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者联盟威伯福斯和他的朋友

　　【家国天下·人物】
　　作者：Bella
　　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英国议院里，有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他身高不足1.6米，体重只有50公斤，窄小的脸颊上长了一个不合比例的大鼻子，像挂错了地方的香蕉。他提出的议案和他的样貌一样不讨人喜欢，经常遭到整个议会的反对。他有一群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正是这些不合群的人，不费一兵一卒，彻底结束了在英国为害千年的奴隶制度，并推动了世界范围的废奴运动。此外，他们在制定粮食与财税政策、改革刑法与监狱管理、促进社会福利与道德、改善教育、彻查贪污腐败等方面，为整个国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促使英国在19世纪成为信仰、法制、经济、商业、科技的中心。这个人名叫威廉·威伯福斯。对正义的追求是源于爱
　　与横眉怒目、维护利益的政客不同，威伯福斯和他的朋友是一群爱得深沉，甚至常常哀恸的人。法国大革命后，英国陷入了焦躁。海峡对岸的贵族在钢刀下的哀嚎，仿佛为英国的同伴敲响了丧钟。就在这最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威伯福斯和兄弟们依然提出了《禁止贩卖奴隶法案》。面对公爵们的愤怒与冷漠，威伯福斯大声呼喊：＂非洲啊！非洲！你的痛苦深扎我心，使我无法用任何字眼来表达你的痛苦！＂发自内心的痛苦哀嚎竟然刺痛了许多议员的良知，支持的声音开始不断出现。这样的爱还体现在真实的行动中。威伯福斯和他的朋友们每周日都会去伦敦贫民窟的＂性病教会＂，与贫民、患性病的人同坐聚会。克拉朋联盟的夏普，在西非买下一大块土地，将从奴隶贩子手中逃脱的黑人送回那里，成立了自治区。
　　相比之下，今天的我们时常充满愤怒、指点江山，却内心冷漠，无法怜悯身边的人；我们可以用知识和技巧侃侃而谈怎样解决一个问题，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改变人心的影响力。究其原因不难发现，我们说是追求公平，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我们似乎也会同情那些受到苦难的人，但多半不是因为对公义的向往与对对方的怜悯，而是因为自己有过同样的遭遇，借着公开的发声，我们在为自己鸣不平。太多的人不爱公平，只是想用公平保护自己。
　　图为电影《奇异的恩典》剧照，该电影改编自威伯福斯废奴运动的真实历史献身正义，就一定不能行不义
　　如果要达成一个目的，那么不管方法是否正义，只要可行高效，就是好方法。可若要为正义征战，首先就要在自己身上禁绝一切的不义。45年的政治生涯中，威伯福斯从未向诡诈和势力妥协。
　　威伯福斯因为支持《非法集会法案》和《限制言论自由法案》而遭到反对。激进的反对者威维尔议员来到约克郡召开非法的群众大会，指定于12月1日与威伯福斯进行辩论。此计非常诡诈：如果去，恐怕时间来不及；如果不去，当地的百姓可能会受到威维尔等人的蛊惑。威伯福斯没有用诡诈还诡诈，而是星夜兼程来到了辩论地点。面对反对者的叫嚣和挑衅，他平静地指出此次群众大会的非法性，并说道：＂自由辩论是什么？就是给对方一个公平的机会来表达他的意见，不是吗？＂威维尔一方不得不安静下来。威伯福斯上台，做了一生中最精彩的演讲，每一句话都简短、有力、清晰。演讲结束后，威维尔却没有答辩，他知道，威伯福斯赢了。
　　威伯福斯和朋友们从不会为了赢得支持而讨好某个团体或个人。他们知道，公义的事情，只能由公义来发声，再多的人、再有势力的群体，只要有违公义，就不会是他们的战友。所以，他没有因为同情黑人就放纵他们，而是坚持对他们进行教育与管理；作为基督徒，他反对剥夺天主教徒的参政权，坚持主张让有天主教信仰的人成为议员；国王想要离婚而要求议院制定《离婚法》，他没有抓住这个可以赢得新王垂青的机会，却坚决支持厄斯金检察官所提出的＂国王没有权利要求议院为他制定法律＂。
