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商战小说风生水起第二章三轮车夫

　　边七跑到了沈明的办公室，也就是他当初作为广告部主任时呆的办公室。新的台长上任不久，广告部主任纪晓伟就被免职，回到办公室做科员去了。沈明就一直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着广告部的工作。创收开始稳定地回升。边七甚至怀疑纪晓伟的结局是沈明非常愿意看到的，因而在日常工作上绝没有真心配合过纪晓伟。虽然，沈明也跟纪晓伟冲突过，可干工作除了不能怎么做之外，更重要的是怎么做，怎么创造性地去做。但是，对于做自己副手的那段日子，边七对沈明是相当满意的。现在他来到沈明这，感慨地说：＂干得孤单啊。＂他在表述着一种渴望，渴望身边能再有一个沈明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能拾遗补缺，你在前面创造性地掀波澜的时候，他能够在你后面四平八稳着。当然，他也想到韩轲，也渴望着身边有韩轲类型的人。他可以面带微笑地审视着你。绝不阿谀。江其威，不是这两种类型的人。
　　＂能不孤单嘛。＂沈明说。＂不过，你也别把自己整得太累，该潇洒的时候就潇洒潇洒。＂沈明离开了老板台后面的座位，向边七让道：＂你坐这，咱俩说话我坐那不得劲。＂
　　边七笑道：＂好啊，我就温习温习往日的威风。＂
　　＂你现在也威风，沙漠风暴开着。＂
　　边七摇头：＂我可不能靠这沙漠风暴威风。告诉你吧，我的大手笔即将开始。你知道谁将成为我的属下吗？＂
　　＂谁？＂
　　＂江其威。＂
　　＂江其威？＂
　　＂就是那个带着小妹上大学感动中国的那个。＂
　　沈明嘴张得老大：＂你怎么把这人给掏弄来了？＂
　　＂首先你得敢想。＂
　　＂是，也就你敢想到这人。＂
　　＂但是，没最后定，百分之八十的系数吧。＂天大的好事，就憋在自己的肚子里，怎么可能？边七知道这事不能满哪说，但是，对沈明，对韩轲，他要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成功。
　　座机电话响了，边七习惯性地拿起，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这屋的主人，苦笑，递向沈明。
　　边七的那个动作那个表情沈明已经看在眼中，沈明接过话筒：＂哦，台长。＂立即严肃了，身子一挺，好像要打个立正似的。＂是的，他在我这。好的，让他马上上去见你。＂撂下电话，沈明说：＂台长怎么知道你来了？大概是看着你来了。或者是别的人看着你来了，跟他说了。要不就是看着你的车了。让你上去，要见你。就回来得了，就还坐这个位置。你不好说我去给你说。＂
　　边七没动地方，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而后才起身：＂我去看一看你们这位新台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边七走在台长们办公室门外的走廊，走廊北侧的窗开着，台长们的办公室门开着，台长们办公室的窗开着，穿堂风，这个楼内都凉快着。首先的是副台长钟秀的办公室，舍身助美的随光源被挪窝了，被轻用了，但是，钟秀居然还继续当副台长，主抓文艺的副台长。经过她门口的时候，边七的目光自然往屋里望了下。钟秀正在挂电话，看到边七她撇了电话奔了出来：＂进来坐会，进来坐会。＂就拉住了边七的手，往屋里让，像当初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不过，这热情得有点夸张正说明着当初发生的一切。那时边七捍卫着广告部的广告时段如同割的是她身上的肉。＂哦，你们新的台长找我。＂边七说。钟秀显现出一愣的神情，这神情被边七捕捉。＂我去了哦。＂边七点了点头，离开了钟秀的门口。再就是周天正的办公室了。他现在是主抓新闻栏目的副台长。他的办公室，先前是魏云开的办公室。他正在和两位记者谈话呢，站在他的门口，边七微笑地望着他，他也就看到了边七，看到了也曾经可能坐在副台长位置的边七：＂臭小子，咋总也看不到你。＂大周摆手让边七进去，摆手让两位记者离开。边七在大周老板台前的椅子上坐下，说：＂你们老一找我。＂＂他主动找你的？＂＂是的。＂＂应该！别在外面晃荡了，回来吧。别以为开个沙漠风暴就有多威风了，还是回来做你的广告部主任吧。＂＂是的，我的威风不在开着沙漠风暴。＂边七微笑着说。＂我得去了，台长等着呢。＂他说。就出了大周的办公室。魏云开喝茶水看报纸，他在的办公室是常务副台长的办公室，原来是随光源的办公室，随光源当了一把台长的时候也呆在这个办公室，当是忌讳着宁致远的死。魏云开的目光和边七的目光相碰，魏云开指了指一把台长的那屋，边七点了点头，魏云开就说：＂去吧去吧。＂敲门，台长的声音：＂进来。＂
