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乡土散文）

　　记忆里， 黄灿灿的杨树叶落满一地，显得光秃的枝干上，仍有零星的叶片死死地留恋着大树，努力地怀念着刚刚过去的夏日，舍不得落下。 凉爽的秋风吹过，整片树林沙沙地响，枝干也像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一下子，树林里不再那么压抑，相反，变得那么空旷。
　　徜徉在林间，黄叶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不时崩溅起一些尘土，但随着轻轻的风，就消散了，一点都不迷眼睛。放眼望去，两旁的树干就像一道道长廊，掩映着眼前的金黄。随风而过，不时有经不起大地诱惑的叶子翩翩从枝干上飞舞而下。
　　俗话说，一叶知秋，是的，秋天的确来了。就像怀孕了八、九个月的孕妇一样，该是收获的季节了。
　　今年是个好年成，漫山遍野的庄稼，红黄柳绿。金灿灿的麦浪，像身着黄衣的曼妙的的少女，随风摆舞。坝上，大部分是丘陵，多是坡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地里，勤劳的人们弓着身子，挥舞着镰刀，有妇女们怕太阳晒，围着头巾，在忙不迭地和秋风比赛着，争取粮食尽早归仓，以免粮食落了地。要知道，在坝上赶上这样一个好年成，很不容易的。在坝上，由于地处高纬度，属于丘陵地带，天气变化无常，经常不是因为天旱，就是冰雹，导致地里颗粒无收。
　　中午时分，天气还是有点热，也很干燥。但随着日头偏西，天显得那么高，那么远，尤其是显得那么蔚蓝。地里劳作的人们，为了防止渴，常常带上一壶水，但随着太阳的晒，渐渐变得不再新鲜、好喝，但人们还是舍不得喝，就留给了在田地里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牧牛也没闲着，在主人的吆喝下，忙着犁地。极个别没犁地的，就由着孩子们在林间或地头放牧、吃草。秋天的草籽，富于营养，吃饱了就能长膘。记得那时，有句老话：老牛喝臭水，嘴一扁，喝一碗；眼一瞪，喝一瓮。在临近黄昏时，吃饱的牛儿，再灌上一肚子水，肚子就圆圆鼓鼓的了，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活像抬轿子的模样。
　　关于牛吃草的样子，那时听大人们讲，还有个传说：大家知道，牛没有上牙，吃草时，只能用舌头舔，然后在晚间时，再反刍，俗称倒嚼。相传，当年，玉皇大帝派牛魔王下凡来管理人间，牛魔王心疼人们的疾苦，就让人们每天＂三打扮一吃饭＂，疏于劳作，玉皇大帝知道后，勃然大怒，抬脚把牛魔王的上牙就给踢掉了，并把它发派人间，协助人们耕种，并要求人们每天＂三吃饭一打扮＂，于是，牛也就成了人们相依相伴的伙伴，并且吃草时只能用舌头舔。后来，玉皇看它实在辛苦，就又派马来帮助它们。
　　故事是否可考，不得而知，但传说中的牛儿，还是和人们有很深的感情的，起码它有同情心。而且，牛也是通人性的，所以，每次牛被杀时，它们都会跪下，并且从眼角里流出绝望的泪水。
　　小时候，家里人特别交代，牛的尾巴是不能拽的 ，否则，牛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孩子们很少问为什么，反正有拽马尾巴的，但没有拽牛的尾巴的。在我的记忆里，从小村里很少有杀牛的，人们舍不得，除非牛得了病，或者老死。因为它们是我们的伙伴，是我们的好帮手。
　　坝上的秋天，早晚还是有点凉，甚至早晨起来，河沟里还有的地方，结着冰。人们为了让牲口喝饱水，需要把上边结的冰砸开一个窟窿。起得早的孩子，跟大人一起下地，还得穿上棉袄，甚至棉裤。迷迷糊糊中，在牛车上，补上短暂的一觉，很美啊。
　　随着天气的转凉，草黄莺飞。当年孵化出的侯鸟也已羽翼丰满，展翅飞往了更暖和的南方。有点欠缺的，也在努力地试飞，做着准备。就连贴地跑的仓鼠都忙着囤积荞麦粒，留着过冬用。打谷场上，堆满了莜麦垛、小麦垛，还有胡麻、谷子、黍子垛，大人们安排无事可做的孩子照看着，防止被牲口偷吃了。那可是他们一年的心血，更是他们预防灾年的希望所在。这下可倒好，打谷场成了孩子们嬉戏，玩耍，还有捉迷藏的绝佳场所，尤其是，有男孩、女孩躲在一个草垛里，他们在想些什么呢？
　　天变得更加高远，树林里已不再见到落叶，都让人们搂回去，留着冬天里喂羊了。干枯枯的枝干，显得有些伶仃，它们在期待什么？或许是冬雪的覆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