　　没有人能看透威伯福斯属于哪个利益团体，以及怎样才能让他满意或者停手。只有威伯福斯自己知道，他站在上帝这边，他一切行动的指向都是爱与公义。他说：＂一个基督徒政治家，不该怕异教徒与无神论者的挑战，因为他得胜与否在于神。因此凡事都该追求公平。一个基督徒政治家最该担心的是：他有没有用不公平的方法去胜过对手。＂
　　百折不挠的秘诀
　　真正的胜利从来都不是在鲜花和掌声中翻山越岭的表演秀，也不是靠热血与激情领导的突击战，它需要的是应对进程缓慢甚至停滞不前的恒久忍耐。第一个《禁止贩卖奴隶法案》的通过，经过了近20年的努力和11次的失败。而奴隶制度的最终废除，则用了45年。1833年7月28日，《奴隶解放法案》通过的3天后，威伯福斯与世长辞。为这个使命，他献上了自己的一生。
　　废奴行动触及了整个国家的利益，贵族、军人、贩奴者、蓄奴地主对威伯福斯等人群起攻之，甚至给他们带来了生命危险。巨大的压力让威伯福斯心力交瘁，经常生病，需要长时间服用药物。他曾说：＂被人攻击后的沮丧使我迟钝，被人误解后的退缩使我夜里辗转无法成眠。＂持久战使得他们的经济一度陷入紧张状态，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个个面临破产，不得不把房子一间间地拍卖掉。就在最难熬的时候，他们中的有些人还经历了亲人的病逝。
　　这群人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生命。这在自杀率逐渐升高的今天看来，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竟然有如此高的逆商！其实，决定逆商高低的不在于如何看待问题和怎样自我调节，而在于为何承受挫折。今天的我们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种欲望长期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滋生怨恨、苦毒与绝望，最终吞噬我们的生命。而威伯福斯等人想的不是＂得到＂，而是＂付出＂。换句话说，他们没有个人利益，唯一的目标就是做公义的仆人，解放奴隶，唤醒国家的良心。因此他们看起来丧掉了性命，实则冲破了自身和外界的束缚，进而为世界带来了改变。《约翰福音》里有一句著名的话：＂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这不是境界的高低，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我们的个人与整个时代，都迫切需要这样死于土中的生命。
　　政治智慧
　　有勇无谋，只知道死拼的人，很容易丧命。这就是孙武说的＂必死，可杀也＂。威伯福斯等人的灵巧，给今天只知道＂以命相拼＂的人上了宝贵的一课。他们善用报纸等传媒，对国会进行施压；他们懂得争取民意，在一次推动法案的过程中，收集到了50万人的签名支持，而当时英国的总人口不过900万；他们争取外围支持，首相皮特始终如一地支持着废奴法案，推动《监狱法案》时，弟兄们和法理学家边沁保持了长达15年的合作；他们会化敌为友，在生活中经常邀请支持奴隶贩卖的议员一起吃饭，用爱＂消灭＂了敌人。
　　政客用的是权谋与诡诈，黑暗的东西在阳光下必会败露；政治家拥有的是深远的智慧，它能为前进指明方向。弟兄们的智慧不胜枚举。比如，在解放黑奴的过程中，亨利·桑顿提出了分两个阶段进行。他说：＂黑奴在他们主人的财产权下是个既存的事实，这一点先不要碰。先解决不能贩卖黑奴，当黑奴供输断源，现有的黑奴会成稀有资源，从而获得主人较多的珍惜。一旦黑奴的待遇有所改善，地位提高，再争取立法让黑奴自由。＂这个战略先对应对奴隶贩子，再应对奴隶主，将两个阶段的敌人都减少了一半。
　　今天的我们认为政治本就是尔虞我诈，是因为惧怕、习惯、甚至顺服了黑暗。实际上，这是一个本该最讲公义与怜悯的领域；一个最应该行公义、好怜悯的领域；一个可以在最大范围内维护公义、促进怜悯的领域。现状不代表应当，规则被破坏了不代表秩序是可以侵犯的。每个领域都需要这样愿意遵守秩序、献上自己的人。复活的生命有震撼人心的影响力，也会给世界带来不一样的改变。愿我们中间有越来越多的这样的人！
　　本文成文参考张文亮·《兄弟相爱撼山河》与网站资料，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