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明摆龙门阵系列（133）做客泸沽湖

　　何志明
　　泸沽湖是镶嵌在四川省盐源县与云南省宁蒗县交界处的高原明珠。她那如诗如画的旖旎风光，亘古独存的母系氏族遗风民俗，早在1979年西昌学习时的我就曾慕名，但因没有公路同在凉山州而憾未成行。没有想到，不久前一个会议，竟有机会做客泸沽湖，了却多年的夙愿。
　　那一天，我们早上从西昌出发，中午到盐源用餐，继续在层峦叠嶂、青山绿水间驱车110多公里，傍晚时分才到了泸沽湖招待所。晚饭后，在泸沽湖镇文化站外的坝子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当地民族（据了解有藏族、纳西族、蒙古族）青少年男女，跳起了欢快的甲搓体舞，欢迎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大约三四十人，手拉着手，围着篝火，伴着领头汉子的笛声，面向火堆，不住地唱着跳着，逆时针方向前进。那欢快的、节奏感极强的舞蹈，整齐、统一，又富有变化，且刚健粗犷。火光映在老乡们的脸上，全是快乐、真诚的笑容。诺诺诺诺的吼声震耳，强劲的步伐，让你强烈地感受到热爱生活、创造生活的原始动力，使你的心灵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撼，让你感到生命的活力、青春的气息，平添一份奋斗的力量和生活的勇气。我们中的许多人也受这情景感染、歌舞，也插到中间同少数民族兄弟姐妹手拉手跳起来。从来不敢跳舞的我，也不禁进去跳了一曲，好在人多，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之中，谁也不会在意我的笨手笨脚。
　　一个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姑娘，还主动唱起歌来。那声音绝对的真、绝对的纯，没有伴音，没有杂音，在那群星闪烁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我向一个当地人打听，那歌词翻译成汉语是：不管你从哪里来，来了就是朋友，就是朋友，玛达米！上火铺给你留着座位，谢纳米给你留着小舟，你看那多情的格母女神，也向你伸出热情的手。玛达米
　　不管你从哪里来，来了就不要走，不要走，玛达米！温暖你的心有苏里马酒，甲搓体跳到月照当头，这里是深情的一方土地，山和水凝聚着无限风流。玛达米一首接一首地唱，每一首歌都会感染你，天然的歌喉令人怦然心动。
　　第二天，我们赶往离镇上5公里的泸沽湖，在当地木垮村大嘴社，我们又受到了老乡们的热烈欢迎。他们在我们上船的坝子里载歌载舞，真让我们受宠若惊。特别是那位老村长，那么认真，那么用劲，真让人感动不已。
　　我们分乘着小船，由当地的摩梭姑娘、小伙子划着浆游湖。泸沽湖面积有50来平方公里，水面海拔2688米，被誉为高原明珠。湖中七岛，亭亭玉立，林木葱郁。湖的西北面，雄伟壮丽的格姆山巍然矗立，这是摩梭人为之崇拜而人格化的格姆女神。因其状如一只伏卧的雄狮，又名狮子山。姑娘、小伙一边对着歌，一边划着船前进。只见湖光山色、碧波荡漾、水天相连，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如明代诗人胡墩斌诗赞：泸湖秋水间，隐隐树千重。应识仙源近，乘搓访赤松。哎，真乃人间仙境。