　　台长叫罗金福，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边七当然是熟悉的。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也耳闻着这人：听话，老实，被唤作糠师傅。是考虑到电视台闹得乌烟瘴气的，就派个听话的？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派个铁腕一点的人物来。面对这一个个神头鬼脸的人，你文雅，没用。特别是，一批人通着天，和市领导有着亲密的关系。但是，现在，糠师傅唤我来到他的面前。糠师傅递给边七一根香烟，还软包中华呢。
　　＂我来这里半年多了，我一直在听，在看。今天我是在台里第一次见到你，还是我叫的你。我在琢磨：你怎么就不能为我所用？＂
　　耶，糠师傅的开场白还挺坚挺。＂我怎么就能为你所用？＂边七微笑着说。
　　糠师傅一愣。
　　＂你是官员，我在外边逛荡了一年多了，我回来，你能怎么用我？让我从头再来吗？可能吗？＂边七让脸上一直悬挂着微笑，但是话语尖锐。
　　糠师傅的脸上就浮现了迷惘：＂我倒是想让你回到广告部主任的位置。＂
　　＂很感谢你想到我。＂边七黯然。＂太晚了，我走得已经太远了。就你这一句你怎么就不能为我所用，我将记住一辈子。＂就在罗金福的面前，边七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一个坚定的想法。他忽然觉得罗金福其实并不糠，落下个糠师傅的绰号也许是因为先前所处的位置必须将尾巴夹得紧紧，那是卧薪尝胆，是城府。是回报罗金福对自己的欣赏？有这成分。但也有心中其实仍然牵挂着这个大院的成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就奉献给了这个大院。还有，也是自己对另外一个人的欣赏。＂晚上有应酬吗？如果没有，我请你，让沈明作陪，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边七说。
　　罗金福又是一愣：＂再重要的事，我也要把它推掉。＂
　　开着车往回走的边七，心情灰落落的。就因为一个随光源，将广告创收弄到了崩溃的状态，将自己逼上了江湖。就是自己的事业再辉煌，那一页也是痛楚的。现在，金牛电视台的广告创收所要做的，是重整河山。随光源不在了，回天石不在了，在的是一位还能够认识到我边七价值的人，就看在这一份情上，这事我是要帮的，鼎力相助，不计回报。
　　回到自己现在的办公室，他不得不把心思从电视台的事情上收回来。自己的事情一大摊子呢，却跑到电视台晃荡了半天，眼瞅着就到中午了，十一点了。他开始思索要与江其威共同开始的事业，思索实施的步骤。就在刚进入境界的时候，秦毅出现在面前。秦毅矮墩墩的身材，红黑的脸膛疙里疙瘩的，穿了件黄上衣，里面没背心，敞着怀，汗水润润的，下身穿了个大裤衩子。这装扮没啥奇怪的，一位蹬三轮的这身装扮有啥奇怪的。边七打量着秦毅：这家伙显得急匆匆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是车又让人家给扣了？边七是帮他要过一回车的。
　　＂我挂你的手机不通，欠费了。我想啊，你是不是遇着难处了？要是遇着难处了，我那有钱，给你拿来用。我折上有三万，你可以用两万。＂
　　哦，怪不得这半天手机那么消停呢，敢情是欠费了。边七不动声色：＂你两元两元积攒下的钱敢借我？＂
　　＂那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你继续难下去，我就不要了。＂
　　边七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可是你钱是血汗钱啊！＂
　　＂那要看给谁用。给你用我认了！＂
　　＂为什么？＂
　　＂你原来不缺钱花，现在自己干了，要是没钱了，那滋味不会好受。＂
　　边七笑了，眼角带上了泪花，立即向楼下吆喝：＂出纳！＂出纳就上来了，边七吩咐赶紧给他的手机缴费去。而后他向秦毅道：＂我都不知道我手机欠费了。我这一切正常，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是一片大好，而且正准备宏图大展呢。＂
　　＂那我就放心了。＂秦毅笑了。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壁上的那幅托翁的油画，在创作的迷狂之中的托翁，韩轲在边七的点拨之下完成的作品。
　　边七的心头一紧。
　　＂托尔斯泰。这画有点意思。这画在你这能挂得住吗？要是挂不住你送我得了。＂秦毅果然开口。
　　＂这画不能送你，不过倒是可以送你别的。＂
