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三个士兵的森林

　　作者 赵长涛
　　绕过贮木场，沿着运材路行走80公里就进入了大兴安岭原始林区。再穿过原始林间曲曲折折的小路走20公里，武警某部的一个防火执勤点就会映入眼帘。三个战士，一条小黑狗和一座小木屋构成了执勤点的框架。
　　实习排长石磊刚来这里报到，上等兵刘乐进偷偷高告诉他，今天晚间，执勤点特意为他安排了舞会。舞会？在这荒郊野岭的原始森林腹地，连最起码的照明问题都解决不了......石磊半信半疑。
　　晚饭后，当石磊走进宿舍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屋里已是＂灯火辉煌＂，四个墙角分别插着四根蜡烛，下士王树海和列兵包日图手里各持一把手电筒，手电光直射天棚，然后做不规则晃动，造成了舞台的灯光氛围；上等兵刘乐进陪石磊跳舞，依次轮换，舞会就这样开始了。那天晚上，他们玩得特别开心。第二天，刘乐进告诉石磊，为了这个舞会，他们攒了一个多月的电池。
　　＂苍蝇大的蚊子猫大的鼠，瞎蒙飞来势如虎。＂报到前，石磊就听老兵们说过这句顺口溜，当时以为是夸张。到了执勤点后，石磊才领教了苍蝇和瞎蒙的厉害。这里成群的或单个的蚊子一会叮石磊的脸，一会啃石磊的脚，弄得石磊手忙脚乱。石磊身上被蚊子叮了200多个包之后，才逐渐适应了这种与蚊子共同执勤的生活。
　　上等兵包日图是一名蒙古战士，从小生长在草原上，练就了对付蚊子的本领，如果蚊子叮在他身上，满不在乎，直到蚊子酒足饭饱飞走他都纹丝不动，他说这叫以静制动。相比之下，瞎蒙虽然没有蚊子那么厉害，但那种嗡嗡叫嚣的气势却令人生畏。执勤之余，刘乐进就坐在房檐下捉瞎蒙玩，他每次专挑膘肥体壮的瞎蒙抓，抓住后找一根草棍插进瞎蒙的屁股，然后往天上一扔，瞎蒙就会晃晃悠悠飞起来。类似这样的游戏，刘乐进能玩出很多花样。
　　一次，晚饭后，四个人比赛捉瞎蒙，40分钟抓了1023只。下士王树海眨着眼睛风趣地说：＂等大队长上山来，咱们把瞎蒙用油炸了给他吃，他肯定品不出这是什么野味。＂
　　过了防火期，执勤任务不那么紧张了，战士们都长长松了口气。一天，下士王树海在库房里翻出一杆钩秤来，把大家都叫出来，说比比看谁身体重。可是该怎么称呢？整个称只有一个铁钩。＂这好办，把钩勾在腰带上，不就可以了。＂刘乐进嚷道。于是大家动手开始称包日图。王树海找来一个松木杆，插在绳套里和刘乐进在两边抬，石磊看秤。只见包日图像猪一样被吊在秤上，两只手和两条腿乱抓乱蹬，弄得石磊无法看秤。王树海和刘乐进累得直咧嘴，没等称出结果，只听＂咔嚓＂一声，包日图的腰带断了，闹了个嘴啃地。包日图从地上爬起来嚷道：＂挂腰带上不行，还不如‘单杠一练习’＂。＂对，就用‘单杠一练习’＂，王树海在一边随声附和。只见包日图用双手死死抓住铁钩，两腿并拢，屈身悬垂，远远看去很像一名体操运动员。就这样依次称过后，他们四个人恰巧都只差半斤，谁也不肯认输，最后还是王树海来了主意，＂不如脱光了称，这样最精准。＂＂对，我赞成！＂刘乐进嚷道。＂脱光就脱光＂，争强好胜的包日图第一个脱光衣服，把身体吊在铁钩上......
　　王磊到外站报到时带了一幅象棋，三个战士每天抢着玩。记得一次刘乐进和包日图从中午一直＂杀＂到天黑，谁也不肯认输。王树海用菜刀将平日滴在窗台上的蜡油刮下来用炉子加热后做了一支细细的蜡烛，刘乐进和包日图就借着这微弱的烛光趴在地上玩，正赶上刘乐进用＂车＂将包日图时，蜡烛忽然熄灭了，屋里一片漆黑。刘乐进一把按住包日图的手，一边叫他不许动，一边叫王磊打开手电看看到底谁输谁赢。结果打开手电一看，刘乐进的老＂帅＂不知什么时候飞到＂相眼＂上去了，而包日图的＂将＂却过了＂河＂，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中秋节到了，月亮挂在树梢上。官兵们围坐在院子当中，静静地赏月。月光悄悄地流淌着，小黑狗将舌头伸出老长，伏在地上眨着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月上中天，执勤点沐浴在月光里。王磊他们四人起身向执勤点附近的小木桥走去。那是一座一百多米长的木桥。桥下是一条自北向南流淌的森林河，每当夕阳西下时，他们经常带着小黑狗去桥上散步。坐在桥上经常看到野鸭和飞龙鸟在河边飞来飞去。有时战士们也像野鸭似的噼里啪啦跳进河里嬉戏追逐打闹。
　　此时的森林河远远望去，好像一条玉带，时而缓、时而急、时而发出悦耳的声响。＂快看，狍子！＂大家顺着王树海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大一小两只狍子正在河边悠然自得地散步。＂看他们还挺浪漫的......＂刘乐进边说边捡起一块石头，王磊按住小刘的手说，＂它们可能是母子俩......也许这就是我们在坚守在这里的目的吧。＂大家都默不作声。
　　那天，官兵们很晚才回到执勤点，院子里的月饼不知被什么动物吃过了，只剩下一些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