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的1979液化气泄漏引爆炸，大火烧了19小时，36死50重伤

　　文/小钳
　　▲球罐爆燃事故案例照片
　　王女士（化名）身份证上的生日是3月份，但她总是把12月18日当成是生日来纪念——因为这正是她的＂重生之日＂。如今年纪大了，每到12月18日当天，子女去给她庆祝＂生日＂，她就会开始絮絮叨叨从明清时代的火灾历史事故讲起，直到最近的新闻报纸上看到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火灾，来提醒子女们一定要注意消防安全。
　　然而，尽管年复一年，王女士已经给子女讲过无数的消防事故，但她总是会轻描淡写地带过那起发生在1979年12月18日的事故——是的，那正是她的＂重生之日＂，一场发生在吉林市煤气公司液化气厂的重大爆炸事故——事故中，王女士身上多处烧伤，但幸运地保住了命，可是她的许多同事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
　　如今关于此事留下来为数不多的资料中，只留下一行冰冷的文字：
　　1979年末，吉林市煤气公司液化气厂球罐区发生大爆炸，36人死，50人重伤。投用后从未检查过的液化气罐——炸了
　　▲球罐爆炸事故案例插图
　　据记载，吉林市煤气公司液化气站的102号液化石油气球罐是在1975年投入使用的。在投入使用之后，吉林市煤气公司就从来没有组织过对该球罐进行检查。球罐的主体材质为15MnVT，内部直径9.2米，内壁厚度25毫米，容积400立方米，用于贮存煤气公司的液化石油气。
　　在投入使用之后的2年零2个月使用周期内，102号液化石油气球罐基本上都是处在较低的容量水平下，只有三次达到了额定容量，第三次封装时间是在1979年12月14日。
　　4天之后，也就是1979年12月18日下午2点7分，102号球罐突然发生破裂，裂缝长达13米有余。大量的液化石油气在内部压力的作用下，沿着裂缝狂喷而出，当天刮的是南风，风力较大，液化石油气在强风作用下，很快就朝着北面扩散。
　　当时，液化气厂的北面400米处是吉林市苗圃工地房，因为临近元旦，苗圃杀猪给职工分肉，农村长大的读者朋友可能都见过，杀猪是要生火退毛的。于是，扩散中的液化气遇到了他的＂最爱＂——明火。
　　一瞬间，液化石油气和空气形成的混合气体瞬间燃烧起来，空气中一团团的火球四处激射，现场众人无可躲避者甚众。随即，空气中的火球沿着液化石油气扩散的轨迹开始回燃液化气厂罐区。
　　整整6万多平方米的范围内竟很快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火魔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现场的消防设施在如此大火面前显得极其苍白无力，堪称是＂形同虚设＂，而凭借当时的消防装备性能，消防战士们即便奋不顾身，短时间内也拿这个程度的大火毫无办法。
　　与火场最近的1号球罐被大火烘烤了整整4个小时之后，内部压力达到了临界点，最终引发了强烈的爆燃，其响声之大，据记载，在100多里外都能听到，爆燃的同时，火焰冲天而起高达100多米，四块重量超过10吨的球罐钢板被冲击波炸飞出去100多米，罐区上空瞬间腾起了可怖的蘑菇云。
　　▲成排列的球罐布置，虽然能最大化空间利用率，但一旦爆炸就是连锁反应
　　由于罐区的球罐是成排布置的，所以1号球罐的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罐区因此破防，5个400立方米球罐、4个450立方米卧罐和8000多个小型民用液化气钢瓶接连爆炸，整个罐区几乎被炸成了一片废土。
