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樵苏无忌 《有多少崇州青年投身黄埔?》系列考证文章面世后,反响不小。许多人问,搜集这些黄埔人士的资料可信吗?他们当时及后来境况如何?他们的后人何在? 应该说,搜集这些资料的过程是非常曲折的,但也有许多遗憾和感动。所以我觉得还有必要增补一些文字。 改革开放以前历次的政治运动,他们及他们的家人遭受了许多经历,被扣上各种帽子,工作受到牵连,上学受歧视。 由于历史的原因,以至于多年来,他们和他们的家庭都养成了"三缄其口"的生存哲学。 现记录尚未出现在黄埔名录上的部分人士资料的搜集情形。 关于唐子槙(又名唐庭毓)先生。资料来源于唐子槙胞妹唐子惠的儿子郑文虎先生(崇庆中学50年代学生,西师毕业,西昌学院退休教师),时间是2019年3月。 郑文虎说,他的三位舅舅都是黄埔的,除了大舅唐子槙,还有三舅唐子成和四舅唐子亨,大舅曾任四川兵工厂参谋长,并提供了一张唐家上世纪50年代的照片,该照片拍摄于1950年崇庆县金带街唐家大院(现在的一品江山位置),是龙稀特(龙应铭长房所生的二女儿)一家照于上世纪50年代初的全家福,前排中花盆前的老者为龙稀特和丈夫唐仲山。后排左七、左八为郑文虎母亲唐子惠和郑文虎(戴单檐帽者),后排右四、右五为唐子槙的女儿唐家钿(戴珍珠项链者)和唐家钿的母亲。唐子成和唐子亨确实出现在黄埔名录里,都是十四期,唐子槙肯定在黄埔14期之前。 关于江源籍严继绪先生(1914—1987)。资料源于其长儿严浦生(省机电校退休)和小女严效群(私营业主)。时间,2018至2020年。 严继绪的父亲严松庭,人称"严长杆子",民国时期江源一保长。严松庭两子,长子严继绪,参加国军打日本鬼子。次子严承志,参加志愿军打美国鬼子,在朝鲜牺牲,时政府给过每月8元钱抚恤金。 严继绪是一位颇具军人气质的老人(见下图),终身保持军容军姿。在军校时俄语学得很好(当时的军校课程之一),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 其女严效群多年以来一直请我帮她在黄埔名录上查他父亲的名字,未果。 严效群说,严继绪在黄埔军校时间不长(很可能还没有毕业),分在27集团军川军杨森部20军出川抗战,任连长。从严继绪以前只言片语的描述里推测,他应该是参加了最后一次或者两次长沙会战的。严继绪夫人就是衡阳人,部队在衡阳作战时两人相识。严继绪说在醴陵之战时被日军军刀砍成重伤,昏死在战场,两天后才苏醒过来。战后到南京,其妻子曾从衡阳步行两月南京寻夫,并在南京浦口船上生下长子严浦生。 后回崇州,运动时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在崇庆县西门渔场劳动改造,曾在小东街土产市场门口跪煤炭渣示众。1979年平反,但是没有落实工作。 我建议严家人进一步去崇州市档案馆,也许可以查到严继绪就读黄埔的证据,因为政治运动时他们都写过很多个人材料,不知是否保存下来。 根据家里人叙述及综合各种因素考虑,初步估计,严继绪应该在黄埔19期前后。 严夫人当年南京寻夫照。 关于郑守元先生(又名郑明昊,1921—1986)及向荣林先生。 资料来源于郑守元长子郑思其(中国五冶退休,现住在正东街)。采访时间,2020年2月28日。 郑守元父亲郑显钦,漆匠兼商人,金鸡乡徐渡村9组人,上世纪30年代正东街开崇州第一家漆匠铺,1944年去世关门歇业。膝下两子,长子郑守元,次子郑守一(原崇庆中学英语教师,1950年川大毕业)。 郑守元和初中同学向荣林(崇庆县学府街人)是一起进军校,一起回崇州的,入学的准确时间不能确定。根据《崇庆中学志》载,郑守元和向荣林都是崇庆中学初男22、23班学生,1940年1月毕业。 郑守元有日记习惯,日记从1962年到1986年直至他去世,每天从不间断。日记大部分现已被家人烧掉,所幸残存一本,还有一册1985年手写自传性文章《浮生杂忆(暂名)》的写作提纲大要。 根据郑守元《浮生杂忆(暂名)》载,他幼学和小学在崇庆县罗雨时开办的时雨私塾(又名崇实私塾)和小东街城厢小学(武庙内),1936年入崇庆中学初男22、23班,1940年初进入成都圣灯寺省师校,其间于1938年成婚。 