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闪婚遭家暴,我来说一段故事为什么女人逃离家暴那么难
文/小兵口述,阿呆爸整理
这两天《另一个拉姆》的文章大家都看到了吗?
就是有一个牛叉叉的女记者,跑到青海和一个养蜂的一见钟情,40多天后结婚了。后来生了三个孩子,被家暴很多次,最后终于算是"逃"出来了。
这个文章看的我不是滋味,我算是旁观,也算是亲历过类似的事。
这种事情,要理解,要解释,要逃离,很困难。
我有一个好朋友,是女的。我们是大学里认识的朋友。这个女生长得挺漂亮,性格也很大方,挺善解人意的,我很喜欢和她聊天。
那时我们几个好朋友常常在一起玩,许多人起哄要我追她,以为我喜欢她。其实真没有,我那时候琢磨的是另外一个女同学。后来也没琢磨上,不了了之。
这个"女朋友"姑且就叫莉莉吧。她有一个特别大的,我也搞不明白的偏好:
喜欢所谓的成熟男人,准确一点说,就是有点小老板,年纪比她大概十岁左右的男人,对校园之外的世界充满了幻想。
快毕业的时候,她就交往了这么一个男朋友。那男的开个小公司,倒卖一点电器。有点小钱,但也不算多。
麻烦的是,这个男人当时正处在打离婚。两个人好上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离婚,我的朋友是不是小三,我也没问。
总之两个人就是好上了。
很快我就毕业,大家各奔东西,我和莉莉也断了联系大半年吧。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联系了我,说要出来吃饭聚聚。一见面,我看她眉骨脸上都是伤,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那个男的和她在一起之后,经常吵架,一吵架就动手。刚开始是互相撕扯吧,后来就是男的体力先天优势,往死里打莉莉。
这种事,我当然是劝她立即分手,不要犹豫,说了一通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大道理。
莉莉听了头直点,说一定分手,回去就分手,再也不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
然并卵。
此后的大半年,他们还是老样子,还是被家暴。有几次,我还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去劝和过。
那个男人又是保证,又是痛哭的。大道理小道理我也说了。我说,我作为一个朋友,当然要劝她分手,但是她不想分,你们可以吵架,可以冷战,但是不要动手,动手太伤感情,最后会搞得不可收拾。
然并卵,照样打。
后来我终于烦了,又有一次莉莉找到我,还是老问题。然后我就说了,我说要么分手,不分手我没有办法,你也别找我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烦。
那是她最后一次找我,后来我们只有电话、QQ联系了。在QQ里,我知道她分手了、换了工作、去了其他城市,一切都很好。于是我们也就云淡风轻的聊一聊许巍民谣之类。
你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并没有。
大概六七个月后,她突然联系我,找我借一万块钱(也许是两万,我忘记了)。那时候我月薪才一千多,办了一张招商银行信用卡,还在谈恋爱,最后七倒八倒得凑给她了。
这是第一次借钱。然后没过几天,又来第二次借钱。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我逼问她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的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然后我和另外两个朋友就一起去了,我就崩溃的知道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并没有分手。
不但没有分手,还怀了孕,生了娃。不但生了娃,还连结婚证都没有。不但连结婚证都没有,这个男人还破了产。不但破了产,这个男人还沉迷于一种叫做炸金花的纸牌赌博。不但赌博,还输多赢少,莉莉找我借钱是住院生孩子。
最重要的是,还是家暴。
知道这些事的一瞬间,我是挺崩溃的,然后感到一种深深的被欺骗被辜负。
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有一次我出差去莉莉所谓的新城市,打她电话却一直不接。为什么都家暴那么厉害了,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打掉。
她事后多年的解释是:不舍得打孩子,那是一个生命。
这种正确无比的大道理一说,我也无言以对。
后来,大概是她孩子出生两个月的时候,我还去他们家看过她一次。还包了红包。那时候我已经不再劝她分手了,我只是劝她,在家带孩子可以试着考个公务员,不要让自己废掉了。
也对那个男人,于情于理,体贴入微的说了一些话,说现在竟然这样了,就好好过吧。巴拉巴拉,那个入情入理,我现在都觉得不亚于大学政治辅导员了。
然并卵。
她此后的人生一路下滑。依然在一起,依然家暴,依然经济状况没法缓解,顺带着还有一个孩子夹在中间。
莉莉每找一份工作,干不了三五个月,这个男人必定找到公司,又吵又闹。然后就是辞职再找,如此反复再三。
中间我还接过无数次的男方、女方的电话。那时候我已经辞职,又去外地上研究生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许多时候也就是爱怎么滴。
另外两个好朋友,可是被折腾惨了,劝和、帮忙找工作、劝分手、给孩子找医院、谈判、签协议。
一直到整整差不多四年后,也就是莉莉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大概六年后,她才终于离开了,带着孩子跑掉了。
此后这个男人还无数次的打过电话骚扰我,甚至大概还尝试用一些软件破解过我的QQ之类,试图通过我找到莉莉。
后来他们分开了,我和莉莉也见过几次。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直面一起谈过那四五年。
我那时候真不明白,你堂堂一个品学兼优,家境不错,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生,怎么就不能鼓起一点勇气,破门而出,怎么就离不开这么个渣男。
我现在经历世事多了一点,自己也慢慢理解一些了。
只能说生活不是非黑即白得,每一个人都受制于她的生活经历、感情认识、人格特点。外人说这样做那样做,她自己也懂,但就是做不到。外人只有助力帮助她,但如果她自己跳不出来,一切都是枉然。但就是这个自己跳出来的过程,真的很难,也说不清。
自救者天救,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到一个临界点,外人很难有办法。外人给钱,帮忙,劝和,都是私力救济。而那个临界点,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所以看到《另一个拉姆》,我是一声叹息,有愤怒,有绝望,也有同情,有理解,还有依然的一丝丝困惑:
为什么要逃离家暴这么难?为什么许多男人打起女人来就觉得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