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世彩痴手记之一

　　彩痴手记之一
　　文/王新世
　　我最初买的是七位数的体育彩票，叫七星彩。那一年我刚好三十五岁，我老婆林岚三十四岁，我的女儿林慧十二岁，在道清小学上六年级。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要拆迁的一间半平房里，过着平淡安定的生活，那时的单位钢厂已濒临破产。
　　那年的夏天，我和厂里的工友们在外面干完活儿吃过午饭，路过一家体育彩票站点，心血来潮，花了十块钱，随机选了五注体育彩票----七星彩。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买彩票。.
　　第二天下班看中奖号，有一注竟中了四位数，奖金是三百元.我高兴坏了,又蹦又唱的领了钱回家了,把中得的三百元奖金,给了老婆二百块,自己留了一百块做零花钱.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吧,又是七星彩的开奖日,我又去那个彩票站买彩票,这次买了二十五注,花了五十元.买的号码有机选的,有车牌号,还有我和老婆女儿生日数字的组合.
　　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二天下班，一看中奖号码：0127998，我买的是0127988，我又中了!这回中得的可不是三百元,比三百元多的多,是个二等奖-----八千六百元.要不是第六位的数字8错了,就中了五百万巨奖了!狂跳、欣喜、激动!我和林岚一晚上都没睡着。乖乖啊，彩票河里的钱，怎么像鱼塘里的鱼一样，这么肥，这么容易捞和逮啊，而且见成效这么快，前一天买，第二天就见收益。
　　从体彩中心把八千六百元领回来，我和林岚兴奋得整个晚上都不能入睡。我对林岚说:＂就差一个号了，不然就中五百万了!往后期期买，中上五百万，咱也能过上富人的生活了，到时候买个大房子，买辆小车子，出去旅旅游，留一部分钱存起来，等林慧考上大学，也让她出国留学去!＂
　　老婆看了我一眼说：＂咱能有那好命么？＂
　　＂怎么没有,只差一个号了,咱就朝着那个方向、目标迈进吧。＂我斩钉截铁的说。
　　从此以后我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彩迷彩痴了。常常在彩票站一泡就是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大小便，满脑子都是数字和号码，有时半夜睡觉梦到一组数字，呼的从床上坐起来，赶紧拿笔记到本子上，第二天就先买了。生怕老天爷给的中奖的机会错过了，彩票方面的书更是手不释卷，彩票经更是烂熟于心，什么一泻千里法、首尾呼应法、移动法、交叉法等等背的滚瓜烂熟.
　　然而不管我彩票经彩票法背的如何好，500万的好运也没有光顾到我的头上。中得的都是五块、十块的小奖。但也有两次大奖是从我手边溜走的------有一期我买的是4152403，而开出的中奖号码却是：4125403。52和25，号码位置的颠倒，我的五百万梦想就成真了!
　　还有一组号码，9407325，我守买了两个月，一直连个五元都没中过，于是就放弃了。谁知下一期竟开出了奖号9407321.一等奖啊，十几万的奖金就这样从我手边白白溜走了。我懊恼不已，气得牙疼了好几天。心更是疼得厉害-----前后中奖的八千多元，就又都还给了体育彩票，还搭进了心力、精力和辛劳。
　　＂咱以后不买了，好好的去干活，靠双手赚钱吧。’’老婆也泄气了，好言相劝。
　　＂行，不买彩票了，好好干活，慢慢攒钱，咱也能买上房子＂我向老婆保证说。
　　这时我的单位钢厂也已破产，我便和几位钢厂的同事一起给私人打工。
　　一天, 我干完活儿刚回到家，我的彩友刘涛打来电话，说他打了个大复式的彩票，花了一千多，中了五万多，请我和几个彩友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涛把他买彩票的体会,总结一下和盘托出;他说: ＂买彩票小打小闹小投入如同钓鱼，只能图个玩乐，发不了大财，中投入如在河边撒网，抓不到大鱼，只能捞到小鱼小虾之类的，也中不了五百万，发不了大财，只有大投入，打大复式的彩票，就像在河中央拦了一道网，只要有游过的大鱼就绝对跑不了，我这回中的五万多就是个例子’’
　　＂那也不一定，运气不好啥也不行，你看人家濮阳的那老头，从来没买过彩票，更别说研究了，领了退休金去粮站买袋面，手里拿的一百块，换不开就买了注彩票换零钱，老头花了两块钱，随机一选就中了五百万啊＂彩民卫东说。
　　＂那是瞎猫逮个瞎耗子。＂刘涛跟卫东抬杠。
　　＂刘涛，你别不服气彩票这把刀的厉害，不怕你犟筋，脖粗，不信你试试，你中得五万多，照你的方法买，不出一个月，保准屌蛋净光，不欠账算你牛逼!＂
　　刘涛犟着头也对卫东说；‘‘我不信!一个月后咱再见面。我到要看看彩票这刀有多快，还能把我的脖子给抹了!’’
