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端午节，不仅吃粽子

　　散文：端午节，不仅吃粽子
　　文：杨晓光
　　中国的传统节日带有强烈的民俗色彩，每个节日都与农耕习俗有关，讲究不同的吃食。我的老家昌黎县晒甲坨，端午节除了吃粽子，还有其他不少的好吃荟。一嘟噜一串的红沙果、缀满了桑树枝的黑桑葚，还有奶奶腌在大酱缸的腌鸡蛋，都能在端午节前后一饱口福。
　　奶奶说：有钱的吃沙果，没钱的吃麻果。沙果，在我老家也叫花红。其形状比大樱桃大，比小苹果小，吃在嘴里，有起沙的口感，酸甜适口。穿街走巷的独轮车，一路上叫卖着，从家门口路过，或朝西去往五村，或朝东向着三村方向去了。
　　奶奶从大襟袄的斜襟暗兜里掏出钱包，给我买一毛钱的沙果。我吃在嘴里涩涩的，对奶奶说：还生着，没长熟呢。奶奶把我吃剩下的一半，放进嘴里使劲嚼嚼，不仅涩，还酸呢。奶奶吧嗒着嘴，摇摇头说：是不咋熟。依着气劲儿扔了吧，怪可惜了的，吃了吧，酸倒了牙。奶奶不弃不舍地拿回家里，摆到板柜上，看几天花红的＂盆景＂，等回过味来了，也便捂熟了。
　　等待花红＂捂熟＂那几天，奶奶领着我到村北青麻地里摘麻果。青麻开过花之后很快便会结出果实，等它的果实逐渐成熟，用手掰开麻果，取出里面的麻籽，放到嘴里咀嚼，涩涩甜甜的。青绿色的麻果，圆圆的喇叭状，四周还带有棱角，每个角内长满了籽，在它刚刚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品尝里面的麻籽，白白的麻籽，甜甜的汁液。如果麻果完全成熟，颜色便逐渐变暗，转换成暗褐色，里面的麻籽也变成了黑色。此时麻果棱角干裂，轻轻一磕打，麻籽破壳而出，归拢到一起炒着吃，嚼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就像吃芝麻一样，可香了。
　　四村后庄东洼地里的地势偏低，每到雨季便积满了雨水，成了青蛙和老蚧的乐园。地里种了成片的青麻，青麻适应环境的能力强，不管旱与涝，均不影响其生长。将成熟后的青麻割下来，成捆地泡进坑塘沤麻，当沤出了臭味，将青麻的纤维剥下来，可以制作绳索和编织麻袋，奶奶给我做新鞋纳鞋底的麻绳，就是用青麻纤维搓成的。白白的麻杆看似粗壮，其实很脆，是点火的引柴。老家有句俗语：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至于吃桑葚，比不得现在集市上能买得到。除了自己爬树去摘，别无他法。我和奶奶吃桑葚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叔叔在昌黎蚕种场上班，可以从桑园里摘到最好的红桑葚、黑桑葚，以及平时难得一见的白桑葚，骑自行车给我们送过来。倘若非要过采摘的瘾，由于我家没栽桑树，只好爬别人家的树，替人家摘桑葚，看在我爬树辛苦的份上，分给我们一些了。还有就是生产队在村后身栽种了一片实验性桑园，树棵矮，摘取桑葚触手可及，但桑果长得小且酸，品相和口味俱差，一般无人采食的。桑葚不但可以当水果吃，还具有一定药用价值，具有溶解人体脂肪、软化血管、营养皮肤的功效，另外，爱美的女孩，还可以将桑葚的汁液涂在唇上，当成口红来用。
　　中国的传统节日带有强烈的民俗色彩，每个节日都会讲究不同的吃食，所谓＂不时不食＂。端午节也不例外，只是它的吃食不仅仅是粽子。
　　汪曾祺在《端午节的鸭蛋》一文中提到，端午节讲究吃咸鸭蛋。我家没养过鸭子，故而过端午与鸭蛋无缘。奶奶养着两只鸡，大老黄和芦花。芦花误食搅拌了毒鼠强的高粱米，在药力尚未发作前，奶奶用剪刀剪开嗉子取出毒米再用缝纫针缝合了创口，芦花不仅神奇地活过来，或许为报答奶奶的救命之恩，天天下蛋，甚至还下过双黄蛋。奶奶把新鲜鸡蛋腌进隔年的酱缸里，因而我有了端午节的咸鸡蛋吃。鸡蛋不多，个个冒油，撮一筷子头蛋黄，乍一入口，咸鸡蛋的香味在牙齿间乱窜，对美食的渴望瞬间被唤醒，就着咸鸡蛋，我能吃上两碗水捞秫米饭。我把掏空的鸡蛋壳，两个拼一个扣在一起，拿在手里当玩具，也能玩上几天。玩够了，差不多也捏碎了，再和鸡饲料拌在一起喂鸡，据说鸡吃了还能长蛋壳，免得下软皮蛋。
　　临近端午节，我总要跟着奶奶到北河边，割来一捆艾草，摊在屋檐下晾干，拧成一条条的艾草辫子，端午节当天，到了晚上用火点燃艾草沤出阵阵虚烟，在老家叫＂点火绳＂。家家门前余烟袅袅，一股特殊的艾香，熏得蚊蝇不见踪影。夜深人静，余烟散尽，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进入酣畅的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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