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日本之旅

　　三月二十四日至二十九日，去日本蹓了一圈。主要是为了去看女儿，但想到办签证跑来跑去的太麻烦，图个省事，干脆参加了个旅游团。
　　先到大阪。一下飞机，全无异域感觉，标牌多是汉字。即使你不识日文，光看汉字，也能对意思猜个七七八八。比如，在台阶处标有＂段差注意＂，就是＂小心台阶＂的意思；电梯处写个＂足元注意＂，相当于＂留心脚下＂；＂右折禁止＂，是＂禁止右拐弯＂。饮料机处写的＂汤＂其实就是＂热水＂，公路的下坡处标个＂徐行＂肯定是＂慢行＂的意思，颇有中国古风，稍微懂点古汉语的话理解起来并不难。当然从这些用字上，也能看出中国古代文化对日本的影响。
　　到了酒店，感觉一切那就是一个字：小！标着定员九人的电梯间，我们进了四五个人，大家就几乎鼻息相闻。而且，后来发现，日本电梯的定员，你得给他减半来算，标着十人的电梯间，进去五六个人就满了；标着十九人的，进去八九个人也差不多了。原来，日本人多是细胳膊细腿瘦瘦小小的。
　　日本酒店不仅电梯小，房间更小，房间里设施也小。我们入住的第一家酒店，进去后仅能容身（后面行程住的酒店倒是越来越宽敞了，有点倒吃甘蔗的意思）。两张窄窄的床挤巴在一起，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电视机，乍一看你会以为是个小电脑。烧水的电磁壶，其实应该叫电磁杯，盛的水大约够一个满月的孩子喝的。水杯更是小巧，我喝起来不是一口一杯，而是半口一杯。拖鞋，倒是皮的，但我穿上后，有半拉脚跟悬空着。
　　浴室内物品一应俱全。不过，那马桶你蹲下去后，会有部分部位搁在外面，好在不妨碍你办正事——毕竟你的主要部位还是能放得下的。防水帘贴着浴缸，洗澡时不能转身，否则，一转身，沾了水的布帘肯定会缠到身上。好在那浴缸能盛下你的两条腿——前提是你必须站着；要是躺下，那只能装下三分之一的身子，其余的三分之二你得另找地方搁。浴室内，牙刷是有的，不过只有我们平时用的一半大，看上去像是给两三岁的小朋友准备的。垃圾桶也是有的，但只有茶杯大小。
　　如今在中国媒体界混得非常知名的日本人加藤嘉一这样解释日本人的＂小＂，他说：＂日本人通常认为，‘城市化’归根结底是把产品、东西、建筑等事物‘缩小化’、‘轻量化’。换句话说，‘现代化’是从‘大’、‘多’等‘量化’走向‘少’、‘小’等‘质化’的过程。真正有钱人是买最小的数码相机、最轻的笔记本电脑、最环保的车子以及利用率最高的房子。因为，那些才是真正的‘高级品’。这一逻辑也符合环境保护、城市建设、科学发展等价值取向。＂也确实这样，在日本的公路上，你常看到的，不是豪华轿车，而是很多迷你型的燃气环保车。
　　日本酒店内的设施虽然小，但是干净。店内简直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我们入住时，我甚至看到一个女子只穿着袜子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店内的温泉，水清得可以一眼看到底，只瞧那水，就让人心生喜欢。
　　商店里更是洁净，但奇怪的是，你很难找到垃圾桶。在一个购物中心，曾有一个男孩子塞给我一张小广告，我看完后想丢到垃圾桶里，但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塞到了口袋里。日本的国民，在公共场所有良好的保洁意识，因为没人随地吐痰、乱扔垃圾，所以也很少能见到垃圾桶。
　　日本的公共厕所里没见有人打扫，但特别清洁。宾馆浴室内和公共洗手间里，多装有电动坐便器，并配有卫生纸；有的城市，卫生间里还配有婴儿床。坐便器的盖板有电加热装置，冬天用也不冰人，你解完手后可以按一下自动喷水按钮解决清洁问题，根本用不着手纸。据说，这种装置日本在四十年前就开始用了，而濮阳这个地方近年刚刚时兴。估计欧美人用得比较早，中国人还不熟悉，因为我在一处洗手间里看到英文的提示只有一句话：＂Thank you for using clean.＂但汉语的提示却详细到了繁琐的地步：＂注意，使用后，请用力按后面的冲水按钮，并将使用后的卫生纸也一同随水冲走。请不要将卫生纸以外的东西扔进坐便器内。谢谢您的合作！＂日文的提示和英文一样短，但韩文的提示和中文一样长。估计韩国人用这玩意也不大利索。