　　在消防战士日以继夜的战斗之下，大火燃烧时间仍然持续了19小时左右，最终造成了36人死亡，50人重伤；罐区相邻的厂房、建筑物、机动车等设备大量被烧毁；苗圃、附近住宅及民用拖拉机及其他车辆也受到了损坏，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了627万元（1979年的物价）。是＂先天缺陷＂？还是＂后天管理不善＂？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用于存放液化石油气的球罐（资料图）
　　事故发生之后，有关单位立刻成立了事故原因调查小组，在事发之后的罐区废墟之上，展开了调查，最终发现导致爆炸的问题有多个方面，总结就是：102号球罐本身制造（焊接质量）就存在严重的问题，而液化气厂后期管理不善导致了事故的最终发生。
　　事故原因的几个方面：主断裂位置在哪里？调查小组根据球罐断口和裂口的一系列特征参数，根据断裂力学的估算，认为102号球罐的破裂是一种低应力的脆性断裂，主断裂源位于上环焊缝的内壁焊趾上，长度约为6.5公分；为什么主断裂位置在上环焊缝处？经过调查小组的现场检查和无损检验，认为上、下环焊焊缝的质量极差，焊缝表面和内部存在很多咬边、错边、裂纹、熔合不良、夹渣及气孔等焊接缺陷，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400立方米液化气球罐的焊接工艺！这些缺陷导致了什么后果？在事故发生之前，上下环焊焊趾的一些部位已经因为这些个缺陷而存在了纵向裂纹。为什么这些问题一直没被发现？球罐投入使用后，液化气厂从来没有对102号球罐进行过检验，这就导致该罐在制造和安装过程中存在的缺陷一直都没被发现，后期出现裂纹之后也没能及时检测到，直至事故爆发。
　　▲球罐焊接如存在问题，绝不应投入生产
　　最后，有关上级部门针对这一系列问题做出了总结：
　　这次事故暴露出来的问题主要在于：压力容器组装质量差、使用管理混乱，管理层不重视安全生产，不认真执行安全规章制度，并且存在不懂业务、不注意技术管理、不重视设备定期检验等一系列问题。
　　同时，有关部门也提出，为了防止同类事故发生，有三条措施务必牢记：在球罐这种特种装备的设计、制造和安装过程中，质量关是第一关，务必要把好关，尤其是要确保焊接的质量；球罐这类特种装备，在使用的时候，管理层务必要提高安全意识，时刻把安全生产摆在首位；在安全生产方面，务必要建立完善的规章制度，并且要不断提高管理人员和操作人员的安全生产意识和素质。液化气爆炸到底有多危险？
　　▲现代计算技术对球罐爆炸的模拟示意图（图/QingtaoZhang）
　　液化石油气是甲类化学危险物品，其储罐一旦破裂发生液/气泄露，只要遇到任何一丝火星都会发生巨大的爆炸，就像吉林市煤气公司液化气厂这次事故一样，＂全军覆没＂，后果难以想象。
　　液化石油气的蒸汽爆炸，一般有三个潜在原因：一个是罐内液体部分要处于过热状态，且过热液体量要比较大；二是管管内的液体温度和常压沸点之间的温差特别大；第三个就是储罐内液面上方气相空间处的金属罐壁产生较大裂纹。
　　正是上述第三个原因——储罐内液面上方气相空间处罐壁产生了极大的裂纹——导致了储罐内的液化气高速喷出，并夹带着大量的液化气雾滴，随后在空气中以极快的速度发生气化与空气混合形成了爆炸性气体，遇到明火之后将会直接爆炸，其产生的高温辐射热将会引燃周围所有的可燃物，导致了严重的灾祸事故！
　　尽管事故的直接或者间接原因可能各有不同，但是几乎所有的液化气爆炸/火灾事故都和管理不严逃不开关系。之所以旧事重提，从来都不是为了去揭开谁的伤疤，更重要的意义是希望警钟常鸣：企业/单位在＂安全生产管理＂方面，切不可疏忽大意，毕竟任何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半点马虎... ...
　　※ 主要参考资料:改革出版社. 《告别灾难:百年典型事故案例剖析》， 1999年4月， P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