　　＂别的我不要，我就要你的这画。＂秦毅就是这么个牛脾气，犟劲儿上来了。
　　＂我把外边的那辆沙漠风暴给你你不要？＂
　　秦毅一愣，随即摇头：＂那也不要，就要这画。＂
　　＂我是给你份工作，给我开车，别再蹬三轮了。你要说不要这份工作，这画你捧走。＂
　　秦毅又是一愣，随即笑了：＂那我还是要工作吧，不蹬三轮了。不过你可要知道，我可不是谁的车都能去开的。我的驾照一直留着，倒是想开车，给别人开，或者是自己把钱攒够了弄辆出租车开。给别人开车，那人我要是看不上眼，还不如就蹬三轮了。无非就是辛苦，也不见得少挣。＂
　　边七相信秦毅的话。人人功利着，但是这个人就按照自己的理念生存着，两元两元地挣着干净的钱。这厮当过兵，汽车兵。复员之后在一家企业做电工。就是那时候，哦，那时候边七是中学教员，那时候边七和市内的一些青年人组成了一个诗社，一周聚会一次，讨论作品。秦毅也是那诗社的成员。开始时的社长是报社的一位记者。在一个清晨，那记者从楼上的阳台跳了下去。一位自杀的不知名的诗人。在自杀的诗人名单中没有他，因为他实在是太不知名了。边七就被推举做了一段时间的社长。后来，都忙于自己的事业，都面临着要成家立业，活动就终止了。但是，偶尔聚会。不过已经不是讨论诗歌，无非巩固一下友谊而已。秦毅的企业被私人买断了，人家就裁员，秦毅就把自己变成蹬三轮的了。电视台所在的位置，是三轮车禁行之地，所以，秦毅不能顺便去边七那。边七在御景别墅创建了维尔企划工作室，秦毅听到了信，顺道来看过边七。一天的下午两点左右，秦毅跑来了，问边七吃没吃中午饭，要是没吃他请。啥意思啊？他说这天已经蹬到一百元了。蹬到一百元了就要请客？他说我知道你这家伙做起事情来挺疯狂的，不见得到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边七说，我饭顿挺准时的，有个大嫂专门来给他和他的员工做午饭。边七就知道秦毅是一定没顾得上吃午饭的，就说我请你吧。秦毅说别，我去买一斤饺子咱俩吃，你就是吃了再吃点也是可以的。完了人就跑了，一会回来了，拿了两盒饺子。虽然较少来往，但是，边七记着有这么个朋友在，你在危难的时候可以托付妻与子的朋友。
　　＂我啥时候上班？＂
　　＂就现在，从现在开始你就归我领导了。月薪先一月千元。还有利润分成一块。肯定不会比你蹬三轮挣得少。休息日加班，工资还加倍。今儿个中午就在这吃工作餐吧。＂边七就赶紧让楼下多准备出一个人的饭菜。
　　总算有了第一个可以直接调配实施那下一个宏伟企划的人。启用秦毅，可不就是找一个司机那么简单。吃过了午饭，边七让秦毅下楼看杂志去，他要休息一会，必须休息一阵。这二楼就是边七一个人的天地，一间办公室，一间书库，一间休息室。他眯了阵子，养足了精神头，一点半多种的时候，将秦毅唤了上来，讲述他的计划。和缓的语气。他担心在秦毅这是不是也会像一般人那样听着这些感觉太疯狂。秦毅频频点头，不光是瞪大了眼睛，还频频地点头，显现出热血沸腾的样子。显现的其实是对边七的信任。边七，就是能创造奇迹的人。边七说，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先就从蔬菜做起，就从为这座城市提供配菜服务做起。哦，你秦毅的下一步可不是开这辆沙漠风暴，而是，要给我开大货，到农村去收购蔬菜。那么在江其威没有到来之前你做什么呢？收集相关各方面的情况，掌握我市主要的蔬菜基地都有那些，他们的销售通道是怎样的，到各农贸市场去，掌握蔬菜的零售价。说到这，边七的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汪大成，汪大厚的弟弟汪大成。汪大成投资在城区的东郊干了个水果批发市场，开业的时候汪大厚还没死呢，领了汪大成来到维尔企划工作室，让边七帮着好好策划策划怎么打广告。那时候汪大厚已经没脸见回天石了，大金包麻将的时候抵给他的古画他送给了回天石，结果大金包直接找回天石所顶的赌债十万元赎回了古画。结果那古画经专家鉴定价值百万。而且是在省电视台播出的鉴宝节目中做出鉴定的。就是汪大厚自己还后悔呢，要是知道那画那么值钱才不会送回天石呢，大金包想拿钱赎回那也是不可能的。边七直截了当地问汪大成准备拿多少钱做电视广告，说准备拿出一万元做广告。边七就明白了，人家做广告就一万元，起码还包括报纸的广告。边七说，你就都投入到电视上吧，报纸，开业的时候请记者去，发个新闻就得了。要不，电视台这么一点的钱策划个鸟。我也不收什么企划费了，义务地帮你们参谋参谋。＂够朋友！＂汪大厚与边七握手。边七把沈明叫了来，问沈明如果沈明做了什么安排能不能做得了主，当时纪晓伟是广告部主任。沈明说能，边七就安排，沈明说就照领导的意思办。边七指着沈明向汪大厚、汪大成哥俩说，他给你办的是三万的投放量。汪大厚过意不去，非请边七和沈明喝酒去，而且还去天王星。边七坚决地谢绝了。