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女儿的班主任

　　散文：女儿的班主任
　　文：秦华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思索着，怎么去写一位老师，甚至我想，把她放进某知名杂志，让更多的人看到，一位平凡而伟大的老师！
　　八年前，我和前妻在利川城买了一栋六层半的楼房，这种迫切住进城里的心态，似乎和大多数乡下人一样，企图把刻在骨子里的虚伪，用移动空间的方式，来换取那份可怜的满足感。为了买下这栋百多万的私人楼房，我们掏空所有积蓄，甚至连我父亲枕头下面仅有的一点私房钱。从此，债务、压力紧紧桎梏着我们全家，以前宽裕的生活，突然变得拮据起来。
　　两年后，大女儿随前妻住进＂新房＂，再托人无数，几经周折，女儿才插班到＂都亭第二小学＂三年级一班。
　　女儿第一天放学回家，我本以为她因环境生疏而神情低落，殊不知完全相反，她蹦进家门时神采奕奕，书包一扔便滔滔不绝地讲述：邓老师很关心插班生，有意把她编排到中间第一位，还多次走到她前面，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她、鼓励她……自那天起，＂邓老师＂这一特殊的称谓便悄然烙进了我的脑海。
　　女儿有了一个好的读书环境，我心里很踏实，可以高枕无忧地出门赚钱了。当我安心踏上驶向广东的列车，不自觉朝着学校望去，恍惚间，我看到邓老师站在讲台上，正尽心尽力地给孩子们讲课。
　　因为债务，日子每况愈下，我在外面的生活十分潦倒，家里更是如此。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我家买了新房，天下最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先是工作不顺利，再是胃病缠身，然后是我和妻子有了隔阂，而且，我们的矛盾愈演愈烈，从吵架到冷战，到相互诋毁，到离婚。一个完整的家，在买房的第四年，最终变得支离破碎。
　　在我们离婚后的前一段日子里，女儿很脆弱，成绩一落千丈，胆子变得特别小，连走路都畏畏缩缩。细心的邓老师发现了这一点，十分重视，决定给女儿＂开小灶＂。每天放学，她领着女儿走出校门，然后千叮咛万叮嘱：＂过马路要小心，回家要温习功课……＂上学时，邓老师守在校门口，面带微笑把女儿领进教室，第一个检查她的作业，然后又像母亲一样嘘寒问暖……在邓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女儿很快消除了心理的阴影，甚至于，她变得比以前更开朗、活泼、懂事。
　　五一节两天前，邓老师特别吩咐女儿，要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引导弟弟妹妹写作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女儿也真的这样做了，一回到老家，她立刻挽起袖子，搞卫生、做饭、洗衣服，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当我打电话听到父亲夸赞女儿时，万分激动，内心犹如连绵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毕竟，一名五年级的小学生，不但没受到家庭分裂的影响，反而变得更优秀，甚至比成年人还会料理家务事。
　　邓老师医治好了女儿的心理创伤，又利用周末和节假日给她补习功课。女儿被甘甜的雨露时刻滋润着，成绩突飞猛进，五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试，她光荣地站到了领奖台。
　　平日里，邓老师要求孩子们，特别是留守儿童，要经常问候外出的爸爸妈妈。我每次接到女儿的电话，很激动，渐渐地我发现，女儿说话带着逻辑，语言含有哲理，语义充满思考，仿佛间，女儿长大了，成了一名像邓老师一样的优秀教师：爱岗敬业，无私奉献！
　　许多个黄昏，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公司回到宿舍，然后囫囵躺下，双手枕着沉重的脑袋，双眼盯着枯涩的天花板，此时，便是我最孤独的时候，于是乎，我的大脑便勾勒出一处模糊的影像：邓老师面带微笑，提着一盏明灯，领着女儿从崎岖的山路走到了宽阔的大道，然后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人生的目标急速前进……
　　邓老师精心培育女儿三年有余，怀着崇敬之心，我很想亲眼目睹她的风采。
　　那天中午，下着小雪，枯萎的茅草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这一抹南方没有的景致，对于一个思乡的游子来说，我有着特别的亲切感。刚下火车，我便乘了出租车径直朝学校驶去。来到校门口，我向门卫说明来意，门卫看了看时间告诉我：＂快期末考试了，邓老师抓得很紧。嗯，她太负责了，没吃中饭就进了教室，你女儿肯定也在教室里写作业吧。对，你把行李放在这里就可以进去了。＂我谢过门卫之后，急匆匆跨入校门。很快，在教学楼第二楼最左边，我找到了六年级一班。走到教室门口，透过半尺宽的门隙，我看到一位中年女性正慢慢巡回于尺来宽的过道间，她就是邓红敏老师——女儿的班主任。
　　她穿着灰白的羽绒服，留着波波头，乌黑的短发恰好与衣领齐平，前额的头发呈＂人＂字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温润的眉宇和修长的眉毛，她的鼻梁很挺，皮肤白皙，整张脸散发着英气，整个身形看上去很端庄。
　　我很想走进教室说声＂邓老师，您辛苦了＂，却又不忍心搅和教室里浓厚的学习气氛，看了看坐在前排的女儿，又看了看邓老师，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寒假到了，女儿回到老家，一家六口团聚在温暖的瓦房里。我越来越觉得，女儿身上有着邓老师独特的气质，或者说，邓老师的每个学生或多或少具备这样的气质——无论身在何方，给人一种沉稳、端庄、正直的感觉。
　　六年级毕业考试，女儿各科成绩优异，我很欣慰。我明白，如果没有邓老师的悉心教导，女儿很可能被划到差生一列。发自肺腑，我感谢邓老师，一辈子感谢她！所以每逢过节，我都会用短信送上最美的祝福！
　　女儿慢慢地成长，我渐渐地变老，待女儿长大成才时，我已须发花白，但无论何时，我都忘不掉邓老师——除了她的容貌，更多的是她圣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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