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七月的小情绪

　　七月的小情绪
　　文/孟燕
　　七月，年过半，就像人到中年，岁过半。回首，岁月青葱，张扬肆意，忙忙碌碌，几多留恋；张望，人生后半程，任重道远，还得急急慌慌，努力向前。
　　傍晚，站在楼窗，看见夕阳一点点落下，看见人从建筑物里涌出，到街市享受清凉，就想到了这半年的日子，这半生的岁月，原来如此，欢欢喜喜，聚聚散散，舍下曾经，又得着未来。
　　七月是个毕业季。
　　大儿子经历了人生第一场大考。接他的时候，远远看见他走来，总觉得是一脸疲惫，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忍不住泪湿眼眶。不多问成绩，也尽量不用成绩搅扰他的心情，一家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等待。三年，孩子长大了，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成绩，是长大这个丰硕的果实的附加值。这三年，我记得更多的，是一次次相聚与别离填满的日子，一通通电话记下的瞬间，是成绩摇摇晃晃后的终于稳定，心情忽忽闪闪后的复归平静。成长，就是这么一个过程，结局是或迟或早要来，并不是第一要事。
　　成绩下来了，孩子有那么两三天的失落，我和爸爸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安慰着——高考，不过就是一次考试，一次历练，都是指向过去的，未来不可定，但是可期——人生，永远是朝向前方，远处的。
　　成绩，暂搁下；我们，歇一歇，整装待发。
　　爸爸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分数、名次，学校、专业，浏览网页，记下信息……为几个朋友和自家孩子各自出炉了一份高考志愿。这其中，有太多的纠结，人们喜欢把眼光放在比自己分数高一级的学校，就会生出为什么没有多考几分的遗憾，不过与此同时内心也就生出来一些向往，这份向往也许是一座城市，也许是一所大学，也许是一个自己并不了解到专业，不管将来去哪座城市，哪个学校或专业，于是仿佛的就又多了一份梦想，准备去奋斗。终于选定，提交，悬着的石头落地，心也安了，便觉得那份密密麻麻的志愿里有了孩子未来几年的生活和我们彼此之间的牵绊，会想，在那里，孩子都会遇见自己所喜欢的人事与风光。高考结束，大学会来，美好的日子都在后头。
　　且行且珍惜，且欢喜着这小小的欢喜。
　　跟着大儿子毕业，小儿子的毕业考也在七月初完成，爸爸的又一期学员也完成学业，毕业了，考过了。接二连三地带着孩子们陪爸爸去吃请，学员们请老师，孩子们沾了光，我这个鲜少露面的师娘也跟着沾光…
　　孩子们爸爸是个极其上进，热爱学习的人，利用晚上收了一波波的学生，会计、报税、考证、实操、表格……是我接触不到的领域，我只是清清楚楚看到孩子爸爸辛苦努力的过程。下班后，顾不得回家，说好一个半小时的课，总会上到俩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晚上九点半甚至十点多楼道里慢悠悠的脚步声就是他的，推开门，一脸疲惫，先坐下喘喘气，才吃完饭，然后备课到深夜。开始的时候，教材都是买的，几轮下来，开始自己编写教材、习题、试卷，时间熬得更晚，可当那本近百页的教材印出来并且能顺利地用起来后，仿佛所有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在学员口中，这个会计班的老师是自带光环的，人幽默，讲课好，正能量，心善良，知识丰富，能力出众……我坐在饭桌上从旁观察，真真切切看到那些年龄大的学员能够凭借努力高分通过考试后的幸福与兴奋，本以为自己年过半百难有建树，却不想也能为考试三更起五更眠地悬梁刺股，忽然就觉得人生过半也许依旧是青春正当时，心里燃起一团火，生活也就依旧有光热。那些年轻的学员，没有工作或者有一份工资很低的工作，误打误撞地跟着别人来学了一阵子，努力了，涨本事了，考试过了，工作不知不觉就不一样了，成了公司独当一面的财会人才了，成了业内活儿干得好的标杆了，涨工资了，涨人气儿了，原来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现在已经很抢手了。决定一个人人生状态的永远不是年龄，而是精气神，一种不服输，不放弃，永远积极向上的心气儿。
