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众叛亲离,普京的话值得揣摩
俄罗斯总统普京
深陷对乌克兰战争漩涡的克里姆林宫主人不再像往年那样能够自信地面对本国民众,因此取消了近期的一场国内最高规格的例行的领袖与平民的对话活动,但仍然兴致勃勃地举办了彼得堡国际论坛。
本届论坛正值俄罗斯深陷对乌战争泥潭,无法按照自身意愿终结战争,整个西方团结在支持乌克兰打赢战争的旗帜下,而西方对莫斯科的制裁、限制和孤立行动的绳索越勒越紧,总之,克里姆林宫面对的是一幅俄罗斯独立以来前所未有的焦头烂额的图景。
尽管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他的一众官员信心满满地声称制裁影响甚小,针对俄罗斯的经济闪电战是一把双刃剑,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对其倡导者和设计者的伤害甚至更多。
然而战场上的表现证明,克里姆林宫过去所描绘的俄罗斯的强大是虚无的,它甚至不能在对远逊于俄罗斯的乌克兰的战争中快速取得胜利,反而陷入持久战格局中,而美国及其盟国在洞察其弱点之后,决意趁势给予乌克兰最大程度的支持和俄罗斯最大程度的限制,确保乌克兰打赢俄罗斯。
对俄罗斯经济、社会和政治上的打击尚未取得明显成效,相反俄罗斯经济出现了某种回光返照式的反弹,但随着西方的制裁、限制和孤立行动的深入进行,特别是掐断其化石燃料出口业务,到今年底,它们的作用将开始真正显现,最终影响战争态势及国际政治的发展。
对克里姆林宫来说,从现在到年底这段时间,是至关重要的机会空窗期,假如它利用得好,可能扭转局势,就像2014年对克里米亚的军事冒险一样,取得成功;相反,假如国际社会吸取克里米亚危机的教训,不给克里姆林宫任何可趁之机,那么不管普京愿意不愿意,他终要面对一个愈加惨淡的战争前景。
摆在克里姆林宫面前的现实既然如此残酷,那么普京就必然视此段时间的任何外交为改变自身战略处境的机会,然而他面对的是一个极端复杂的状况,可以分为几种情况:
莫斯科势力范围的国家,集中体现于集安组织成员国的背叛或疏远。
前者可以哈萨克斯坦为例,今年初依靠普京的强力支持度过国内政治危机的托卡耶夫政府对俄乌战争的反应极为明智,这位总统在参加彼得堡国际论坛期间的发言已经传遍世界,而其稍早前快速推动国内政治变革的举措,亦是举世侧目,他在俄罗斯发动侵乌战争后以实际行动表达了疏俄亲西的强烈姿态。
后者以白俄罗斯为代表,莫斯科利用了白俄罗斯领土发动了对乌克兰第一阶段的闪电战和全面攻势,但敏感嗅到国际局势变化的卢卡申科当局随后调整姿态,宣示其从未直接参与普京的特别军事行动。
战略伙伴国家,则是敬而远之,表明中立立场。其中以印度为代表,受利益诱惑,新德里短期内利用危机加大了对莫斯科的石油采购,但其树立了国际社会对俄乌战争保持中立政策的标杆,随着国际施压的加深,即便是这些短期牟利之举,势将让位于其整体的外交战略,亦即莫迪当局不可能成为莫斯科的战略后援,其对俄软弱一面,仅仅停留于由于受制于印俄双边军事贸易关系而必须避免激怒克里姆林宫的水平上。
第三类的、与莫斯科保持正常但利害关系不强的国家,比如东盟国家,对俄采取的是明面上的中立而实质倾向于西方的政策取态。
除此三类国家,绝大对数都已站到西方阵营,采取对乌支持和对俄制裁政策。
它们体现于美国领导下的西方抗俄联盟和全球最广泛的伙伴体系、对俄全方位的孤立策略正在发挥作用,而且将愈益深化。
在此背景下,普京在彼得堡论坛上的讲话格外引人注目,在全球孤立行动影响下,克里姆林宫已鲜有如此重要的机会来争取国际支持。
面对意义如此重大的平台,普京的基本策略表现于三个方面:
淡化西方制裁、限制和孤立行动的影响。强调欧洲的社会和经济问题正在恶化,在美国,食品、电力和燃料价格也在上涨。
其次是突出俄罗斯能够应对任何挑战。强调俄罗斯近几个月来采取的各种举措正在逐步恢复经济形势正常化。
最重要的是,普京利用战争开始后这个难得的机会,对其势力范围国家、西方内部及美国大力推动的全球孤立俄罗斯战略对象,分别采取了不同的离间手段。
对于乌克兰加入欧盟的要求,以及欧盟委员会和核心成员国的最新支持姿态,普京声称,假如欧盟将使乌克兰沦为半殖民地但它完全没有提及基辅是多么憎恨本国文化被俄罗斯化以及其领土变成俄罗斯新帝国的一部分。
对于西方内部,普京指出,欧盟已彻底丧失政治主权,其精英随着别人的调子起舞,给自己的经济、企业和民众带来伤害。
但克里姆林宫可能失望的是,以法德意罗领导人访问基辅为标志,西方的大团结正式形成,在帮助乌克兰抵御俄罗斯侵略,并战胜俄罗斯方面,形成西方共识的最大公约数,很显然,西方国家宁愿承受阵痛,但要竭力阻止俄罗斯的领土和势力扩张,竭力避免长痛。
从前两者来说,莫斯科面对的是精明的对手,很难称心如意,对它来说,更抱希望的可能是提出世界新中心概念,宣布单极世界秩序的时代已走向了结束,突出西方的全球政治和经济主导地位不是永恒不变的,强调地球上已经形成了新的强大且越来越自信的中心,而且这个新中心越来越显露出自信和自觉。
普京的意图显而易见,借此向超级大国和西方阐明,它所面对的真正的对手不是俄罗斯而是一个与西方分庭抗礼、改变单极世界秩序的新中心,而俄罗斯与新中心的合作正在加强,但他同时强调,俄罗斯不会改变自身的发展战略,不会走自我孤立的道路,只会继续扩大与有意合作的国家之间的联系,凸显出克里姆林宫随时准备好拉住西方的手。
前提是,你们必须容忍莫斯科对乌克兰的行动。
由于战略误判错误决策发动对乌战争而骑虎难下的克里姆林宫通过此次彼得堡论坛似乎是要向世界传达某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和途径,可以说对乌克兰的战争日益受制于西方,而其传统的势力范围国家正离心离德,全球性孤立的格局正在形成,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唯一存在希望的方向是欧盟的那些主权倡议者及它的战略伙伴。
普京这些话的潜台词不会加重俄罗斯的危险,相反,假如它们引发一些不恰当的国际反应比如对普京的观点的认同并落实,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将自身眼前的危险转移到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