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山东留美博士实验室自杀，导师漠不关心，学校在此狂欢庆祝

　　2019年6月12日晚，佛罗里达大学一名中国籍在读留学博士生失踪。
　　网上一封寻人启事发布的内容如下：
　　陈慧祥，30岁，亚洲男性，短发，重175磅，于美东时间2019年6月12日早晨十点左右在佛罗里达大学所在城市盖恩斯维尔失踪。
　　失踪前身穿红色帽衫，黑色长裤，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如果您有线索，请尽快联系我或者直接拨打911。
　　寻人启事发布出来后，佛罗里达大学内一片哗然。
　　有人自发地寻找，也有人漠不关心地一瞥而过，认为这又是一个舆论噱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始终没有人再次发帖说明陈慧祥的现状。
　　直到第二天，2019年6月13日清晨八点，距离陈慧祥失踪将近二十个小时，陈慧祥上吊身亡的尸体在他所属的实验室中被发现。
　　美国警方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勘查，并询问相关人员搜集证据。
　　最终排除他杀的可能，确立这起死亡案件系陈慧祥自缢身亡。
　　一个正当壮年的博士在读生，为什么会放弃前程选择自杀呢？
　　陈慧祥出生于山东临沂，家庭并不太富裕。
　　他的父母都是镇上的中学教师，家里的学习氛围浓厚。
　　陈慧祥从小受父母知识文化观念的熏陶，在学习方面表现出了优秀的天赋，也算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2007年陈慧祥通过高考，顺利考上了国内985重点院校——吉林大学。
　　2011年本科毕业后，他考研进入了哈尔滨工业大学深造。
　　2013年硕士毕业，他申请了一些国外大学。
　　凭借着本科期间优秀的履历以及可观的专业成绩，他获得了不少外国名校的认可，有些抛出了愿为他提供奖学金的橄榄枝。
　　再三斟酌之后，陈慧祥选择了佛罗里达大学的电子与计算机工程系。
　　华人导师李涛的研究方向与自己所做研究的方向较为一致，且科研经费相比之下也较为充足。
　　悲剧从陈慧祥踏入佛罗里达大学的那一刻开始。
　　陈慧祥怀揣着科研深造的理想前往佛罗里达大学就读，因为与导师李涛都是华人，所以师生俩相处起来特别融洽。
　　李涛教授看陈慧祥的经济来源基本上就是每个月1400美元的奖学金，还给予了一定程度上的关照。
　　学习层面，李涛也尽到教授的职责，带领陈慧祥攻克实验难题，指导其学习。
　　陈慧祥心里对李涛是充满感激的，为此，即便六年的博士生涯里，李涛时常会给他布置不少超过职责范围的任务，他也都压下质疑，努力完成。
　　直到一篇＂问题＂论文的出现，陈慧祥失去了一直苦苦支撑自己的学术信仰，与导师李涛的矛盾一触即发。
　　2018年，陈慧祥还有一年就可以从佛罗里达大学毕业拿到博士学位。
　　毕业前他撰写了一篇关于人工智能加速器的论文，并将其投稿给ISCA（计算机体系结构国际研讨会），指导老师是其导师——李涛。
　　陈慧祥在离世之后定时发送给实验室同门的遗书中透露，这篇他短时间写成的论文依靠导师李涛的关系得以通过审核，审稿的六个人有四个人都是李涛的朋友。
　　就在论文即将发表的紧要关头，陈慧祥发现自己的论文存在很多问题。
　　陈慧祥投稿的ISCA官网对论文提交时间有明确规定，投稿者需要在前一年的12月3号提交论文摘要，12月7号提交初稿。
　　官网会议将在1月底公布第一轮的入选结果，3月中旬正式公布中选论文，5月底定稿。
　　过了截稿日期，陈慧祥开始疯狂修改自己的论文，把论文中没做的实验补做完。
　　可在做实验的过程中，他发现很多的实验现象和一开始的实验设计根本就不符。
　　这篇论文从题目、实验特点、实验设计、实验现象，完全都说不通，只能重写。
　　但提一个新的实验主题，在最终定稿发表之际明显是不现实的。
　　陈慧祥于是联系导师李涛，希望能够撤下那篇论文，遭到拒绝之后，他又多次与李涛理论。
　　有一次还＂吵了一架，差点叫警察了。＂