　　我们从大阪往京都走时，一路上都在下雨，但公路上流的雨水全都清清的，车身上也不见泥土，这在我们国内是不可想象的。日本的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六十六（美国是百分之三十三，中国是百分之十五），我们在山区走时，发现所有的山上都有非常好的植被，从没见到中国北方常看到的那种光秃秃的山。日本不愧是世界上绿化得最好的国家。
　　日本的交通比较发达。他们的高速铁路——新干线早在一九六四年就已开通，平均时速是二百五十公里左右。东北新干线——八户至新青森段的最高时速达三百二十公里。
　　日本第一条高速公路——名神高速公路(名古屋至神户)一九六五年七月全线正式通车，比我国大陆的第一条高速公路——一九八八年十月通车的沪嘉高速公路早了二十三年。日本高速公路两边绿化美化的情况比较好，常常看到宜人的绿色和红色植物。在行车过程中，还时不时地有几株樱花突现眼前。服务区也非常干净，就餐处十分整洁，触摸式电子地图、自动售货机用起来很方便。如今，我们国内新建的高速公路多是三车道的，两车道的京港澳高速已经显得十分拥挤，有些路段已开始扩建车道。但日本的高速公路一直是两车道的，虽然车流大，也是拥挤，可是显得有秩序。司机行车比较规矩，从大阪到东京有六百多公里，我没发现像在国内高速路上常看到的违规超车、大车长时间占用超车道等现象。
　　女儿出国前，我叮嘱她：日本是左行，过马路时一定要注意，要先看右，再看左。后来发现，这样的叮嘱有点多余，因为日本是车让人。在路口，如果司机看到你有过马路的意图，他会先停下来等你过。
　　日本的治安应该非常好。我们转了大阪、京都、箱根、爱知县、静岗县、山梨县、东京这几个地方，从没在路上见到过警察，只是到了日本皇宫前才看到两个，回程时在成田机场路口有三四个。也没发现民居上装有防盗窗，这一点迥异于我国。女儿以前写信说，在日本基本不用担心小偷。她常见日本的男孩子把钱包插在屁股后的口袋里且半拉子露在外面乘电车。女儿的自行车也不上锁，因为没人偷。有一次，她把MP3忘在洗手间，一个打扫卫生的女子看到后，追出来送还她。据导游讲，在大阪、京都等地，很多日本人外出是不锁门的，大有中国古人向往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理想社会环境。
　　日本人非常重视历史，这可能与他们在引入汉字之前自身历史记录的缺失有关。汉字在秦汉时代（一说早在三国时代）传入日本，被用作标音文字，在此之前，日本并无自己的文字。约在公元八世纪中叶，日本人才用汉字楷书的偏旁造成片假名，又用汉字草书造为平假名，从而成熟地解决文字记录问题。由于自己固有的历史文献存在空白，今天的日本人才更加主动地保存历史。一九七三年建于大阪市公园的＂时间宝库＂就是这样一个产物。那年的三月十五日至九月十三日，日本首个世界博览会在大阪举行，以此为契机，日本人富有创意地把展会上包括电饭锅、收音机、礼帽、毛笔在内的能代表当时生活状态的两千零九十八件物品埋入地下十五米深处，五千年后再打开。看看目前文物界对五千前的东西是怎样奉为至宝，你就可以想象，五千年后打开这个宝库，里面的文物会具备怎样的价值！
　　日本人非常尊重对本民族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士。他们的纸币上印的是文学家、思想家和科学家。
　　旧版一千圆纸币上，印的是日本近代首屈一指的文学巨匠夏目漱石，他一生著有两部文论、大量俳句、几百首汉诗，还有若干随笔和书信，他以十几部长篇小说和大批短篇小说竖起了日本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丰碑。新版一千圆纸币上印的是日本著名生物学家野口英世，他出生于农家寒门，而且童年时因意外导致左手伤残。但是他发愤学习，最终取得骄人成绩。他曾在南美和非洲从事研究工作，在研究黄热病的时候不幸感染去世。
　　旧版五千圆纸币上印的是新渡户稻造，他因写成《武士道》一书而成为日本的近代思想文化领域的先驱人物。新版五千圆上印的是十九世纪日本著名平民作家樋口一叶，这是日本唯一以女性做纸币头像的人物。樋口一叶是日本近代现实主义文学的早期开拓者之一，在短短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创作了大量反映当时社会现状、关注日本女性的优秀作品。
