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父亲

　　作者：富婆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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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一个笑脸，足够照亮全世界的笑脸。
　　干净的农村小道，仿佛散发着微亮的光。
　　光的最前端，一个老人，矮矮的老人，双手拿着比他本人还要大半号的扫帚。
　　突然的，他露出了绚烂的笑容。
　　同时那愉悦的＂哈哈哈＂笑声传到我的耳旁。
　　他立刻放下扫帚往我这边走来。
　　同时大声喊道＂孩子回来了孩子回来了，快放下活＂。
　　我知道，这句是说给屋内的奶奶听的。
　　我加快步伐上前，一只手架到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大喊一声＂爷爷＂。
　　他满怀喜悦的说＂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也不说，快让奶奶烧饭，还好我今天买了鱼＂。
　　这是一个老人。
　　他的头顶已经降到了我的额头，极短竖着的头发似乎还夹杂着几根黑丝。
　　被冷风吹红的脸上皱纹深邃，一只眼睛里还残留在未擦干净的眼垢。
　　可能因为年纪的原因，这只眼睛总是容易生泪，因此很容易产生眼垢。
　　这就是我的爷爷，全世界最好的爷爷。
　　有记忆以来，爷爷的耳朵就不好，是大家口中的耳聋。
　　但是这个＂耳聋＂一点也没有和社会脱节。
　　至少，在我高中之前，爷爷是我的百科全书。
　　每一次，爷爷只要知道我回来，都会一大早买好多菜回来然后就算着时间到大路口等我。
　　暴雨中穿着雨衣，烈日下挂着汗珠，严寒中他会戴着我在初中时期送他的围脖、戴着手套和帽子。
　　如果你看他戴着口罩，肯定不是因为冷，而是他近期感冒或是咳嗽。
　　他说＂年纪大了，自己要注意，不让年轻人嫌弃＂。
　　每当看到爷爷等待的身影时，心中总是幸福的，同时伴随着不舍。
　　渐渐我不再告诉爷爷回来的时间，因此我的回来成了他生活中最大的惊喜。
　　爷爷是个爱孩子的老人，不仅仅体现在爱自己的孩子，而是连同周边的孩子一起爱。
　　他说过＂我们已经老了，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和我们的未来，他们能做我们做不到的，能看我们看不到的＂。
　　他始终坚持＂再苦不能苦孩子＂的理念。
　　在当年那个食不饱腹的年代，他所有的侄子、外甥都喜欢到他这玩。
　　因为他总是能像变魔术一样让他们吃饱肚子，还有鸡蛋、鸭蛋等好吃的地给他们带回家。
　　亲戚家的所有晚辈无不喜欢我们家的爷爷。
　　当年还没有我的存在，听说当年的爷爷虽然个子不高，可也是帅气英俊，大大的眼睛高鼻梁。
　　我看到的爷爷，虽然已经年老发白，但脸上的慈祥或许并不逊色于当年的帅气英俊。
　　他总是喜欢把最好的留给孩子，可能是一种习惯而已，可是养成这样的习惯是内心付出了多少爱呢？
　　前一阵子，父亲回来了。
　　南方待惯了的父亲无法适应苏北的严寒。
　　因此他总是会在每年的深秋回来待上一个月再回到南方过年。
　　这一次，我到家，看到家里的柜子上放着苹果、梨，这样子像是刚买回来不久。
　　我以为是父亲回去之前买了给爷爷奶奶留着的。
　　这时，爷爷走进来说＂家里有梨有苹果，你洗了吃，还好你爸没有要，不然你回来还没东西吃呢＂。
　　＂我本来是买了给你爸带路上吃的，他嫌麻烦不肯带，说到处买得到＂。
　　一旁的奶奶知道我有点挑食，赶紧补充道＂你吃啊，好吃的，你爷爷特意骑车到镇上的大商场买的不是小摊上的＂。
　　这一瞬间，我愣住了，沉浸在这一份爱中。
　　这不是爷爷的爱，是父亲的爱，是爷爷对他儿子的爱。
　　父亲今年已经56岁了，学医出生的他很长时间里生活在部队，所以非常懂得照顾自己。
　　爷爷也很清楚地明白父亲在照顾自己的问题上非常的细心，但是，爷爷还是时常担心他的冷热，每天关注着他在的城市的天气。
　　在知道他要回来又不确定具体哪一天的时候，爷爷每天为父亲留着门等他到深夜并准备着厚些的羊毛衫，就怕他冻着。
　　直到父亲到家后爷爷每天热开水冷开水准备好，方便他饮用。
　　这就是父爱，无论你多大，你都是我的儿子。
　　气温逐渐下降，低到父亲没有办法接受的温度，父亲决定回南方。
　　这一天早晨，天还没有亮，爷爷奶奶起床给他准备早餐和一路上的餐食。
　　爷爷把家里的土鸡蛋全部洗干净，一个早晨跑了三次鸡窝就为了能看看能不能再拿到几个鸡蛋。
　　终于爷爷喜悦的回来说＂阿呀，这会儿又拿到了两个蛋＂全部煮熟袋子装好准备给父亲带上。
　　这个年代，吃饭购物是十分方便的，玩过台湾走过香港的爷爷也是非常明白父亲哪儿会缺这几个鸡蛋。
　　但是，他还是想为儿子多准备一些，生怕他饿着。
　　这就是父爱，明知道你不缺，我还是想给你。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能不能算得上是事业有成。
　　但是名校毕业，衣食无忧的他已经看过世界，走遍多个国家，对于苹果，梨这些水果早就不足为奇。
　　但是爷爷还是会准备，因为爷爷那个年代的人经历过饥饿，在他们心中对山珍海味并没有欲望。
　　他们珍惜身边的美好，常见的水果对他们来讲就是生活的美好。
　　他把他珍惜的美好给儿子。
　　这就是父爱，尽管你有更好的，我还是想把我最好的给你。
　　我们的这个家庭，那时人说是不幸的，地主之家、海外关系。
　　那个年代，沾上一点就足够受人排挤、欺凌，很不幸，我们都占了。
　　出生在这个家庭的父亲，从小饱受欺凌。
　　尽管如此，我认为他是幸运的。