　　人生最大的祸就是贪心，刘涛的中奖，又将我对五百万偃旗息鼓的心唤醒。对五百万又燃起了梦想和希望。
　　第二天，我向同学张乐平和程刚，好友陈红颜分别借了一千元，和刘涛联手买彩票——买复式的。第一天兑一千块钱打了一个复式，没中，第三天又各兑一千，打了一个复式，也没中，第四天改打双色球，又各兑一千元，只中了五十块钱。欲哭无泪！几天时间，三千块钱说没就没了。我沿着大街人行道漫无目的的瞎逛，逛的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道沿上，点上烟，使劲抽着。突然想起好友建党，我又给干铝合金安装的好友建党打了电话，用身上仅有的50元钱，请他吃饭，吃饭中间我对建党撒谎说：＂在外面包了点小活儿，钱紧张，借三千元，一个月，一定还。＂建党相信了，借给了我三千元，我给他打了借条。
　　有道是：命中七升，不能吃一斗，没长勾勾嘴，吃不了那勾勾食。
　　尽管我那么痴那么迷那么用功研究，但买的彩票号和开出的中奖彩票号却南辕北辙。这些中奖号看似简单又简单，其实是又黏又滑的泥鳅；它就在你身边!你打5它出6或7，你打18、19，它出20、21，总是偏差那么一点；你要不打18、19了，它不知又从哪钻出来了，而且在你面前活蹦乱跳。做着鬼脸：＂你打呗，你咋不打了？＂你一打这个号，它又跑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你眼前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
　　过了十天左右，借建党的三千元钱，打彩票又打没了。中间只中过三百元钱、我又去叔叔家和舅舅家分别借了两千元，后来又去妹妹家借了三千元。
　　赌徒输红眼是啥样，我那时就是啥样。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都已凌晨四点了，我还是睡不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敲击着我的心肺耳鼓。两眼怎么也闭不上合不拢、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傻呆呆地满脑子的彩票号。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我心里想的还是白天买的彩票号码。我一遍一遍地向天祈祷：＂老天爷，你让我中一把吧，那怕中个二三万，让我把借亲戚朋友的钱还了，再也不买了彩票了，好好上班，干活儿，好好写我的小说散文诗歌，好好过正常人的日子。＂然而，老天爷还是不答应。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天也到了秋天。建党打电话来催三千块钱的事儿。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没有；我去哪儿整三千块钱呢？我只有坑害老婆——把家里准备老房拆迁时，预交的房款背着老婆偷偷的分三次，每次取出一万元，拆东墙补西墙还了建党。后来我还分别向别的朋友借了钱，加到一起有四万多!
　　4407389，4407389，4407389!这是我和刘涛躲在宾馆房间，研究三天选出最优的一组号码。我和他联手各投资两千元，共四千块钱买了一个大复式。孤注一掷。刘涛中得的五万块钱也所剩无几。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和刘涛躺在宾馆的床上，相互望着对方。忐忑不安，在心里一起祈祷：4407389，4407389，4407389.