　　一万圆纸币上印的是福泽谕吉，号称明治三杰之一，是日本著名的思想家。他熟知孔孟等儒家思想和中国历史，青年时代在长崎学习荷兰文。曾在十十六至三十四岁时三次出访欧洲和美国，并将在欧美的见闻写成《西洋事情》、《西洋导游》和《西洋衣食住》等书。他看到了欧美现代资本主义文明的坚船利炮、富国强兵和工商繁荣，提出了＂脱亚入欧＂的思想。
　　日本人的生存压力非常大。我想，这种压力来自他们带有偏执的敬业精神。我们的导游虽是一个中国人，但他在日本已经生活了十五年，完全日本化了。他敬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不停地说。他承诺，我要让你们在有限的时间里了解有关日本的尽量多的信息。刚上车时，他说：我连着说上两三个小时不成问题。听了这话，我当时还感觉他有些吹。后来证明，他每天说的时间要远远超过这个长度。常常是，我们一上车他就开始说，从日本的政治说到经济，从文化说到习俗，从工作到学习，从吃到穿、到用、到玩、到行、到住、到交友、到结婚、到化妆、到买房、到天气、到环境、到资源、到物产……一口水不喝，一秒钟不停，一直就这么滔滔不绝地说，说，说。你听他也说，你睡他也说，而且，他根本不管你听不听、想不想听，你想插句话问一下你想听的事都插不上嘴。为了履行他的职责，这导游简直就成了个开关失灵的自动说话机。
　　我们的司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了，常常是我们一出酒店，他已经站在了大巴车的行李箱旁，爬进爬出地帮大家装行李，一次提两个大箱子，速度非常快。等我们到下车地点，他则是先下车，早早打开行李箱，忙忙活活地给大家拿行李，又是每次两手各提一个大箱子。
　　日本的老人不像中国的老人那样悠闲。我们在日本旅行了不到一周时间，却发现很多行业有爷爷、奶奶级，至少也是大叔、大婶级的工作人员：开出租车的很多是老人，餐馆里的服务员、清洁工也是，有些景点的保安人员、书店的店员，常常有老年人。而且，你很少看到他们袖手闲站，每个人都是手脚不停。女儿学校旁边有个修表的小店，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儿，既是老板又是店员。女儿在大半年的时间里，从来没见那店进过一个顾客，但那位老人每天都穿着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头戴礼帽，准时开门，把钟表擦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两手不停地忙这忙那。
　　据说，日本的男人非常寂寞，他们常常一辈子为一个公司工作，朋友很少。也许，这也是他们上了年纪还在工作的一个原因。毕竟，人一忙起来，寂寞感会差一些。据导游介绍，日本男人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就是下了班到居酒屋喝酒，找个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对着人家咕噜咕噜地说一通自己的苦闷，然后晕晕乎乎地回家。女儿在东京的大街上就碰上过这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问女儿能不能陪他说十五分钟的话，女儿说不行；他又问：＂那说十分钟行吗？＂女儿说：＂对不起，我有事。＂他接着问：＂你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女儿说：＂不能。＂那人听了才讪然而去。
　　我想，日本男人的压力除了来自生存环境、来自工作，更多的还是来自自我。典型的日本上班族的打扮是：一身西服、一双皮鞋、一顶礼帽、一个公文包。西装这东西本来就是束缚人的，穿上它，你得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行有行相，不迟到不早退，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想偷个懒自己心里都过不去，觉得对不起这身行头。人到了这地步还有个好吗？
