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鲁迅被骗婚哭花棉被,小脚妻子朱安守活寡41年,仍不离不弃
"母病速归!"1906年7月,远在日本留学的鲁迅突然收到一封家书,催他赶快回家。鲁迅心急如焚,立即买了归国的船票,着急忙慌往家赶。等风尘仆仆到了家,鲁迅才发现,自己被母亲骗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1899年说起。那一年,鲁迅母亲便为他精心挑选了一个大他3岁的小脚媳妇朱安。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大三抱金砖"的年代,朱安几乎是鲁母眼中的完美儿媳。哪怕这对新人婚前都未曾见过对方。
鲁迅最初也有过反抗,想要退亲,无奈母亲对朱安非常满意,坚决反对退婚。他虽内心苦闷,却也无能为力。
后来他收到公费留学的通知,宛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日本学习。
鲁迅在日本留学接受了新思想的洗礼,对封建社会很是厌恶。作为新时代的潮派人物,他剪掉了长辫,留了一头精神的短发。长此一来,母亲私自为他定下的那门亲事就更让他头疼了。
为了让自己的婚姻不那么遗憾,他写信给未婚妻并提了两个要求:一是放足,再就是叮嘱她要去学堂上学。收到信的朱家父母极为震惊,虽不愿意,但为了女儿能够顺利出嫁,随口应付了下来。
朱安同意放足,也愿意上学,那么自己何不也放下偏见去接纳她呢?想到这里,鲁迅不禁对这段婚姻又有了一丝期待。
7年过去了,鲁母想尽快让他们完婚,自己也能早日抱上大胖孙子,便想出了写"病书"这一招。
01
好不容易长途跋涉回到了家,眼前的一切不禁让鲁迅愣住了,前一刻还在担心母亲的身体的他,这一刻感觉到很不对劲:
旧房子被粉刷一新,张灯结彩,丝毫不像书信里提到的那样悲伤,门窗上红红的喜字尤其刺眼!
进屋一看,母亲不仅没有生病,反而精神很好,神采奕奕地在家里张罗布置着。母亲看到鲁迅回来非常高兴,还笑眯眯地告诉他马上要当新郎官了。
那一刻,他有些欣慰,毕竟母亲安好的站在他面前。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肚子的气愤:他被骗了!母亲喊他回来是为了骗他结婚!
感受到欺骗的鲁迅虽然心里很难过,可是作为大孝子的他,母亲的安排却也不得不听从。
1906年7月6日(光绪三十二年农历丙午六月初六),在母亲的要求下,鲁迅装了假辫,带上红缨帽,穿上长袍马褂,带着迎亲队伍去了朱家。
很快,热闹的迎亲队伍抬着八抬大轿来到了周家门口,亲戚朋友们都围在轿子周围,伸长了脖子都想早一点看到这位新娘子。
轿帘打开了,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怯生生的从花轿中伸了出来,大伙看到这只脚都愣神了,原来这只脚不大不小,没有缠足,是一只正常女子的脚。
鲁迅看了不由得心里暗喜:新娘子果然有听他的建议放足了。还没等到他的嘴角漏出笑容,由于新娘子下轿没踏稳,那只绣花鞋竟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鞋里塞的一团团的棉花和一只"三寸金莲"。
只听见周围响起了一片哄笑声!其中也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新婚之日鞋子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瞬间,轿子上的人慌了神,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轿下的人脸上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鲁迅心里十分难受:结婚是骗局,放足也是骗局,想必新娘子也没有去上学堂读书吧!
什么都是假的!
无奈婚礼还是要继续,在母亲和亲朋好友的引导下,"假辫子"与"假大脚"总算是走完了所有流程,众人将他们送入了洞房。
夜晚,鲁迅厌恶地拿下了假辫,看了看床边端坐的新娘,他随意地掀开了红盖头。只见她脸色蜡黄、尖下巴、薄嘴唇,前额也很宽大,显得头顶微秃。
鲁迅又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脚,发出了一声叹息,唯有叮嘱她早些休息,自己则转身坐在了房间的太师椅上埋头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夜。
此刻被丈夫疏远的朱安想起白天婚礼上鞋子掉了的场景,胆怯怯的也不敢说话,只好孤身躺在床上,她看着房顶不禁想起一些往事:
小时候,母亲不顾她的疼痛,硬生生地把她的脚趾掰到脚底,还拿布条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告诉她:"不要怕,女孩子就要这样夫家才喜欢";长大了也不让她读书,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母亲交代的这些她都照做了,这么多年她也一直专心学习女红,学做家务,学习"三从四德"的女学思想,就是为了长大后能寻一户好人家,找到自己的依靠。
可为什么现在丈夫却要求自己放足、上学,甚至自己还成了他口中厌恶的"旧式妇女"?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本该是你侬我侬的洞房花烛时刻,一对新人却各自哀伤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天明,鲁迅从房间拿上一床印花棉被抱在胸前,迎着微光,头也不回地搬进了书房。
一夜没闭眼的朱安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不觉红了眼眶。
按照习俗,结婚第二天新人是要一同去向长辈请安,还需一起祭祀祖先的,无奈鲁迅泡在书房不肯出来,只好作罢。
谁也想不到,当天晚上,这个在大家眼里激进且坚强的男人,在书房睡下后,竟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低声抽泣了起来。
在家呆了三天,鲁迅便以"要完成学业"为由逃离绍兴,坐上了去日本的轮船。
性格和顺的朱安虽不舍得,但她无法做主,只能尊重他的决定,专心在家侍奉婆婆,等待着有一天他学成归来,夫妻团圆。
这一等就是3年!
