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稿酬的前世今生（四）

　　【今世篇之改革开放时期】
　　文革时代结束以后，1977年，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恢复了稿酬制度，规定了著作稿每千字3至7元，翻译稿每千字1至5元。1980年，又稍稍提高了基本稿酬，变成著作稿每千字3至10元，翻译稿每千字2至7元。到1984年，又提高了基本稿酬发放标准，将著作稿每千字调高到6至20元，翻译稿每千字调高到4至14元。
　　文革时代结束后这几年内，稿酬发放标准连续三连跳提升，确实大大提高了写作者和著述者的创作热情。并吸引了一大批社会上的有志青年们从事文学创作和文化事业。尤其是1984年的那次提升，其稿酬的发放标准，已经超过了建国初期的最高水准。但是，当时的社会物价水平，却和建国初期差不多。每斤猪肉的售价不到一块钱，大米只有二毛几分钱一斤，许多商品的售价，还只以分来计算。改革开放之初，社会就业的活力又没有真正活泛，可全国人口却爆棚起来，有许许多多人都找不到较好的求生活路。于是，这种高稿酬低物价水不的社会氛围，让不少有志青年看到了求取生活的新亮点，并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一股热爱文学、尝试写作的热浪。
　　当时，文革刚结束没几年，人们都在反思的过程里痛定思痛。社会的各种思潮比较活跃，言论又比较自由。这样的社会氛围，十分契合文化事业、文学创作能够繁荣兴盛的历史条件。于是，中国当代的文坛上，涌现出了一大批文学新人，涌现了不少好的文学作品。当时，《收获》、《当代》、《十月》、《花城》四个文学期刊，并称为文学领域里的四大花旦，许多文学新人就从这些期刊上，成功地走上了中国当代的文坛，其文学作品令人耳目一新，其文学成就令人叹为观止。他们中有王安忆，余华，苏童，张抗抗，王小波，史铁生，毕飞宇，古华等人。日后，他们都还成了中国当代文学中重量级的人物。
　　在这一时期，正在当兵的莫言，于河北保定的文学双月刊《莲池》上，发表了他的短篇小说《春夜雨霏霏》，获得稿酬72元，相当于他当兵五个月的津贴。现任《上海文学》主编的赵丽宏，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诗集，获得了稿酬800余元，相当于普通职工两年的经济收入。
　　八十年代是中国当代文学的活跃期，文学创作呈空前绝后的活跃态势，其作品也极具亮色。当代文学在八十年代的兴盛，果然有社会思潮活跃，言论出版比较自由的因素在内，同时较高的稿酬发放，也对当时的文学繁荣起到了较好的推动作用。然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到了八十年代后期，社会就业的活路活泛了许多，人们再不把眼睛只盯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物价又开始呈现出上涨的势头。这种状况，就让人们在求取、选择生活的路上，从事文学创作获取稿酬，过上不错生活的优势尽失，人们对于文学的热情，也就渐渐地冷了下来。
　　从九十年代开始，物价水平持续上涨。当时的猪肉已上涨到二元多一斤，一个学生在学校食堂吃饭，一个月得用80元（1984年却只用40元），原来较好的稿酬待遇，已经赶不上物价上涨的势头了。再加上商业社会业已抬头，大家可以在各行各业里大显身手，大量捞金。文学创作，再不能让许多人热上心头，文学的热潮便渐渐开始退却。
　　为此，1990年6月，经国务院批准，稿酬发放标准又作了调整。基本著作稿的稿酬，每千字提高到10至40元，翻译稿每千字提高到8至35元。同年9月，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又一致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法定著述者的作品及其劳动所得，均受国家法律保护，稿酬的支付方式，也变成为有合同的按约定的合同计算，没合同的可参照国家标准。这也就等于说，政府完全承认了文学作品的商品化功能。为适应市场物价不断变化的趋势，文学作品稿酬的定价，政府只出个指导价，具体如何决定，则完全由著述者和出版发行方自行协商解决。这部著作权法，一改几十年来文学创作和社科类著述的稿酬发放标准，由政府一手决定的做法，放权给了市场经济，让市场经济的需求，来决定著述者所获稿酬的多寡。