　　可李涛坚决不撤稿，甚至威胁陈慧祥：＂如果你（陈慧祥）要是毁了我的声誉，我会弄死你，这是红线！＂
　　他还说，＂如果撤销论文，你的六年博士生涯将全部荒废，你将被开除！＂
　　话已至此，陈慧祥只能＂硬着头皮麻痹自己把这个文章说圆＂。
　　可是，陈慧祥在麻痹自己接受造假的学术论文、学术不端的导师的过程中，终究还是没能真的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论文一旦发表，＂在体系结构圈内，包括‘reputation’等＂，陈慧祥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会＂生不如死、进退两难＂。
　　同僚异样的目光、学术圈将对他的注水论文指指点点，毕业后找工作也会有污点……
　　此间种种，反复在陈慧祥的头脑中上演，他＂考虑了所有情况，觉得真的无路可走。＂
　　摆在陈慧祥面前的是一条死路，他也陷入了自我谴责与鄙弃的旋涡难以自拔，只能任由自己往更深的黑暗走去。
　　他在自己心爱的实验室上吊，希望＂通过自杀的方式来弥补＂过失。
　　陈慧祥生命的最后，到底承受了怎样的挣扎与痛苦。
　　在陈慧祥的电脑中，有很多＂如何自杀＂的记录，网页上还有一句＂没有杀死你的会让你更加强大。＂
　　他远渡重洋，希望在学术研究中闯出一片天，结果却发现这片天空早已不再纯粹。
　　如果连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学术信仰都不再真实，敬佩的导师为了声名而自甘堕落，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昧着本心提交这篇学术论文，他可以顺利毕业，可以和导师李涛达成和解，可他却辜负了父母对自己的期望，违背自己作为一个学术研究者的坚守。
　　心灰意冷之下，六年来的情绪高压终于压垮了他，陈慧祥只能以死亡守护自己梦想中的学术净土。陈慧祥的生命结束在2019年的夏天，那年他30岁
　　2019年6月13日，陈慧祥失去生命的躯壳在实验室被发现，那时他已失踪二十个小时。
　　陈慧祥的死在警方调查之后确定为自杀。
　　此外，事件的当事人之一，陈慧祥的导师李涛与应该承担相关连带责任的佛罗里达大学的态度却让人心寒不已。
　　李涛在陈慧祥自杀一周之后，拿着陈慧祥的＂问题＂论文前去一场名为＂计算机体系结构国际研讨会＂的国际会议上进行宣讲。
　　这场会议于2019年6月22日至6月26日期间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召开。
　　而这场计算机界展示最新研究成果的顶尖会议，报名截止日期在2019年的4月，与陈慧祥发现论文存在问题的时间相联系，导师李涛完全可以撤回论文，取消会议。
　　可他不愿意，对学生陈慧祥的痛苦视而不见。
　　只是因为撤销论文或是取消会议都有可能影响到自己虚浮的名利。
　　李涛对陈慧祥的死亡一直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仅仅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令人非常伤心的话＂。
　　仅是在那场顶尖会议之后的午餐时间，他和同僚＂默哀＂了一下这位＂自杀的学生＂。
　　而学校又是如何回应陈慧祥的自杀事件呢？
　　佛罗里达大学为陈慧祥所在实验室（IDEAL实验室）举办了一场娱乐活动狂欢庆祝，并于2019年7月12日在推特上发文称＂ 我们的学生今天玩得很开心！＂
　　可笑的是，在陈慧祥自杀之前，学校从没有为实验室举办过类似活动。
　　陈慧祥的死亡未曾喊醒这群＂装睡的人＂。
　　李涛导师的资源依旧很多，海量发表的论文为他的履历镀上了一层虚伪的金箔。
　　许多博士看见他光鲜亮丽的计算机业界大牛的简历，依旧会心动地进入他的研究小组。
　　而结果就是，不知情的人进入，便无法出来，出来之人因获得的便利成为了哑巴。
　　据消息表明，李涛曾有过多次学术不端的抄袭行为，还与原作者在现场直接开撕，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陈慧祥死后，很多人称＂不想跟这个组有联系＂。