　　因为他有个好的父亲，竭尽全力地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在大多数孩子初中毕业就已经回家赚钱的年代，他想读高中，爷爷变卖家当供他读书；
　　大学父亲考到了上海，在上海那座城市，开销和农村是不能比的。
　　每一次家里接到他的信就是索要生活费。
　　开销不够，爷爷毫无怨言，找邻居借、找银行贷，供他支配；
　　他经历人生中的坎坷时，爷爷奶奶更是日夜劳作替他还清债务；
　　他创业需要，爷爷把所有的积蓄给他。
　　这就是父爱，终其一生为你奉献，不需要你感恩、指望你回报，只要你好、只因为＂你是我儿子＂。
　　爷爷的经典名言是＂我们自己种地，有粮有菜，饿不着，你们年轻人在外地到处要花钱，所以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
　　他总是把一切表现得风轻云淡，他的脸上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沧桑。
　　至今为止，父亲都不知道爷爷奶奶给他的一切是付出了多少，他以为一切都是那么轻而易举，而其实这就是爷爷想要的＂你放心大胆去做，不需要有压力，我们并不困难＂。
　　可是，当我们安静下来回想。
　　出生在一个地主与海外关系并存的农村家庭，能够有机会读高中，到当年但多数人不敢想的城市读大学，并且最终立足在繁华一线城市。
　　虽然肯定离不开自身的努力，但是这身后要拥有怎样的后盾呢？
　　两个贫穷的农村老人为此付出了多少呢？
　　我根本不敢去想，因为每一次深思再联想起邻居的故事心中总是会泛起疼意，心疼我的爷爷奶奶，我父亲的父母。
　　人们都说＂从小拥有仪式感生活的孩子更容易幸福＂。
　　我的爷爷奶奶陪伴着我的成长，可是他们几乎从未给予过我任何所谓的＂仪式＂。
　　但是，似乎我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你笑声总是这么轻快无虑，你的眼里似乎从未有过忧愁，感觉你总是被幸福包裹着＂。
　　我默默地笑笑，回想自己成长的道理。
　　吃饭时，碗掉地上碎了没有责骂；
　　考试成绩差了没有埋怨；
　　老师告状、不做功课等等没有挨打、有的是每次出门劳作回来给我买的稀奇水果。
　　放学到家惊奇地发现餐桌上立着糖葫芦，娃哈哈、喜之郎更是从未缺席我的成长。
　　那时，常常有人问＂你家这个孙女、成绩差、不听话，你们还这么惯着干嘛＂。
　　印象中爷爷是这么回答的＂再怎么差也是我的孙女、我家的孩子我当然宠，孩子自己也不想学习差，她学不进自己也难受，我们就不再给她压力，只要她不走邪路偏路就是好孩子＂。
　　直到现在，我的爷爷奶奶都会说＂你缺钱要和我们说，我们有的，你想买什么就买，钱不够找我们拿＂。
　　所谓的各种＂仪式＂，我们家的几代人都很少拥有，可是我个人并不觉得有任何的缺失。
　　似乎我的每一天都在美好中度过，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又还需要什么样的＂仪式＂呢？
　　其实有爱的生活并不拘泥于形式，更没有特定的标准。
　　就在刚刚奶奶很开心地告诉我说＂今天我和你爷爷一起送你爸的＂，我说＂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送了干嘛，他能照顾好自己的＂。
　　奶奶说＂你爷爷要送的，他不说他要送，拉着我说我要送，不管多大，那是他儿子呀，怎么都是舍不得的＂说到这奶奶有些失落了。
　　父亲在家，爷爷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城市待惯了家里有阿姨收拾烧饭，到农村小住怎么都会有点不习惯。
　　他在家的每一天，爷爷极力地配合他的一切要求，比如说话声音放低、拿扫把不能高过桌子、端菜手指不能高过碗边等等。
　　这些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一个82岁的老人来说，肯定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可是爷爷做到了。
　　这是父爱，自己克制着，只要儿子看着舒心。
　　父亲回南方了，爷爷嘴上和奶奶说＂老的回去，我们也轻松了，小的回来了，小的好伺候，不增加我们的麻烦＂。
　　爷爷紧接着说＂也不知道他回去有没有好的吃，人家上班拿工资的那会到处全听他的，全考虑着他。＂
　　很明显，爷爷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儿子的。
　　我们都学过＂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们都听过＂万爱千百苦，懂我熟知父母＂；
　　我们都懂得＂父恩比山高，母爱比海深＂；
　　我们都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是我们真正做了的是什么呢？
　　更多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做，更多的时候是父母为我们奉献出一生。
　　就如同我的爷爷奶奶为了父亲奉献一生还在为我竭尽全力。
　　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是扇枕温裘还是彩衣娱亲？
　　其实他们都不需要，他们的要的只是我们好好的。
　　＂世上难偿儿女债，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已经长大的我们，请照顾好自己。
　　让那些为我们奉献和担心的亲人们放心。
　　也请多陪陪我们的父母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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