　　（在著作者权益放手绐市场经济的情况下，陈忠实辛苦耕耘多年的一部小说《白鹿原》，通过版权买断的方式，让他一下收获了数百万元的创作权益）。
　　照道理来讲，政府这样的做法，对推动我国当代文学的发展与繁荣，应该能起到积极的作用。无奈世事的演变，常有出人预料的情况出现。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社会，人们全都热衷于经商赚钱去了。许多人认为人活一世，精神的追求，道德的完善，人文的关怀，以及对哲学的思考，对人类终极命运的关注等等，都没有现世物质生活的富足和亨受，来得实际与快乐。人生几十春秋，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唯有吃好了，玩好了，才是真的没白来人世一趟。而舞文弄墨能赚到足够快乐生活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天下是没有几个成功了的陈忠实的，而经商获取的报酬，要比靠辛苦码字获取的，容易得多丰厚得多了。由于如上认知，人们便再不对文学创作，社科类著述热上心头，全都去下海经商，赚快活钱去了。九十年代的经商环境，来钱确实也是太容易的，所以，文学创作和社科类著述，便渐渐式微了起来。
　　九十年代中国当代文学渐渐式微，让许多报刊杂志社和出版发行机构如坐针毡。为此，1999年4月，国家版税局颁布了一份《出版文字作品稿酬约定》，将稿酬提升为：原创著作稿每千字30至100元，改编稿每千字10至50元，翻译稿每千字20至80元。试图吸引社会上更多的人，从事文学创作和社科类书籍的著述活动，以提振我国渐渐式微的文学和文化事业。
　　其实，自1990年9月，政府将稿酬发放的主动权下放给市场经济以后，许多文学期刊为了招揽稿源，其稿酬发放的自定标准，早过了每千字百元的大关，但稿源还是稀少得可怜。如此好的稿酬跟商人们从商获得的报酬相比，还是如小巫见了大巫一样，难以相提并论。以至于诗人田瑛，在回忆起九十年代《花城》收稿情况时说（当时田瑛任《花城》主编）：向《花城》投稿的，几乎没有什么新面孔，全是作协和文学院的成员。他们都有一份固定的工资收入，稿费则是另一笔进账而已。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这篇近万字的文章，因为所涉繁杂，体量庞大，非万言不足以完成。所以，为照顾到不耐长文阅读的、条友们的阅读习惯，只好选择以连载的方式，以飨诸位网友了。可惜，由于笔力太拙的原因，虽蒙发表，还是入不了大家的法眼。第一部分的阅读量，仅只有一百多，第二部分的阅读量，干脆只有数人了，而第三部分，也就十几位网友阅过和读过。至于点赞和评论，就更不用去说啦。倒是头条君，每发一部分文章时，展现量总有数千，但网友们不买账，也就只有无可奈何了。
　　想前两年头条上有一个青云计划，一些却有内容的上万字长文得见头条页面，网友们也却非常喜欢阅读。因为确有精彩内容，文章再长，网友们也能从中吸收到许多有用的东西。而短小，碎片化的文字、视频的读观，只能提供给大家既量小，又短促的读观体验。一个平台，若一直给人些碎片化的读观体验，没有足够精彩、扎实的内容充实页面，对平台自身的建设与发展，也是不利的。青云计划现在搁置了，确实是有广大网友齐声呼求的因素在内。笔者在头条上再发长文，也真的属于既不智、又愚蠢的行为了。
　　因为长文不耐大家阅读，所以，这篇文章才备受冷遇，也影响到了我的心情，特别地感到意兴萧条。只是，为已经发了的和一份承诺，才仍旧陆续地发着。幸好，这篇文章业已接近尾声，等最后一部分有关网络文学的文字发完以后，就不再给大家添堵了。以后，也决不会再在头条上发长文，去耽误众多网友的宝贵时间。是为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