02
1909年8月,鲁迅学成回国,先是在好友许寿堂的引荐下,到浙江教书。次年回到绍兴继续教育工作。
看到鲁迅回国,人又在绍兴,朱安的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她单纯地认为两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鲁迅很少回家,偶尔想念母亲了才回来看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不怎么搭理朱安。有空余时间他也都用来加班或是看书,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一晃又是3年过去了,1912年,鲁迅去了北京工作,朱安则继续留在绍兴老家,侍奉婆婆照料家里。两人又这样异地度过了7年。
1919年,鲁迅在北京八道湾买了一套四合院,还将母亲和朱安接到北京的新家。结婚13年朱安终于可以天天看到丈夫,为他洗衣做饭,虽不住同一个房间,她仍然是很高兴的。
无奈鲁迅一心忙于写作,不懂儿女情长。为了不影响自己写作,他在自己房间门口放了一个柳条箱,箱和盖放于两处,一个放自己替换下来的衣物,另一个给朱安放清洗好的衣物。
本来就没什么交流的两人,在柳条箱的作用下,话语更是少得可怜,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尽管鲁迅对朱安毫无感情,但从小就被灌输"三从四德"思想的朱安依然爱自己的丈夫,哪怕她的爱得不到回应,她也毫无怨言。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
这样平淡的日子维持了5年。1923年,因"偷窥"事件,鲁迅与二弟闹翻,被迫搬离了自己斥巨资购买的宅子,住到了砖塔胡同里。
走时他问朱安要留在八道湾还是回绍兴老家,朱安却说:"总要有人替你烧水做饭,缝衣扫地,这些我都可以做,我想和你一起搬出去。"
看到朱安这样的态度,也出于做丈夫的责任,他只能同意。
03
在砖塔胡同里日子,只有他们二人,这应该是朱安最开心的时候了。
大概是因为和二弟闹翻的缘故,搬家后鲁迅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没过多久就生病了。
鲁迅病后,朱安很是着急,一边抓药一边非常细心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细心到什么程度?
她煮粥之前会先把米捣碎,只因这样做出来的粥好消化口感也好。没有小菜开胃,自己抽不开身,便委托邻居去稻香村等名店买鲁迅喜欢的美食,哪怕她自己并不喜欢吃。
在她的贴心照料下,鲁迅的病情很快就有了好转,于是又一门心思地钻到了写作中。
由于朱安所在的房间安静,光线也较好,鲁迅白天的时候都是在她房里伏案写作,这让朱安很是高兴,她认为彼此的关系变得亲近了,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为了不打扰鲁迅写作,同院的姐妹来玩时,朱安总是叮嘱她们小声一些不要吵到他。自己做家务也是轻手轻脚,哪怕是下厨做饭也是尽量控制声响,非常的贴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鲁迅在文坛越来越有名,家里也不断地有客人来访。
每次有客人来,朱安都是端茶送水非常卖力,做的菜也得到了很多来客的认可。此时的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但好景不长,事情要坏就坏在她身上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有一天朱安大清早的就跑去询问鲁迅"七月拜"是哪一天,"七月拜"是鲁迅故乡绍兴的一个节日,很多人在那天进行祭拜仪式。这让抵制封建迷信的鲁迅直呼"不可理喻!"
砖塔胡同的这段时间虽只有他们两人同住,夫妻关系却也没有更进一步。
鲁迅曾对友人提起朱安:"她是母亲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是母亲送给我的一份礼物,我唯有好好供养她。"
1925年,为了更好的招待客人,鲁迅搬到了大一点的西三条21号,并把母亲接过来三人同住,朱安所向往的"二人世界"也落下了帷幕。
04
许广平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朱安的幻想!
随着鲁迅名声的扩大,来访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很多思想进步的女学生,许广平就是之一。
起初朱安对她并没有太多关注,随着许来访的次数越来多,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一次,许再次来访,朱安泡好了茶水给他们送过去,走到书房门口,她亲眼看见鲁迅正在给许广平梳头,那一刻她从头到脚都感到恐慌:
原来鲁迅也有温情的一面,只是不对她而已。
1926年,鲁迅和许广平走到了一起,她们一起去了上海,没多久就传来许怀孕的消息。这一刻的朱安心如死灰,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她有些绝望的说:"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点往上爬,总有一天会爬到顶的。可现在我没有力气了,我待他再好,也没有用。"
大概是害怕被休妻,这一年在鲁母的寿辰上,朱安竟然跪着对亲友们说:"我活是周家的人,死也是周家的鬼。"从此便一心照顾婆婆,对鲁迅不再有任何幻想。
1936年鲁迅去世,朱安因要照顾婆婆,未能抽身去见其最后一面,那几日她神情憔悴,失魂落魄。清醒过后,她更用心的照顾婆婆以此来表达她对丈夫的爱。
1947年,朱安去世,终年69岁,结束了她婚后41年守活寡的日子。朱安这一生虽未得到丈夫的疼爱,但她一心一意为夫家的态度,不由得人不为之动容。
或许"假辫子"的鲁迅和"假大脚"朱安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时代。
作者:亦如
编辑:河丁
来源:
乔丽华:《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2017年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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