　　日本人有特别强大的笑功。我们中国的商店提倡的是微笑服务，而在日本的商店里，你看到的简直是阳光般的笑脸。在大阪心斋桥的一个书店里，我看到卖的书除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礼记》外，柜子顶上居然还有一套一九一三年出版的线装《红楼梦》，就想翻看一下。有个五六十岁的店员看出我的意思，赶忙搬来一个凳子站上去，把总共三大盒子、二十多本书全部搬下来，掬个躬，一口一句＂哈依＂，一脸灿烂的笑容。看上去这笑容是那么真诚，那么发自内心。我们的导游说，日本人这种灿烂的笑容会全天保持，这太难做到了。女儿假期在一个饭馆打工，她说，在日本，顾客真的就是上帝。服务人员对顾客的称呼，相当于汉语的＂顾客大人＂，是非常恭敬的。
　　日本的服务确实很到家，但是，物品的价格也同样到家。自动售货机满大街都是，那上面的饮料，应该是最大众化的了。我看了一下，一瓶最普通的水，大约相当于人民币十元左右，一碗面的价格在三十至六十元之间。在京都的清水寺，我买了一个包子，味道和大小跟濮阳卖的豆沙包差不多，折合人民币十八块多。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吃饭时，见货架上盒装的新鲜牛肉是约一百六十八元一市斤。我在富士山下的芦之湖买了一个苹果，合人民币十一元。在山梨县吃晚餐时，我和我家领导点了一份生鱼片，合人民币六百七十元。
　　我们要的一份生鱼片看上去很精致，在呈船型的木盘子上铺着细如粉丝的白萝卜丝，点缀着几片味道特浓的绿叶（有点像味道加冲的荆芥），上面有一只龙虾、两片三纹鱼、两片金枪鱼、五六个蛤、两个鳐柱、一小堆海胆、一小堆鱼籽、两只虾，还有一条叫不上名字的鱼。蘸着绿芥茉和酱油吃生鱼片，几乎没有什么鱼腥味，虽然谈不到有多香，但口感还算不错。除了三纹鱼和龙虾，其他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生吃。我最容易得的病就是腹泻，看着上面的全是生家伙，便先做好了饭后闹肚子的准备。谁料一夜过去，我和我家领导都平安无事。看来，这些东西虽然生，但是卫生条件还是有保障的。也许，我以前容易闹肚子，还是吃的东西卫生上有问题。
　　生鱼片是日本料理中最有代表性最具特色的食品。江户时代以前，生鱼片主要以鲷鱼、鲆鱼、鲽鱼、鲈鱼为材料，这些鱼肉都是白色的。明治以后，肉呈红色的金枪鱼、鲣鱼成了生鱼片的上等材料。现在，日本人把贝类、龙虾等也切成薄片生吃。据说，河豚鱼是生鱼片中的佼佼者。
　　吃生鱼的习惯，可能跟日本的资源贫乏有关系。过去，由于燃料少，日本人便趁着鱼虾新鲜时生吃，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生食的习俗。另外，他们认为，食物的加工过程应最简，尽量以最接近自然的状态来吃，而吃生鱼片，就是最接近自然的方式之一。
　　说到自然，日本的自然环境还是保持得很好的，不过，要是说美不胜收，那还真谈不上。被日本人称为神山的富士山是日本最高的山，但海拔高度也只有三千七百七十六米。可能我们去的季节不对，我真没看到富士山有多美。由于我们到达的前一天下了雪，五合目（就是富士山百分之五十的高度）以上全部封路，我们只上到四合目。四合目也比较冷，又加上阴天，树木毫无生机，一片灰色。白色的山顶淹没在云雾之中，还不如我们回程时在飞机上看到的漂亮。也许，富士山只宜远观不宜近玩吧。
　　不过，富士山附近倒是很适宜住宿的，住在这里的一大好处就是泡温泉方便。这里的温泉不光吸引外国人，也吸引当地人。那天晚上，我们住的一家温泉酒店同时也住进了很多日本大学生。据导游讲，日本的春假马上结束了，这些学生赶来这里享受最后的休闲时光，一来和刚毕业的老同学告别，二来增进与新同学之间的友情，日本人是很讲团队精神的。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酒店，见前方远处的富士山在云雾中时隐时现。背面的山上云缠雾绕，林间则鸟雀争鸣，溪水潺潺有声，间或能听到一两声犬吠。酒店的前面，就是富士山地区有名的西湖。湖面上，一二十条渔船正忙着捕鱼。湖岸边，垂柳刚刚吐绿，柳枝在晨风中摇曳。太阳的光线从云间射下，把水面照成一片碎金。富士山的西湖没有杭州西湖那么精致，但比杭州西湖有着更加浓厚的自然气息。
