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算10亿，你买莫奈的睡莲还是干草堆？

　　莫奈《睡莲池》，布面油画，100×200cm，1917-1919年，2021年苏富比成交价：7040万美元
　　近日，莫奈的《睡莲池》于纽约苏富比现代艺术晚拍中取得7040万美元的好成绩。紧随其后，艺术家的《雾中的滑铁卢桥》又于佳士得拍出4845万美元的高价。莫奈作品为何频出天价？《睡莲池》《干草堆》《伦敦系列》，其各个主题作品的市场表现又有何不同？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为你解读！
　　✨＂无可替代＂的《睡莲》
　　莫奈《睡莲》系列的知名度无需赘述，假若票选大众心目中的＂世界名画＂，必然有其一席之地。艺术家在人生的最后30年开始以此为题作画，大约创作了250幅左右，因此整体算不上十分稀缺，亚洲、欧洲、美洲的许多博物馆都藏有《睡莲》。如此之高的＂出镜率＂也是莫奈在世界上享有极高声誉的一大原因。
　　巴黎的橘园美术馆（Musée de l＂Orangerie）藏有莫奈最大尺幅的《睡莲》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中的《睡莲》
　　除去馆藏，流通于市面上的《睡莲》大约有100件，这个数量同样称得上可观。藏家若是真有心且有财力想要购买，不至于苦苦寻觅而不得。但在如此大体量、长时间跨度的创作之下，纵使是莫奈这样的顶级大师，作品质量也必然有参差。在大部分佳作都收归于博物馆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说，藏家并非买不到《睡莲》，而是等不到有代表性、大尺幅、质量上乘的《睡莲》。
　　莫奈《睡莲》，布面油画，81×100.5cm，1905年，2015年苏富比成交价：5401万美元
　　莫奈《睡莲》，布面油画，88.5×100cm，1906年，2014年苏富比成交价：3172万英镑
　　莫奈《睡莲池》，布面油画，92×89cm，1908年，2019年苏富比成交价：2373万英镑
　　从1895年开始对睡莲产生兴趣，再到1926年去世，莫奈的作品风格在这31年间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导致其作品风格改变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日益加深的眼疾，假若将艺术家1912年被确诊白内障作为分界点，《睡莲》的创作可以大致分为早期和晚期。
　　莫奈《Les Arceaux de Roses》，布面油画，81.5×93.8cm，1913年，2017年苏富比成交价：1942万美元
　　莫奈在购下吉维尼花园后精心打理，并挖了一个人工池塘用于种植睡莲，起初仅仅用作观赏，但后来这些形色各异的花朵激起了艺术家的创作热情。这一时期的《睡莲》与其前期传统的印象派风格并无太大差异。
　　莫奈花园中紫藤缠绕、鸢尾遍地，对日本文化情有独钟的他还在睡莲池上修建了一座别具风情的小桥。因此除《睡莲》外，《鸢尾花》《紫藤花》以及《日本桥》也是吉维尼花园中常常与睡莲搭配出现的主题。
　　莫奈《日本桥》，布面油画，1900年
　　莫奈《日本桥》，布面油画，88.3×93.1cm，1899年
　　艺术家的＂早期睡莲＂在拍场上创下不少佳绩，但价格较为波动。且依目前来看，莫奈以＂天价＂成交的《睡莲》大都出现在其创作晚期，也就是确诊眼疾之后。纵观其创作轨迹，我们可以发现他的睡莲有＂逐渐走入抽象＂的趋势。双眼的病痛使艺术家对睡莲的形状和颜色都做出了极为主观的解读，这样的绘画方式对整个西方艺术史进程产生了巨大影响。
　　莫奈《Nymphéas en fleur》，布面油画，160.3×180cm，1914-1917年，2018年佳士得成交价：8469万美元（睡莲系列历史最高价）
　　莫奈《睡莲池》，布面油画，100.4×201cm，1919年，2008年佳士得成交价：4092万英镑（睡莲系列历史成交价第二名）
　　印象派初期的＂去形象化＂表现手法被视作西方艺术由具象迈入抽象的重要一步，但在笔触和光影之下，我们仍然能够较为清晰地辨明艺术家的创作主题。然而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中，莫奈的色彩脱去边框，画中的天空、池塘与植物不再有界限，仿佛融为一体。
　　莫奈早期的睡莲，绘制于1897-1898年
　　莫奈晚期的睡莲，绘制于1917-1919年
　　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以及威廉·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等一众大师都受到莫奈晚期创作的影响。上世纪40年代纽约盛行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群体将莫奈作品的学术价值推至一个崭新的高度。