　　不过，或许能为陈慧祥带来一些安慰的是美国计算机协会（ACM）和电器电子工程师学会（IEEE）对于陈慧祥遗书中所提到的学术乱象进行了调查。
　　说是调查，一开始也只是做着表面功夫。
　　有人爆出自己本想提供线索给ACM，结果收到了ACM的警告。
　　举报者可能会被起诉，到时候ACM不能为其提供法律援助，与律师讨论之后确实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便放弃了。
　　于是，舆论提出ACM和IEEE内部存在大规模的学术欺诈行为，所以论文审核才会有如此大的漏洞。
　　顶着舆论压力，2021年2月8日，ACM与IEEE的联合调查团队才向外公布了调查结果：
　　＂一些人故意违反会议的同行评审程序，联合起来肆意操纵论文的评价体系，以共同支持某一篇文章。＂
　　＂调查委员会决定对涉及违反法律程序的所有人采取不同程度的惩罚措施。＂
　　其中有一位评审被禁止在美国的任何计算机协会期刊上发表文献。
　　禁止担任任何期刊会议的评审、编辑或者项目委员会的职务，这项禁止的有效期将长达15年。
　　这是ACM史上最严厉的处分，ACM总裁将此判决告知陈慧祥的父母。
　　但佛罗里达大学与导师李涛都未曾公开给过陈慧祥的父母答复。
　　甚至在陈慧祥的悲剧发生之后，学校还威胁师生不能随便议论此事，而李涛导师在2020年还代表佛罗里达大学到湖南大学发表演讲，演讲主题依旧是陈慧祥的论文。
　　甚至在2021年2月20日，佛罗里达大学的官网上，李涛依旧是学校的名誉教授。 陈慧祥的悲剧在当下社会已经不是个例了
　　博士群体虽作为社会的高知群体，却也承受着巨大的科研压力，一旦压力堆积成疾，往往就是悲剧的预兆。
　　2017年，北大女博士唐晓琳前往犹他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研究方向是生物物理。
　　在10月1日凌晨失联，而后被发现于旧金山港湾溺亡。
　　据她同学透露，唐晓琳的死与博士延毕有关，即便七年发表了六篇论文，导师也压着不让她毕业，且＂导师对中国人不友好＂。
　　甚至在她去世后，导师第一时间把她与另一个中国女学生的资料一同删除。
　　后来经过犹他大学的严肃调查，最终坐实唐晓琳导师的学术恶行，脾气火爆，在实验室发火，故意推迟博士生的课程，不让其按时毕业。
　　不同国家，不同学校，可有些人却遭受着一样的苦痛与折磨。
　　2017年马来西亚临床女博士自杀；2017年12月，西安交大博士杨宝德因导师禁止其出国深造而选择溺亡；
　　2018年武汉理工大学研究生陶崇园在导师的长期压榨下崩溃跳楼自杀；2019年12月13日同济大学医学院硕士研究生陆经纬在实验楼高处以一跃告别了世界……
　　学校本应是钻研学问的一块净土，可有些人却违背师德，破坏学术的纯粹，加上学校环境对所谓学术权威的纵容，使得很多满怀热情的学生遭受打击。
　　他们面对赤裸的现实而心灰意冷，最终走上死亡这条不归路。
　　陈慧祥在遗书的末尾写到希望自己的死亡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一点改变＂，他说，＂希望大家以后能在这个社会中保持一份单纯和善良。＂
　　那些高高竖起的学术城墙内，还有多少的＂陈慧祥＂和＂李涛＂，又有多少冷漠的灵魂在压榨着年轻人的热情，有多少仿徨不安的灵魂就此堕入深渊。
　　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在他们需要之时，递上一点关心、一点耐心和陪伴。
　　也请那些身陷囹圄的学子们，不要轻易选择死亡，世界之大，总有一处值得你再度停留。
　　你之所学将为盔甲，对不公的痛恨将是你的长矛，刺穿这黑暗，你还有漫长的岁月享受美好。
　　-完-参考资料
　　中国青年网：《中国博士生在美自杀，遗书称导师逼其学术造假》
　　新民晚报：《华裔博士在美自杀疑遭导师学术霸凌所致，导师事后仍公开发布造假论文》
　　编辑 | 不误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