　　我们上了大祖岛，这是湖中距四川方最近的，一个方圆一公里的小岛，总体呈椭圆锥形。四周长着芦苇和树木，中间是一座约30公尺高的小山。山上有一座乡民用于祭祀活动的白马石，在蓝天下青山碧水间格外醒目。老乡们找来柴火，剐了一只山羊，洗净切块，煮在一口大锅里。又燃了一堆篝火，背了一筐土豆，倒在火堆边上烘烤。那土豆每个都长着很长的芽，我手一量，约30公分。许多人都叫了起来：这咋过能吃，吃了不中毒吗！？我答道：这肯定能吃！因为老乡请我们吃，肯定是他们长期吃这种土豆，被实践证明是不会中毒的。果不其然，我拿起烤熟的土豆，拍打着，剥掉外面的糊壳，吃起来又香又糯，一气吃了3个。不多一会儿，土豆就被扒光了。看见一些人惊咋咋地叫唤吃不得，要中毒的情景，不禁心里一阵好笑（可能这里的土豆特殊，其他地方的土豆发了芽，可千万别吃）。
　　下午，我们到一摩梭人家做客。这家住的是个四方形的院子，分经堂、正房、楼房和畜厩。正房坐西向东，正房前方是楼房。楼上是女阿肖的花房，具有神秘色彩，一般不准男人入内。楼下为杂物间，不设宿舍。上房为经堂，下房为畜圈。正房四壁由原木垒成，俗称木椤子。正房内设上火塘和下火塘，按家庭辈分入座。
　　在我们做客的那家，距上火铺3公尺远的地方，一个白生生的东西（约一米长）躺在那里，我认真看了几次也不明究竟，又不敢去触摸。问了主人，才知道是肥膘肉。是把整头猪除头骨以外的骨骼全部剔除，内腌盐、花椒、大蒜等自然香料为调料，缝成琵笆形。主人说，一般在冬季腌制，可存放数年，甚至10多年。晚饭时，盛情的主人就弄了此肉待客，我尝之觉味清香，肥而不腻，有点我们的腊肉味，但没其味重。主人还端上一盘泡梨，就是将当地的麻梨，浸泡在陶坛内，按比例加上盐、白酒、姜、蒜、花椒和清水，密封月余后食用。吃起来又甜又香又脆，有种醇香的味道。
　　我们一到摩梭人家，主人就用托盘端着酒来，给客人斟上，每人一碗。这酒呈淡黄色，其味酸甜爽口，有些啤酒味道，名叫苏里玛酒，据说酒精度数仅10左右。我们一行离开时，出得门外，热情的主人还要为每个人呈上送客酒，这酒叫咣当酒。是将青梨、大麦、小麦、荞麦、玉米、谷子等多种粮食煮熟、烤干，与黄芩、火草等配置的酒药混匀、发酵，掺进泉水而成。当地人告诉我们，酒精含量20多度，清澈透明，芳香四溢，主人说多饮不醉。可我们离开时还是醉了，不知是酒力，还是摩梭人的盛情。
　　泸沽湖有母系社会的最后一块领地之谓，据说传统的走婚形式至今还沿袭着。走婚的形式是男不娶、女不嫁，双方各居母家。由男方到女方家去走访，通过走来实现婚姻的最终内涵。相好的男人坚持每天夜幕降临时，或走路或骑马到女家投宿，次日清晨回到自己家中。双方均不是对方家中的成员，男方没有法定养育儿女的责任，但按其所能，尽一定义务，主要抚养姐妹的子女。因此，在泸沽湖畔的男人们一般是以舅舅的身份参加社会及活动。这种婚姻关系叫阿肖，此关系建立比较自由，多以女方的爱憎为取舍，女方愿意解除即解除。泸沽湖母系王国的女儿们，以自己独特的爱编织女儿梦，按照质朴的本性，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无忧无虑地劳动、生活、恋爱、婚配，在母亲湖的水光山色中最大限度地展示自己纯朴的本身。
　　与会中我们几个重庆人，最后离开。我们不时回眸泸沽湖这块神奇的土地，车子已经开了老远，摩梭姑娘的歌声还响在脑海里：
　　朋友，朋友，你不要走，不要走，绿水牵衣，青山低头，泸沽湖处处把你挽留，玛达米
　　朋友，朋友，你慢慢走，前路漫漫，岁月悠悠，别忘了在泸沽湖的时候，别忘了在泸沽湖的时候，玛达米
　　（原载1996年7月2日《重庆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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