　　艺术家晚期的《睡莲》以大尺幅为主，且艺术史分量在某种意义上高于早期，因此更容易取得高价。油画的尺寸、学术价值以及年份等变量都将直接体现于价格高低之上。
　　杰克逊·波洛克《Blue Poles》，布面油画，212.1×488.9cm，1952年
　　威廉·德·库宁《Woman I》，布面油画，192.7×147.3cm，1950-1952年
　　✨一画难求的《干草堆》
　　然而，莫奈在市场上最贵的作品却并不出自著名的《睡莲》系列。2019年5月，《干草堆》于纽约苏富比拍出1.1亿美元的天价，为艺术家的历史最高成交纪录，至今仍未被打破。如此高价的背后则引出作品除艺术史意义外另一重要的升值因素——稀缺性。
　　莫奈《干草堆》，布面油画，72.7×92.6cm，1890年，2019年苏富比成交价约1.1亿美元
　　前文提到《睡莲》系列共有250余幅，流通于市面上的约有100件。而自1890年始，莫奈仅创作了25幅《干草堆》，8幅在私人藏家手中，2000年以来只有4幅同系列作品登上过拍场。因此与《睡莲》不同，藏家在二级市场中等到一幅《干草堆》的出现绝非易事。
　　莫奈《干草堆》，布面油画，72.7×92.1cm，1891年，2016年佳士得成交价：8145万美元
　　莫奈前期绘制的作品中虽也有干草堆的身影出现，却并不属于著名的《干草堆》系列。
　　莫奈喜好针对同一主题进行重复阐释。作为著名的＂追光者＂，他察觉到时间、季节、天气的变化都会对眼前的事物产生影响，同一物体的光线永远不会与上一秒相同，他希望能够记录下这些瞬息万变的光影。
　　＂光＂是其作品永恒的主题，也是评定质量最重要的因素。这些研究光影的＂系列习作＂是艺术家的一大特色，其市场表现要比独立主题的静物画、风俗画、肖像画更加稳定且更具升值空间。
　　莫奈的《鲁昂大教堂》系列
　　与莫奈的其他作品不同，《干草堆》系列的学术价值以及商业价值几乎在问世的那一刻就立马获得了认同，几天就销售一空。大众、同行以及评论界纷纷给予盛赞，莫奈的作品价值由此产生了质的飞跃。他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资金，这才得以真正购下此前一直租赁的吉维尼花园，并开始修建睡莲池。
　　莫奈《干草堆》，布面油画，60×100cm，1890-1891年
　　✨谁买下了《雾中的滑铁卢桥》？
　　刚刚创出佳绩的《雾中的滑铁卢桥》是莫奈在伦敦旅居生活的记录，也是技法逐渐成熟、逐渐转向20世纪前卫艺术风格的见证。
　　作品高价的背后事实上还隐藏着另一问题：它的上一任藏家是谁？作品来源及收藏轨迹是否有清晰脉络？简单来说，其前任藏家越显赫、来源越清晰，就越能为这件作品带来附加价值。
　　莫奈《雾中的滑铁卢桥》，布面油画，65.7×100.2cm，1889-1903年，2021年佳士得成交价：4845万美元
　　莫奈的《滑铁卢大桥》系列共有41件
　　以《滑铁卢桥》为例，它的首次亮相是在1904年巴黎杜朗·卢埃尔画廊举办的展览上，当时共展出了37幅莫奈在伦敦创作的作品。这是他职业生涯中至关重要同时也是极为成功的一次展览，为其日后留名于艺术史奠定了坚实基础。
　　画商保罗·杜朗·卢埃尔（Paul Durand Ruel）是莫奈最大的赞助人，前后共拥有过约1.2万件印象派作品。
　　印象派的别具一格吸引了大洋彼岸的一众美国藏家，其中就包括《滑铁卢桥》的初代购买者——艾米·洛威尔（Amy Lowell）。这位女诗人在文学史上拥有重要地位，与莫奈一样，她勇于挑战权威，企图打破当时的文学传统，在去世后被授予普里兹诗歌奖。前任藏家的社会地位、收藏眼光都是作品质量最有力的担保。
　　1906年的艾米·洛威尔
　　艾米·洛威尔登上1925年的《时代》杂志封面
　　这和艺术家作品被顶级博物馆收藏而身价倍增是一样的道理，这些具有＂权威性＂以及＂代表性＂之辈的选择使藏家吃下了定心丸。艺术史知识的学习艰难晦涩，且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去培养独到的收藏眼光，前任买主的判断能为藏家带来极大的参考价值，其名气更能赋予作品本身额外的光环。
　　苏富比2019年拍出的《干草堆》是芝加哥名媛、印象派重量级藏家贝莎·帕尔莫的收藏
　　帕尔莫夫人的许多收藏都成为了芝加哥美术馆印象派馆藏的基石
　　据AMR（Art Market Research）数据显示，莫奈现存的1900幅画作共有大约800件掌握在私人藏家手中，与博物馆馆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随着时间推移，必然将有更多作品流入公共机构，可见于市场上的莫奈之作也将逐年减少。
　　从稀缺性上来说，下一幅流入市场的《干草堆》必将引起轰动，且最有可能打破同系列画作此前创下的纪录。印象派市场在经过两个世纪多的发展后已经异常稳固，拍卖场翻天覆地的变化中总有些名字雷打不动，而莫奈必定是其中之一。
　　编辑、文唐恺悦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