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令外国人惊讶的整洁 十六世纪时,当满怀各种打算的外国传教士们,好奇地踏上明代中国的国土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中国人,实在是太整洁了! 有多整洁?以葡萄牙人克鲁士在《中国志》里的形容,广东郊区城镇的粪便,都会被及时回收,以保持环境整洁。利玛窦也感慨,哪怕东南地区普通的自耕农家庭,平日也打扮得非常整洁,且家家都有好看的衣服,会在盛大的节日里穿出来。城市里的流水,也是清澈见底。以至于西班牙人门多萨,更发出了由衷称赞:他们(明朝人)第一是极其清洁,不仅在他们的屋内,也在街上。 可以说,在中国古代的漫长历史上,中国人生活的整洁考究,确实也是世界领先。 不过,要想整洁考究,有个日常生活,肯定是少不了:洗澡! 放在古代技术条件下,想痛痛快快洗个澡,显然不像现在一样方便。但中国古人洗澡的热情,却是自古以来就挡不住。先秦年间的重大典礼,都必须沐浴后才能参加。《汉律》明文规定五日一赐休沐。洗澡,都成了休假的代称。 那既然古代洗澡不方便,国人洗澡热情又高,古时又是否有方便洗澡的澡堂呢?真有! 二:专供权贵的澡堂 周朝时,以《礼记》的记载,当时已经有了专门的澡堂,当然,主要还是在王公贵族家庭里。 而当秦始皇咸阳宫室出土后,那埋藏了数千年的秦朝宫殿澡堂,也是震惊了现代人。秦朝的宫廷浴室里,已经有了陶制的地漏,还有取暖的壁炉,确保宫廷贵族们,哪怕外面天寒地冻,也能在浴室里舒舒服服洗澡。 随着技术的进步,汉唐年间的澡堂,也是越发的高级。《拾遗记》里记载的东汉汉灵帝的澡堂,就已经是空前大场面:洛阳西园的浴池里,有一千多个浴池,外围弯曲的砌壁,把渠水引进各个浴池里。浴池之间有通道相连,甚至可以在浴池上泛舟。虽说修建这豪华澡堂的汉灵帝,被后世史家口诛笔伐。但这强大的澡堂建造技术,确实是当时高端。 而发展到盛唐年间时,那著名的华清池,豪华程度更上一层楼:考古发掘的华清池遗址里,东西长三点六米南北宽二点六米的贵妃池,有着十厘米的进水口与陶水管道,靠着水压喷洒温泉水,不但提供舒适的沐浴,更形容云雾喷洒效果,仿若置身于仙境中。正是这脑洞大开的奇特设计,才叫华清池与杨贵妃一道出名,引来了文人们的多少咏叹。 当然,要论更强大的,还是唐玄宗专用的,华清池里的御汤。同样有先进的管道和供水技术,而且有100平米的储水面积。给唐代的帝王天子,提供直追现代的沐浴享受。 不过,这一类越发精进的澡堂设计,给当时的平民百姓,着实没有关系。但在唐朝以前,面向平民百姓的公共浴室,其实也已经出现。《寿阳记》记载,南北朝时候,刘宋王朝都城建康,就有名为明义井的公共浴室,以不同规格的浴池,接待从贵族到平民的各类客人。但一直到唐朝时,公共澡堂并不盛行。 而那种真正流行于民间,方便千家万户的古代公共澡堂,却是从宋代起火热起来。 三:越发平民化的澡堂 自从宋代起,中国的民间商品经济火热发展,方便普通百姓洗澡的公共澡堂,自然也越发普及。以宋代文人黄庭坚的《宜州家乘》记载,何止是繁华的大城市?就连他被贬到宜州(广西宜山)时,都可以从这个当时宋朝的偏僻城市里,找到服务周到的民间收费澡堂。因此于小南门石桥上民家浴室,成了他贬官岁月里,难忘的生活记忆。 而放在大城市里,澡堂也有很多别样的称呼,比如浴肆和混堂,都是不同城市里澡堂的代称。甚至在临安汴京等大城市里,澡堂的服务也越发周到,出现了替人搓澡等服务项目。苏东坡等人的诗词里,都写到了在宋朝的澡堂里,享受搓澡服务时的感觉: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我常洗澡,您轻点搓。 而那时的澡堂,哪怕是民间公共澡堂,也有了更先进的操作装置。澡堂为什么当时叫混堂?因为浴池里的管道,与澡堂烧水的巨釜连通,巨釜里的热水源源不断跟浴池冷水混合,所以成了混汤,因此澡堂成了混堂。有这先进技术,无论春夏秋冬,客人们都可以放心洗澡,而不用担心感冒。 到了明清年间时,澡堂的技术更进步,以《万历野获编》的记载,当时还有了全封闭的蒸汽浴室。而明朝时的混堂,技术成本也更低。以明代《七类修稿》记载,当时江南地区的浴室,交一文钱就可以进去洗浴。 清代的《扬州画舫录》里,记载了当时扬州的各种澡堂:扬州城里大小澡堂遍布,甚至根据水温不同,每个澡堂都有了大小不同的池子,还有专供孩子洗浴的娃娃池。不同年龄的平民百姓,都可以洗个痛快。 文明的进步,如何改变人们的生活质量?中国古代澡堂的演变,就是生动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