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九七九

　　1978年，我所在的陆军第54军161师奉命到武汉军区的湖北沉湖农场生产，我当时在师政治部宣传科工作。12月下旬，写了份加強农场政治思想工作的经验材料，送武汉军区宣传部和《战斗报》社。分管领导认为内容较好，但要突出一下劳动不忘打仗，带点硝烟味。当时未加思索，到招待所改写了3天。经验材料题为《在劳动中培养战斗精神》，报道通讯稿为《且把农场作战场》。因在老团队采访较多，文章中有不少481团事例。材料送宣传部和报社后，都说很好，会迅速转发和刊登。我怀着愉悦和轻松的心情，乘长途汽车返回农场。走到师部营地，心里格登一下，眼前竟空无一人了。急匆匆又赶到481团驻地，也是人去房空。那战争年代失去组织，寻找部队的电影历史镜头成现实了。找军人不见，找电话没有，幸好有两个当地老百姓路过，一问知道部队昨天都走了。
　　应该走汉口黄埔兵站，来沉湖时在此吃饭休息过。我又急忙乘车赶到兵站，可兵站门卫告之，昨天走过部队，去向等事项保密。此时天色已晚，只得去招待所了。
　　整晚基本辗转未眠，想起近期报纸等新闻媒体连续报道越南当局忘恩负义，反华排华，侵我国境，杀害边疆军民的消息，心中便知晓几分了。天一亮就直奔武汉军区宣传部。接待的同志说直接给你们科里打电话吧。电话是科长接的，告诉部队已紧急撤回，我的背包及用品也带回，要尽快归队。部队已禁止通信，离汉前要去看望一下本科周干事生病的母亲，也可顺路回家一趟，算是对用心写文章的奖励。接待的同志一直把我送到大院门口，还主动敬礼。我还礼后握着他手说，这才闻到你们说材料里要的硝烟味了。
　　出大院赶紧叫上未婚妻，买了一大兜水果，代表科长去看望周干事的老母亲和家属，然后，登上北行的列车。快到孝感花园站，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奔往老家。斜阳里，家乡大地一片金黄，孩童们在稻场上游戏欢笑，乡亲们在田间劳动，母亲望见连忙从菜地过来迎我。顿时，似有一曲旋律在耳边萦回，＂.....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走进家门，问候了母亲几句，便说要赶车回部队。母亲赶忙进厨房，煮了一碗荷包蛋，连说吃了再走。味道特好，却吃得很慢，眼晴湿润了。父亲是本村小学校长，这时也放学回来了，说车票3天有效，住一晚再走吧。我不能言明原委，但战前能与亲人一见足矣。还是努力地走出了家门，给田间地头的乡亲递烟告別，摸了摸路边地里绿油油的油菜，又把身上仅有不多的现金硬塞给了父亲。然后大踏步地走向车站，返回部队。
　　随团开进广西
　　往事一九七九(二)
　　部队要开赴前线了。师首长决定派工作组分赴各团一同开进，任务不言自明：协调、督战和鼓舞士气。
　　2月19日，师雷咏元副政委带我到老团队481团随队开进，直接在车站会合。我们先听团首长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准备登车。因我才离开团队一年多，人员都还熟，便提出不随首长到指挥车，要求编到政治处车厢，也便于后期开展工作。闷罐车内充滿团结友爱的气氛，胡云友股长让我挨他的铺位休息，宣传股的同志都还把我当本股人亲热一团。政治处还有干部股欧阳本章、组织股何享明两干事是高中同学，很是亲切。我们3人在车过信阳后，便到车冂边，从留缝中看一看家乡。
　　图：481团出征誓师大会。
　　图：前左依次为481团团长刘连学、政委石涌泉、参谋长钟彪
　　家乡车站建在一座平地而起形状突兀的山下，此山叫磨山，山石坚硬。当地人多会石工，打石磨和马槽赚钱者众。相传此山为孙悟空执行玉皇大帝指令，从太行山赶运一峰去填南海。山到此处却不动了，悟空性急对山腰连砸两棒，把山砸出两大坑仍坚挺不动。玉皇帝见状唤悟空罢手，言山已扎根，就让它镇守此地，造福苍生吧。当地人为感玉帝赐山，还在山上修了玉皇阁长年香火叩谢。
　　天近傍晚，火车虽呼啸而过，但磨山显眼，我们还是看得真切。山下还有我们的母校台子湖高中，我们也用目光与她告别。
　　火车哐当一夜，早上到达桂林，停车休息一会儿。我们在站台上买了当地的三花酒，就着花生米豪饮一番，也算是自我壮行吧。
　　往前，气温渐高，也有运送伤员的专列缓缓经过，车内不免有些紧张气氛。政治处就是有思想政治敏锐性，立即开会，分配下车后每人具体任务，提要求，表态度，顿时一扫阴影，斗志昂扬。有的还要求下连队到一线。我也要求安排去一营，跟着作风果敢的老营长吴巍薇去前线。一炮连和一连是助我成长的连队，那里还有吴木辉、刁锐等老连干、老排长、老班长和老战友，我要在第一时间报道他们英勇作战的事迹。
　　图：部队乘军列向前线开进。
　　图：2014年作者（右1）与老营长吴巍薇（中）、文化干事王立平回老部队时合影。
　　军列到站。师部突然来电，工作组立即返回师部，另有任务。不能在老团队与老首长、老战友并肩作战了，心中很是遗憾。临别向费心培养我的石湧泉政委敬礼，还鞠了一躬，然后随雷副政委回师部报到了。
　　脱浪慰问部队
　　往事一九七九(三)
　　2月的广西，气温犹如中原的初夏。一棵棵高大的木棉树稍上，盛开着一朵朵硕大红艳艳的花，非常耀眼。曾经名称镇南关，现名友谊关耸立在凭祥城南中越边境线上。师指挥机关就设在友谊关内一侧山体大溶洞里，紧张运作着全师作战指挥、政治工作及后勤保障。我的任务是参与收集情况，编写战况简报。
　　3月25日，我师部队陆续从友谊关出境，奔赴战场。广州军区前指令我们161师配合55军参加谅山会战，任务是攻占谅山侧翼的650高地一带和脱浪县城，然后坚守阵地，待机消灭溃逃之敌，重点是打敌增援，确保主攻谅山部队的侧翼安全。战斗纵深26公里，作战区域120平方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