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两年的拍卖中,有位画家的作品总能表现突出,但这位画家的名字却不经常被人提起。 林风眠《任务风景花鸟册》 18年上海嘉禾春季拍卖 成交价:1955万RMB 林风眠《戏剧系列:宇宙锋》布面油画 56.8×41.7cm 1960年代做 19年5月25日佳士得晚拍成交价:1068.5万港元 作品之后让人不禁想了解这位"非主流画家" —— 林风眠 的故事。 林风眠(1900-1991) 照片约1926年 初看林风眠的画总有些"孤苦清冷",早年的丧母、丧妻、丧子之痛以及相继去世的祖父和父亲对他来说是没有办法的。即使后来通过同窗好友林文铮的介绍,牵线巴黎第戎美术学院的阿丽丝,让他走出伤痛,但由于世事变幻、聚少离多,林风眠总像苏轼诗里的那只"孤鸿影"。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苏轼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也许正是这些人事无定的伤痛,使他的艺术像有着无尽诗意的"苦味的诗"。 林风眠 《春天》1960年 布面油彩42×35cm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林风眠的画中经常有"侍女"、"宝莲灯"的题材,这是他对母亲和第一任妻子的记忆。他在法国时,每当看到《蒙娜丽莎》,就觉得那是母亲的微笑。 童年的伤痛、人生的孤寂和热烈,为他的画笔增添了凝重和沉静。 林风眠 1947年作 《宇宙锋》 彩墨纸本 68.5×65.2cm 19年香港蘇富比春拍 成交价:1217.5万港币 林风眠 《琵琶仕女》1960年代 纸本设色 66x68cm 中华艺术宫藏 我是睁着眼睛在做梦, 我的画确是一些梦境。 —— 林风眠 还好命运也有让林风眠欢喜的地方: · 1924年他在巴黎与同学林文铮等组织"霍普斯会",并举办中国美术作品展览; · 1925年冬回国,他被教育总易培基聘任为国立北京艺专校长; · 1927年他任国民政府大学院艺术教育委员会主任; 1927年,他聘请齐白石到艺专任教,齐白石在《白石老人自传》(齐璜口述,张次溪笔录)中详细记录了此段往事: "民国十六年(丁卯 一九二七年)我六十五岁。北京有所专教作画和雕塑的学堂,是国立的,名称是艺术专门学校,校长林风眠请我去教中国画。我自认是乡巴佬出身,到洋学堂去教习一定不容易搞好的。起初,我竭力推辞,不敢答允,林校长和其他朋友再三劝驾,无可奈何,只好答允去了,心中多少有些别扭,想不到校长和同事们都很看得起我,有一个法国籍的教师,名叫克利多(又译克罗多),还对我说过,他到东方以后,接触的画家不计其数,无论中国、日本、印度、南阳,画得使他满意的,我是头一个。他把我恭维得了不得,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学生们也都佩服我,逢到我上课,都是很专心地听我讲,看我画,一点没有洋学堂的学生动不动就闹脾气的怪事,我也就很高兴地教下去了。" 1931年,林风眠赠与齐白石的《鸡图》166.5×44cm 北京画院藏 · 1928年,由蔡元培倡建,他在杭州西湖筹建国立艺术院(1929年改称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任校长至1938年。 杭州植物园山门北侧林风眠故居 故居匾额由学生吴冠中题写 林风眠在杭州的这十年,以"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为宗旨培养出了一大批的艺术家——吴冠中、李可染、赵无极、朱德群、苏天赐......撑起了中国近代美术史的半壁江山,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光。 艺术一方面调和生活上的冲突,另一方面,传达人类的情绪,使人与人间互相了解。 —— 林风眠 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也是林风眠在教育理想实现了短暂十年后,又一次忍痛辞去校长职位离开杭州。 他流离到重庆,在一个小房间里拼命画画,用创作来宽慰自己的人生。 在重庆生活近 7 年,自己买菜、生炉子、洗衣,屋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菜刀、砧板等物列于纸笔。国民党委员刘建群专程拜访,见如此陋室不禁感慨道:"住在这种地方,不是白痴,就是得道之人了。您得道了。" 生活如此清苦,林风眠只说:"我当了十几年校长,住洋房,乘私人轿车,身上的人气几乎耗光了。你必须真正生活着,体验今天中国几万万人的生活,身上才有真正‘人味’,作品才有真正的生命活力。" 林风眠《丰收的早晨》 1950年代 油画画布 85.8 x123.8 公分 17年香港蘇富比春拍 成交价:2410万港币 抗战胜利后,林风眠回到上海。 建国后,在上海南昌路 53 号,林风眠在这里度过了最贫寂的岁月。 当时正开展"新年画运动",号召艺术家用写实手法歌颂新中国、新面貌。林风眠的现代艺术被认为是不符合大众审美的"自我表现"。 到了 50 年代中期,他彻底"边缘化"。 我像斯芬克士,坐在沙漠里,伟大的时代一个个过去了,我依然不动。 —— 林风眠写给木心的信 《猫头鹰》 林风眠 1960年代 纸本设色 45x45cm 中华艺术宫藏 1966 年9月,傅雷夫妇双双自尽给林风眠带来致命的打击。 在风暴中,他亲手毁了自己上百张画。 没人能够想象他当时的心情,半生的心血皆毁灭在自己眼前。那是他最好的一批画,超过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像花一样香,像酒一般醉,像死一样静。 但他说:"我不要连累任何人,我还会再画……" 晚年 林风眠 1977 年,林风眠在叶剑英帮助下批准出国探亲,去巴西探望分别了 22 年的妻儿。 临行前,他把带不走的画赠予朋友。好友巴金收到一幅《鹭鸶图》(这幅画至今挂在上海武康路113号巴金故居的客厅中),学生吴冠中收到的是芦塘和归雁,吴冠中看到先生孤雁离群,不禁潸然泪下。 一家团聚,却分外陌生,异国他乡,没有丝毫的归宿感,如同淡淡水墨上芦荡间的秋鹜,冷清诗意中带着点萧瑟。 林风眠《秋鹭》 1970年代 纸本设色 49x69.5cm 上海中国画院藏 晚年林风眠客居香港,凭记忆重画在"文革"中毁掉的作品,一直画到生命的终点。 1991年8月12日,林风眠因心脏病、肺炎,在港安医院病逝,享年 91 岁。 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一书中,这样写到林风眠的去世: 九十二岁的八月十二上午十时, 林风眠来到天堂门口。 "干什么的?身上多是鞭痕?"上帝问他。 "画家!"林风眠回答。 林风眠《宝莲灯》 69cm×70cm 1980年代初 纸本彩墨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参考文献: 《时过子夜灯犹明》李鹿 著 《中国美术简史》(新修订本) 地址: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淹城中路85号江苏环太湖艺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