郑守元和向荣林进入黄埔军校的时间是根据《浮生杂忆(暂名)》中"合川纪行"一段和在崇庆中学及省师校毕业时间推测的,因为黄埔19期招生两批,第一总队和特科第二总队同时招生,时间在1942年12月。他们离开黄埔步行回崇州的时间是1943年春,原因不明。此推断依据是《浮生杂忆(暂名)》"男女之间的友谊"篇,详述与大邑籍彭山女师校一杨姓女子友谊之事,以及对爱情婚姻所持的观念,其中有"1943年春于崇庆县安阜乡中心小学任教"之句。 这里还有一段隐情。郑守元妻子的表哥王铭(1917年生,大邑县沙渠王林人,大概是黄埔11-13期学生),在成都与郑守元来往密切,经常在成都的芙蓉餐厅招待郑守元,并鼓励郑守元毕业投考黄埔军校。 郑守元和向荣林就读的合川黄埔分校,正式名称为中央军校特别训练班。该校驻合川女中,总部设在合川纯阳观和白云观,有修械所和被服厂,1945年抗战胜利撤销。他们为什么回家?据家人估计,可能是因为军事考核两人都没有过关。黄埔学生一般要经过四至五个学段的升级考核,严格实行淘汰制。但这仅仅是推测。 关于向荣林先生,除了郑守元家人口述和《崇庆中学志》,没有其他资料。 证据性材料如下: 一、郑思其1948年秋天到大邑沙渠家婆屋,曾经亲见郑守元黄埔军校介绍人王铭,南京中央陆军军校毕业,很威武,黄尼军装,长马靴,骑英国"来林"牌(音)自行车,家中有果园,热衷于米丘林嫁接法。还见到了黄埔历任校长蒋中正、关麟征的合影照,后来又见过黄埔第三任校长张耀明的照片。 二、王铭黄埔学的是爆破专业,毕业后留校在成都黄埔军校任中校教官,经常回家向乡邻展示生产生活技巧,困难时期在大邑沙渠饥殁。现在其二弟王焰(音)住大邑蔡场敬老院,人称王木匠。三弟王群(音)现住沙渠集中安置房。可前往求证。 关于郑守元生平其他资料录: 一、1942年上半年在青羊宫教书。 二、1943年崇庆县安阜小学任教。 三、1944年上半年入成都少城镇中心校任教。 四、1946年进入崇庆县民教馆工作,馆长曹仁沛是郑的省师校同学。解放后留用。 五、1952年调安乐白云庵教小学。 六、1955年下半年调隆兴教小学。 七、1957年调二中教中学,运动中组织结论为"历史清白"。 八、1961年调怀远中学教书,同时管学校伙食团,家中两个儿子饿死。 九、1962年响应党的号召回金鸡乡务农,曾在报刊上发表作品得过稿费。 十、1969年被揪斗二、三次,"罪名"是特务。 十一、1982年-1983年参加《崇庆县志》编写。 十二、1984年上海、天津旅游。 十三、1985年国庆北京旅游。 十四、1986年秋辞世。 本文作者(右)与受访人 目前对于未入册的崇州籍黄埔人士,线索及材料搜集暂录于此,尚需今后 在黄埔名录上进行核定。这也算是对一段历史的交代。 整个抗战十四年,崇州儿女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据残存资料统计,单是在1941年中,阵亡官兵达47人,其中尉官2人,士官12人,战士33人。1945年全县领取阵亡抚恤金的家庭达299家,其中黄埔人士有多少,不得而知。 需要补充的是,黄埔有多少分校,此处暂作一个整理。 广州时有个潮州分校。 抗战期间西迁之时,黄埔军校成立了九个分校。所谓的中央军校第一分校,即黄埔汉中分校,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1938年从南京迁到河南洛阳,后迁汉中南郑圣水寺。二分校即由武汉迁入长沙武冈。三分校成都(变总校后,三分校番号给了江西)。四分校广西宜山(白云山迁来)。第五分校位于昆明市五华山麓的翠湖西畔,旧址原是著名的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六分校即南宁分校(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第七分校即西安分校(中央军校第七分校)第八分校即湖北分校(中央军校第八分校)。第九分校即新疆迪化(乌鲁木齐)分校。 1954年后在台湾凤山继续举办黄埔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