　　＂下雨了，下雨了!＂外面有人喊。这雨是天黑的时候就开始零星地滴了几滴，没下起来。十点钟的时候，我和刘涛看完了电视里的彩票开奖公告：4408389!一盆冷水泼到了我和刘涛头上。雨也终于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我攥着撕碎了的彩票迎着雨走向大街。在大街上把撕碎了的彩票扔到雨水中，看着它慢慢流走。我的心也跟这会儿初秋的天一样，凉透了。雨还在不停地下，我身上淋了个湿透!我心里太热了，像有一团火，不淋灭能把我整个人都烧死。就这样在雨中淋着走着想着。这雨多符合我的心情，仿佛老天爷也跟我一起哭泣一起流泪。这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无法挽回!我对老天爷喊：＂你光和我一块哭一起伤心一起流泪有啥用呢!你要真可怜我，同情我，就让我中一把不比啥强!你是老天爷啊，你的本事大无边，通天那!你要让我中一把，我天天给你烧香，天天给你跪下叩头! ＂苍天无语，大地无声，我在雨中转了一夜，天亮时间回到了宾馆。刘涛也没睡。烟头扔了一地。我俩四目相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天大亮时，我和刘涛走出了宾馆，各想各的辙和路，分手走开。我回到家，老婆不在，上班去了，女儿也上学去了。我在屋里呆坐了很久很久，想哭，想大哭!最后拿了两套换洗衣服和身份证，拎着包奔了长途汽车站，到异地新乡去了——我只能这样。我的脸灰灰的，我知道我完蛋了!我的家是回不去了，我怎么面对老婆，孩子和父母？面对亲戚、朋友？不知道下一站我的落脚处在那里。我找什么活儿来养活我自己。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下了车，找了一个小旅社住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身上的脏更不用言说。我就去了旅社就近的一个澡堂洗澡了。那天是星期六。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以后的路该怎样走？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我的心和身体太困太累了。
　　＂搓——背；来个搓背的!＂喊搓背的声音把我扰醒了，我坐了起来。洗澡的人多，搓背的人少，忙都忙不过来。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学干搓背吧，要不住哪儿吃什么？我兜里的钱也剩不多了。我就下床去找了搓背管事的头儿问：＂你们这儿需要搓背的吗？＂
　　＂需要。你要能干想干，明天就来吧，——明天正好是个星期天，人手不够。＂
　　＂中，那我明天就来学干吧。＂
　　这样，我回到旅社，收拾收拾，第二天拎着包来到了这家浴池，学干起了搓背，同时，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我终于找着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了，也饿不死了，成不了睡在大街上的要饭的流浪汉了。感叹＂老天待我不薄啊!＂
　　澡堂的大池小池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两池的水如一大一小的两面水镜子，平平展展的躺在那里，池外的淋浴也全部关闭着。
　　这是星期二的一个上午，是澡堂里搓背生意最坏的一天。没有背可搓，我静静地躺在客人洗完澡休息的床上，两胳膊拢着手垫在头的下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在想满脑门的心事儿，想一会儿叹口气，又想一会儿又叹口气，最后无奈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躺在床上。
　　离家出走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十天了。我想家，想爸妈，想老婆，想女儿。家里这会儿会是什么样呢？一定乱成了一锅粥一锅浆糊。父亲母亲一定差人在四处打探我的信息和行踪，为找不见我心急如焚，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老婆一定伤心至极寸断肝肠，恨她自己瞎了眼睛百挑千挑，挑着我这样歹毒狠心，狼心狗肺的家伙!咳，就让老婆骂吧，骂得越狠越解气越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做了不是人做的事儿呢？好几万块钱呢，说没就没了，换了谁不恨不气不急呢？