖章，当地教育局也会扣着档案不放。“我干了一年，一共才发了1万元工资，凭啥离职了还要给学校掏钱？”校方则回应称，招教师太难，因此教师必须工作5年才能成“自由身”。（8月29日《大河报》）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何况，这是个全要素自由流通的时代。“市场导向”的意思，就是包括人力资源等基本要素自由来去。作为普通劳动者，教师起码亦享有自由择业的底线权益。工资万把块，罚金五万元等于喝了几口粥，临别，却要割下一片肉。在偃师高中做老师的风险成本，实在高得让人有些咋舌。真正的问题在两个层面：第一，从法理来说，当事人既不是免费师范生，也不属于定向委培范畴。换言之，校方没有在其职业成长中垫付一分钱的成本，如今却要在辞职时索要“惩戒性赔偿”，这跟“碰瓷”有什么两样？且不说这个“教满五年”的合同没有签订，就算白纸黑字为凭，“违约金”等限制性条款本身就悖逆了《劳动法》基本原则，属于无效合同。看似气势汹汹的“档案留人”，究竟所依何法、所依何据？
　　第二，从情理来看，当事人毕竟在学校奉献了一年青春，既没犯错，也没享受到什么优渥的待遇与福利。在暑假期间选择辞职，也不算太过突然。校方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应该有基本的应急预案。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学校上百甚至数百名老师，难道还不允许出现意外等特殊情况？如果少个老师学校就转不了，这不是老师的问题，而是校方及教育主管部门的能力问题师资力量储备呢？教师资源调剂呢？再说，这个近5万元的“罚单”更是令人不知所以：档案卡人的意思，是留住师资；但五万又能买到档案，莫非“罚单”一交，就“天降奇师”？
　　当然，校方可能也很委屈，教师队伍的稳定关乎学校生死存亡。如果教师走得太容易，哪天各个如鸟兽散，学校岂非要关门打烊？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要不要留老师，这是个伪命题；怎么去留老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过去师范生培养基本是免费或半价模式，以档案来卡人、留人，总有一定的合理性，也有现实的必要性。不过，时光流转，世易时移。眼下，教师资格认定都向社会人员公开开放，而普通师范专业早就“泯然于众”，学校或教育管理部门有何权力要挟教师的档案呢？
　　教育部门在延续“档案留人”思维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反思，除了待遇短板，教师的职业规划与情感皈依，都尽心尽力、毫无瑕疵了吗？作为僵化的管制性思维，“档案留人”终究是留不住人的。
　　每年的暑期，也是教师流动的高峰期。一方面，学校如果能早有预案，正常流动也不至于影响教学秩序。另一方面，流动之前把留人的功夫做好做足，也不至于用档案来“撕破脸”。在公共治理现代化的潮流之下，在全面依法治国的语境之下，连公务员离职都见怪不怪了，地方教育部门“以档案留人”的观念，也该让位于依法治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