　　七月，回首这一切，真心喜欢。
　　七月，让我欢喜，也在暗中酝酿别离。孩子们毕业了，离开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小儿子在五月份的时候就有过一本毕业留言册，歪歪扭扭、稀稀落落的字写起别离也是幼稚，那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字里行间更多的是祝愿，是希望，他们也许想不到，此处别离后，有些人就如平行线，再没有交集。大儿子的离别显得仓促，忙忙碌碌备考时候顾不上别离，走出考场就各奔东西，他们的别离要等到分开后细细体味，回想三年同窗同寝同学同食，然后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别离，然后就疯狂地在QQ群里发信息聊天，相约一起打游戏，边打边大声说话，好像还在一起，离了群，下了游戏，便会有一会儿的落寞，那也许就是别离的滋味儿吧！
　　我在七月的第一天也经历一场别离，有些猝不及防，也就多了一些恋恋不舍。
　　舍不得那个地方，围坐一起，抬头是小倩和庞庞，扭脸儿是美玲和娟娟，备课时一定也备着小零食，偷吃时一定也人人有一份儿。我们一起买了舒舒服服的椅子，一起网购了放杂物的＂菜篮子＂和书架，我们想把办公室变得和家一样舒适温暖。
　　舍不得那些伙伴儿。我喜欢的小倩，宽容而善良，小我一岁，我也和妹妹们一样称呼她倩姐，她把办公室和组里的活儿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超级能干的娟娟，我曾经的学生，现在的同事，特别能干，绝不让工作过夜，撸起导学案、测案速度快，质量还高。八零后的庞庞，性子沉稳，遇事不慌，寡言少语，但是和每个人都能合拍，和她在一起，安静，也安心。还有薛薛，我们在一起了三年，本打算是冲着又一个三年去的，我们在一起乐乐呵呵，高兴地吃着，胖着，也高兴地走在减肥的路上。那是多么快乐的几个人，因此也越发不想离开。
　　离开前的那顿聚餐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欢欢喜喜地，自由自在地，一定要有大鱼大肉，饮料肯定要两种以上，过程中吆五喝六，不谦让，不做作，薛薛和娟娟喝着甜甜的饮料，一下午地喊肚子涨，我心里想着那叠起来的锅锅和味道浓郁的串串，决定再去一次，庞庞和小倩顺便给安排了下次的烧烤，美玲高兴得像个小姑娘。在一起，就是这么高兴。
　　离开也是很潇洒的，和美玲搬了桌子椅子就走了，像下班回家明天还回来的样子，甚至还在群里聊着闲话，约着晚上自习后一起回家。
　　直到那天，我走错了楼，才真真切切感觉到时光不会倒流，曾经的日子回不去了。隔天给他们拿了几个杏子准备去送的时候，尽然情怯，没有上楼，只在微信里留言就落荒而逃。
　　那时候，我在想，缘分是什么？不是天长地久的相守，也不是天各一方的远离，缘分就是聚聚散散，分分合合，今天在一起欢笑，明天感受别离的滋味和思念的苦楚，不知道哪一天，兜兜转转又聚在一起，那应该是既悲且喜，悲喜交集的。是的，我等着哪一天，我们又相对而坐，一起欢乐。
　　缘分掌管着聚散，聚散又生长了缘分。我们，是一群有缘人。
　　七月的小别离，搭配了七月淅淅沥沥的雨，一晚又一晚，雨暂时驱散了闷热，带来清凉，人心也如雨洗过一般，清澈了，通透了。我的心里边又切切地盼着月末的假期了。
　　作者简介：
　　孟燕，高中语文教师。一个总是能寻到生活幸福和快乐的女子。爱读书，沉醉其中；爱写文，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