那是老婆和我结婚这么多年来一分一分的积蓄，是准备马上拆迁旧房买新房子的钱，平日里老婆把着省着抠着，不愿不舍乱花一分钱。冬天上班，老婆的脸冻的黑紫黑紫的，也舍不得买一盒十块钱的防冻膏。她说：＂咱们住的旧平房马上就要拆迁了，拆了旧房没钱买新房住哪儿？住大街上？马路上＂可是，我背着老婆去买彩票，去拼那500万，全给打了水漂，这还不算，还四处撒谎，八方蒙骗，说是包活儿，又蒙骗亲戚朋友，向亲戚朋友借了四万多，也全部都买彩票打了水漂。咳，我咋能不背着家人离家出走呢？我又有什么办法不离家出走呢？咳，走一步说一步吧。我无奈的自个对自个说。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客人来洗澡，我搓了几个背，又躺在了床上。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还赖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肚子里空空的，却什么也不想吃，但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去客人洗澡的水区检查了一遍，看洗澡的水区地面上有没有客人乱扔的洗头膏皮，如果有，没捡起来，老板老虎看见了，是要罚我们搓背人的钱的。
　　我搓背的这家浴池叫新衡浴池，是一个大院，二层小楼。一楼是普通男女澡堂，对大众消费，服务项目有：搓背、按摩、修脚、捏脚、拔火罐、推奶推盐等。二楼是桑拿，有一个小池和十几个包间，属中档消费。除了一楼搓背、按摩、修脚、捏脚服务项目外，还附加有特别服务，小姐洗面、小姐按摩和小姐打炮。
　　新衡浴池的老板叫老虎，三十多岁，个不高，但特别壮实，象举重运动员一样。听人说老虎也是这个片区的混混，前两年才从牢里出来，承包了这个地界，干起了浴池澡堂生意。
　　浴池的搓背头——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叫王金富，也是三十多岁，信阳人。早先他也是跟别人干搓背，干了七八年，手艺学成学全了，就承包了老虎这家澡堂的搓背按摩修脚活儿。
　　男澡堂搓背的包括搓背头王金富在内，一共五个人，小张小赵，二十来岁，和王金富同乡，都是信阳人。老四是东北人，三十来岁，个挺高。据老四自己说，他原来在东北佳木斯干车老板，车出了事，撞伤撞死了人，赔得稀里哗啦，才领着小蜜——燕儿，出来干搓背这行。最后一个搓背工就是我了。
　　女澡堂搓背的有三个人，一个是王金富的老婆，另外两个也都是她们信阳老乡。
　　搓背头王金富是这样给我们派活的：一楼普通大池由小张老四我为客人服务，二层由王金富小赵为客人服务。那边客人多照顾不过来。可以相互抽人照应。男大池的水区卫生，包括放脏水换新水，刷墙壁瓷砖，每人一天，轮流值班。小张小赵老四和我(夏季)每人每月向搓背头王金富交300块钱，(冬天)每人每月交500块钱，不管吃，每天搓背挣的钱，到晚上分账，二一添作五平分。
　　＂你是哪儿的？＂一天午饭前搓背头王金富给我捎话，说老板老虎让我上二楼给老虎搓搓背。吃过午饭，我上了二楼桑拿房。老虎赤条条躺在搓背床上，我就给老虎搓背，老虎问我。
　　＂焦作的。＂我笑着对老虎说。＂
　　＂焦作的？焦作的咋不在焦作搓背，咋跑到新乡来搓背了？＂老虎又问我。
　　＂焦作熟人多，小孩又大了，不是对小孩上学影响不好，说她爸是搓背的，小孩不是在学校抬不起头？＂我撒谎说。
　　＂搓背干几年了，＂老虎又问我。
　　＂才一年，下岗了找不着别的好活儿，去工地搬砖和泥吧，钱又不现成，最后才干上了这个活儿。＂我扯瞎话。
　　＂会按摩不会？＂老虎又问。
　　＂会个半片＂我答。
　　＂捏脚修脚也不会吧？＂老虎又问
　　＂都会个半片，不老行(读hang)。＂我让老虎翻了个身，一边接
　　着给他搓背一边接老虎的问话。
　　＂那可不中啊!你啥都会个半片，给客人服务会到位？不到位客
　　人不舒服不满意，下回不来了，咱这澡堂还开个鸟？那不清等着关门了？＂老虎没好气的对我说。
　　＂那咋会不到位呢？咱按摩不行给他多按会儿，捏脚不行给他多捏会儿，跟给你搓背一样，给客人多搓两遍，他啥样的客人也保证让他满意而来满意而归＂我还是笑着对老虎说。
　　＂客人少的时候这样中，多了咋弄？本来该按两个摩、捏两个脚、搓十个背的活儿，你不行不老练，按成一个摩、捏成一个脚、搓成五个背了，那你还挣啥钱？恁挣不了钱，我心里也不好受啊，恁出门干活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老虎又连珠炮似的对我说。
　　我对老虎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赶紧抓紧时间学，抓紧时间练啊，一个月时间，学不成全手，练不成全活儿，啥都别给我说，开路一马斯——请走人了!＂老虎说完对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对老虎保证说：＂中，没问题。＂
