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窗前小鸟

　　装修新居时，虽然感觉那些防护网让人居住在里面有囚犯的味道，但考虑到家的安全，最终还是同意在外面安上它。原本宽宽的窗户，因为这些铁栅栏，就把外面的天空、草地、和美丽的城市风景，分割成了若干个小块。看到这些东西，我就当然地想起影视作品里的牢笼，里面有一张愁苦的脸，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然后，就要换位思考：住在这样的城市新居中，我是不是也有着一张愁苦的脸啦？
　　因此，便不太喜欢看窗外。我只愿意盯住电视里的新闻、体育，书本里的故事、哲理，要不就是网络世界里的真假虚实。窗外的阳光灿烂、星光无限，或者月圆月缺的变幻，以及四季交接的美丽，都不会引起我的兴趣；一切都因为防护网上的铁栅栏，把我固定在这百多平方中，既限制了我的身体感官，也同时约束了我的思想飞扬。
　　然而，终于有一天，我还是忍不住向外看了，而且一看就是很长时间。因为在窗前铁栅栏上，并肩站着两只麻雀，一边互相用尖喙梳理羽毛，一边吱吱叫个不休。
　　这是一对情侣么？它们在交流些什么呢？现在的季节，秋意正浓，好像不必为过冬的食物着急吧。而且现在的城市，不仅食物丰富，过冬的场所也很多：暖气管道边上，楼前常青树丛，等等。也许，它们正议论自己的孩子么？或者，它们正在热恋中，旁若无鸟般地卿卿我我，不去计较其它鸟儿的眼光、不屑理会其它鸟儿的流言绯语。
　　这样好啊，我在心里由衷地叹息，更生出一股怜天忧我的感觉。如果我也能如鸟儿一样自由飞翔，想来就不会有身在牢笼的感觉了罢？那时，就会出现＂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的向往了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对鸟儿飞走了。但它们的影子永远留在我心里了。我开始注意窗外的天空，学会透过铁栅栏条块的空隙，寻找自己想要的世界。
　　那对鸟儿回来没有，我不知道。在我眼里，所有的麻雀都是一个样儿的。其实，没有必要计较是不是原来的鸟儿，不妨把窗前飞过的鸟儿都当成那一对，有何不可呢？
　　这样看来，这对鸟儿便经常回来了。有时是一只，站在防护网上，向房子里面张望。有时还会回头回应一声。对于这些鸟儿，防护网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是不是它们也如我向往天空一样向往我居住的这个空间呢？有可能。因为就有一次，一只鸟儿看我走近窗子，起身向我眼前飞来，却撞在了玻璃上。另一只鸟儿赶紧招呼它飞走了，消失在窗外的天空中。
　　可恶的玻璃。
　　相比较看，麻雀有些莽撞，小燕子就优雅的多。燕子们总是绅士般地站在上面，很少如麻雀那样伸头探脑地张望。它们不理会屋里面的我在做什么，它们常常一对儿一对的站在那里，亲热的说着什么。然后就在窗前盘旋飞翔。那些日子，燕子们成群的飞翔在窗前的那片天地中，我曾经以为它们要在我家窗前垒窝，还极富同情心地想：我会在燕巢上面盖一个小平台，替它们遮挡雨水的冲泡。
　　燕子并没有垒巢。偶尔会在心里产生点失意。但是，窗外的防护网依然为它们提供了休息的平台。它们借此站在上面，为我展现了另种生命，一道美丽的风景。
　　小鸟带来的并非只有眼前的美丽，还带来了许多哲思。生活中的防护网固然给我的视觉带来冲击，但同时也带来另外的美丽。这必然让我想到，人的思想中，那些束缚自己的枷索，不同样也带来另样的美丽么？
　　我常常感慨生活的压力，无奈现实的约束。埋怨工作太累，讨厌自由时间太少；很想如小鸟一样自由地去各地旅游观光，却责怪四岁的女儿成为负担而不能成行；也许还会因为法律的制裁、道德的约束而让自己束手缩脚，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思想的＂防护网＂，将自己紧紧包扎在家庭、单位这两点一线中，有时不能呼吸，不能舒展。
　　其实并非完全如此。这些约束同样也会带来另种美丽。工作累，总比没事做要强；忙碌自有忙碌的快乐，不是有人说＂动中取静是真静、忙里偷闲是真闲＂么？虽然不能去欣赏自然界的大好河山，但天天面对女儿，她的成长却让我经常无意中回忆起我的童年，久违的感觉在我心里滋生。法律与道德的制约，在约束自己的同时，也约束了别人，这样才有平和的环境，公平的社会。
　　事物总是相对的。因为窗外的防护网，割裂了我的视野，却有了机会让我欣赏小鸟的快乐。思想上固然有了若干限制，但这些限制，也同样在承载着其它生命的需要。
　　2005年9月13日13：00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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