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癌日记（54）

　　现在，已经进入了化疗的第二个疗程。从前，多少有点反应，但不大；从前天晚上起，反应似乎强烈起来，头晕、干呕，四肢无力，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不适。晚饭后，一向雷打不动地看电视也不想看，躺下就睡了。睡着之后，老是做与病情有关的噩梦。昨天白天情况有所好转，但到了晚上，又开始难受，仍然早早地睡下，睡也睡不踏实，躺下起来，折腾了一夜。
　　对于化疗的痛苦，我是有所心理准备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耳闻目染，不懂也懂了。尤其是此次住院期间，同室病友几乎是＂同病相怜＂，只是程度与时间早晚不同而已。我亲眼见到化疗早的病友被折磨得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样子，即便别人看来，也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父亲的晚年，患的也是肠癌，虽然大家都瞒着他，但以他一生的生活智慧，其实早已看出端倪，只是不肯 说破而已。他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我不怕死，但是怕疼。＂可见，疼痛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果然，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包砒霜，让孙子偷偷地藏到屋顶上，并嘱咐他不要对任何人讲。孙子没有为他保密，告诉了他妈妈，就悄悄地把砒霜取下来丢掉了。父亲到了自知不起的时候，叫孙子去取那包砒霜，孙子说已经被丢掉了，父亲绝望地长叹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去年春节期间，去新马泰旅游。在马来西亚回国的大巴上，突然感叹人生的短暂与艰难，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甚至想到了如果自己老了或病了将会落到什么天地，不由得老泪纵横，当时就在手机上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是：＂当我生无可恋，我将自行了断。＂后来自己不祥，把它给删了。当时所要表达的，其实就是父亲最后的担心。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语成谶，如今，我遇到了与父亲相同的境况，而且，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生命的痛苦向我袭来的征象。说实话，我是有点悲观与恐惧的，就像父亲说的：＂我不怕死，但怕疼。＂我明白，我这只是第二个疗程。医生讲：化疗的第一二个疗程反应不强烈，从第三第四个疗程开始，是最难受的时候。我所面临的下一步就是第三个疗程，而现在，居然已经提前＂有反应了＂。
　　好在这种反应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老伴安慰我，我说：＂哪怕反应再厉害一点，我仍然能够承受；只是不知道强烈到什么程度。＂
　　面对这种情况，老伴有什么办法？只能用一些空洞的话与更体贴的照料来安慰我。孩子们也在不断地想办法减轻化疗的痛苦。聪聪在北京找了好几个中医专家，开了方子，配合化疗期间的调理。
　　有亲情的温暖与医学的支撑，我的信心更多了一些。古人云：＂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会过去的。瓦西里不是说了吗：＂面包会有的，粮食也会有的。＂
　　2021/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