　　这天搓澡我挣了六十元。
　　＂老兄，你以前不是干搓背这一行的吧？＂这天晚上老四值班打扫卫生，我帮老四一块儿打扫完卫生，老四非拉我去吃饭喝酒，就去了，饭桌上老四边给我倒酒边问我。
　　＂是。以前不是干这一行的。＂我对老四如实说。
　　＂咋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昨天我还给王金富小张他们说呢，你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你这做派在那放着呢，肯定是落地的凤凰、被困的虎，走投无路了才干搓背，权宜之计，干不长，＂老四说。
　　我对老四说：＂那可真不一定。＂
　　＂老兄啊，别整天闷闷不乐的，有啥呀？记住我的话准保没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有当的起孙子，才能作的了爷!真的，我在东北干车老板的时候，不是也整天牛逼哄哄的？后来出事了，赔了，欠了一屁股的债，有啥办法呢？你不出来当孙子行吗？可话又说回来了老兄，当孙子也不能整天挂在脸上，得多想想折多想想办法？＂我说的对不对老兄？＂老四开导我说。
　　＂对，你说的对老四，打明个起我绝对不把孙子挂在脸上。＂
　　＂这就对了，来，咱哥俩碰一个。＂老四和我一饮而尽，然后又把酒杯倒满。
　　＂出来不少天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
　　＂给老爸老妈老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别让家里人都牵挂你，把他们都牵挂病了，你不心疼啊,再说了，本来就一摊的闹心事，又没啥钱，家里谁有病住院，不又得花钱闹心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从酒馆出来，我在门外想了又想，最后奔了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老婆接的，只听了听老婆的声音，就挂了，然后回澡堂给老婆写了一封信第二天邮走了。
　　过了一个星期，我正在给客人搓背，服务员老张对我说：＂小王，外边有一个女的找你呢，＂我就想到自己的老婆来了。老婆还带来了宝贝女儿写给我的一封信。我和老婆离开澡堂，到街心一处花园的水泥椅凳上坐下。我打开了女儿写给我的信。
　　亲爱的爸爸：
　　我非常非常的想你，真的。爷爷奶奶也非常想你、牵挂你。爸爸，你回来把，别在外面漂泊了，漂泊的日子一定很难很苦，对吗?爸爸，你再也不要去买彩票了，我求你了。你欠别人的钱。等我长大了，考上了大学，挣了钱，我帮你还，一定帮你还!爸爸，你在新乡过的好吗？我在家里挺好的，爷爷奶奶妈妈对我非常好，请你不要挂牵我，你要想我了，就请给家里打电话，我会接的，要不给我写信也行。爸爸，我给你说说这次我考试的情况：数学98分，语文96分，其它课目也很好，我还被选为语文科代表呢，你放心吧爸爸，你不在家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的用功刻苦学习，听爷爷奶奶、妈妈的话，不贪玩，不惹他们生气，再见吧爸爸，就给你写到这里吧。我要做数学作业了。
　　祝爸爸平安早日归来!
　　女儿：林慧
　　读完女儿的信，万箭穿心痛不欲生泪流满面。老婆也泪如雨下。我们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我对老婆说：＂对不起老婆，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女儿。＂说着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是啊!女儿都上六年级了，马上都该升初中了，正是需要爸爸妈妈关心、辅导、督促女儿打基础的时候，我却不能在女儿身边，不能尽一个爸爸应尽的责任。
　　＂新世，咱们回家吧。爸爸妈妈让我请假专门来叫你―――咱爸咱妈太想你、挂牵你了。再有，咱们住的平房要拆了，要新房的，交七万块钱，不要新房的，按旧房平方包赔钱。咱家没钱了，要不成新房，人家已经包赔过咱家旧房钱了。限一个礼拜搬完家，人家房产开发公司急等着要拆迁。我在我们厂老职工宿舍楼要了两间房，那房太旧，多少年都没人住了，墙皮都掉了，你回去帮着收拾收拾咱把家搬了吧，＂＂中。我这就去给搓背头王金富请个假。＂我对老婆说。请完假，当天跟着老婆一起回父母家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王新世，男，50岁。现失业，四处漂泊打工为生。曾在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