　　日本传统风情保存得比较好的城市是京都、奈良、镰仓，这三个城市并称为日本三大古都。京都在日本享有＂学都＂美称，目前有二十多所高等院校。其中京都大学最为知名，日本的诺贝尔奖得主大都毕业于该校。京都是日本的宗教和文化摇篮，拥有全国最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这次我们去京都，主要是去了清水寺、西阵织会馆、祇园艺伎一条街。二十五日那天，去清水寺的路上比较堵车，据说是为迎接天皇来京都看早樱而进行了交通管制——每年的初春，天皇总是要先赏第一批盛开的樱花的。
　　清水寺是京都最古老的寺院，坐落在一座山的山腰上，主堂由一百三十九根立柱支撑，离地五十多米高，宛如硕大的舞台，又称清水舞台。清水舞台虽没有中国山西的悬空寺那样让人叹绝，但也算得上建筑上的奇迹。在清水寺凭栏远望，可将京都尽收眼底。只可惜，我们去时，这里的樱花尚未开放。但是，看着清水舞台周围满树的蓓蕾，你也能想象得出被盛开的樱花包围着的寺庙该是何等壮观。
　　目前的日本，穿传统和服的女子不是太多。我在日本的六天时间里，只在东京的浅草寺、京都的清水寺和祇园艺伎一条街上看到过七八个。在京都的西阵织会馆里，现在还陈列着好多台织和服布料用的手工纺织机，织工多是年龄比较大的老头儿、老太太。从织工的年龄结构上也可以看出，年轻人可能对这个行当没多大兴趣。事实上，织会馆里的和服表演，也主要是为前来旅游的外国人而设，作为京都的一张名片而存在了。
　　去日本，看樱花是一项重要的内容。
　　三月十五日到四月十五日是日本的樱花节。每到樱花节，从冲绳开始，由南向北，一片粉色的云会渐次飘过九州、四国、本州，最后飘往北海道。樱花节期间，日本气象厅会发表樱花开花日期预测，可见官方对此事的重视。
　　我本来是想四月初樱花盛开时去日本的，但由于护照马上过期，就提前了一个星期，所以，在本州南部的几个城市，并没看到我想象中漫天的花海。大阪市公园的樱花只开了几株，大多数的樱花还呈蓓蕾状。在箱根的平和公园也没见到盛开的樱花。岚山的樱花，只是零零星星地开了一些，山坡上并未成片。
　　但由于樱花的品种多达二三百种，不同的樱花开放的时间很不一致。在南部你看不到樱花，也并不意味着你到北部就一定看不上。二十五日晚，我们住在了静岗县的浜松（位于名古屋与东京之间）。二十六日早上，我推开酒店的窗户，突然发现外面是十几株樱花竞争相开放，很是夺目，赶紧跑下楼去咔嚓咔嚓狂拍一阵，先过了一把瘾。
　　开得最盛的樱花是东京上野公园里的樱花。东京虽然在大阪和京都的北部，但这里的樱花开得比南部的还要早，还要繁盛。
　　我们到公园门口没几分钟，女儿就跑了过来，母女相见，一抱一亲，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春假的一个多月里，女儿一直在东京打工，这次我们来，女儿用她打工挣的钱给她妈买了一条价值三万日元的LV丝巾，把她妈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可惜的是，当时东京有些阴天，樱花的照片拍得不通透，不理想。不过，见到女儿，牵着孩子的手在上野公园走一走，一家人在烂漫的樱花树下合个影，已是最快乐的一件事了。
　　看看上野公园赏樱的盛况，你就知道日本人对樱花痴迷到何种程度。公园里，游人摩肩接踵；樱花树下，满是席地而坐、兴高采烈地喝酒聊天的青年男女。女儿介绍说，日本的公园常在这个季节给员工放假，组织大家来上野公园喝酒赏樱。想想，喝着清酒和啤酒，吃着美味，欣赏着漫天飞舞的花吹雪与亲友聚谈，确实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此行的最后一站是游日本皇宫外苑。这个外苑原为皇室庭院的一部分，一九四九年开放为国民公园。皇宫前的大草地广场上种有两千多棵黑松，与皇宫内茂密的树林相映。草地上除了悠闲的鸽子，还躺着一些流浪汉，他们不喊不闹，只是吃在草地上，睡在草地上，没人来搭理他们。但想一想，大冷天里吃睡在这里也得有足够的勇气。
　　过了外苑就是皇宫。皇宫周围是又深又宽的濠沟，濠沟外侧是刚刚泛绿的垂柳和渐入盛期的樱花。皇宫城墙由大块的石头拼合而成，没有北京故宫的城墙雄伟，但色调非常典雅，呈现出一种庄严的气氛。古典的皇宫前面就是鳞次栉比的现代化高楼大厦，两者挨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似乎在喻示着这个国家的两面性：游走于现代与传统之间，一方面在现代化的道路上阔步向前，一方面又竭力地保持着千百年来的传统与固有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