你汪大厚也不合计合计，我边七是黎天明的企划顾问，而在金牛，你汪大厚是黎天明的竞争对手，你却要跑到人家的酒店请我。开业的典礼，请了各家新闻单位，来的记者每人发了个信封，里边是五百大元。给边七也发了个。他觉得自己的信封里边有点厚，后来发现给自己的加厚了：一千。大厚。就在边七前往莲花市见江其威的前不久，一天上午，汪大成忽然闯了来，跟边七说：＂哥，什么代价能让你像帮助黎天明那样帮我啊？＂这一句立即就让边七感觉到了汪大成的艰难。汪大厚不在了，汪大成接管了中流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强行接管，董事长兼总经理。汪大厚户口本上的妻子也试探着要接管，汪大成眼睛一瞪：＂你有那两下子吗？你知道大哥有多少银行贷款吗？你知道大哥欠了外头多少钱吗？你干，那些要债的能把你吃了！＂＂那、那这么一大摊子就都归了你啊？我究竟是第一继承人啊。＂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心有不甘。＂给你五十万，够你过日子的了。＂汪大成说。就五十万把嫂子打发了，就五十万，汪大厚的中流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归了汪大成。＂边哥啊，真是不干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啊。＂汪大成不胜感慨。那一声边哥，把边七唤得近了些。边七断定汪大成已经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汪大厚一直走的高层路线，而这个汪大成，边七耳闻一些，是和社会混混混在一起的人。冷不丁地你让他走高层路线他也走不了啊。而且，就是高层，也是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的，过于危险。＂我现在是盛达房地产的企划顾问，我怎么可能再接受你的聘用呢？都是同一个行业啊。我和黎天明的合同是五年，这五年我不会接受任何房地产单位的聘用，企划的活都不能接。这也是职业道德，多少钱也不能违反。＂边七说。＂不过，我倒是有一条建议，你可以考虑。＂看到汪大成眼神中的失望，边七心有不忍。汪大成眼睛一亮，知道将得到一个不用花钱的企划了。＂你可以考虑让黎天明收购你的公司，拿了钱去做你熟悉的生意。＂边七道。汪大成一愣。边七当时就明白人家在合计你到底是黎天明的企划顾问啊，这哪里是替人家企划，分明是在为黎天明企划！＂我回去考虑考虑吧。＂汪大成说。人就走了，也再没消息。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边七招呼秦毅。
　　＂你一定又有一个鬼主意了。我看你眼睛都直了，一定就在刚才你产生了一个主意。＂秦毅笑着说。
　　边七开车，上车的时候他跟秦毅说，你稍微熟悉一下这车再开吧。不知道秦毅有多少时间没有碰汽车了，就是碰，也不能碰过这沙漠风暴。而且边七也了解秦毅，是个差不多少就敢比量的人。
　　秦毅打量着车内的设置，说：＂到底是好车，坐着是舒服。真没有想到我还能开这样的车。＂
　　还别说，这沙漠风暴好像就是为现在的这个计划准备着的，是跑农村最适合的车辆。
　　一到成福水果批发市场，边七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脏、乱、差。卖东西的比买东西的多。有的摊位空着。车停在了停车场， 边七和秦毅下了车，进了大门。秦毅一脚踩在了烂香蕉上打了个趔趄边七扶了下才没摔倒。
　　＂这他娘的什么鬼市场。＂秦毅骂。
　　要是为了能实现那个计划，这市场黄了才好呢。边七明白，汪大成是把全部的经历都放在了房地产开发上了。淮河岸边的住宅小区施工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此时的进度决定着能不能秋季进户的问题。如果秋季进不了户，银行的贷款可就无法按时偿还。那这一个冬季对于汪大成可就难熬啦。他看到了大门旁边贴着张告示，拉了秦毅过去看：催租金的。催下半年的租金的。摊户信心不足，不愿意一下子交一年的租金，就半年半年地交。口气很强硬，如果拖延，将立即收回摊位。汪大成，也是想通过这里筹措到有限的资金。可你把市场管理成这个样子这不分明杀鸡取卵吗？放眼市场，品种太少，多的是本地的水果。你要是干成本地水果的集散地不是不可以，那可不能靠零售，就是批发也不能主要向本地批发。哦，我的天地大着呢。在你的不足上，我看到了我的坦途，我的康庄大道。边七就想到了康庄，嘴角就现出了得意的微笑。在三川市靠烟嘴数钱的康庄，你得助我一臂之力。这边一声那边一声的吆喝，干巴巴的，那声音一点润泽都没有，没有底气，没有信心。边七想起省电视台介绍的一位，将过去兜售商品时的各种吆喝收集个全，那吆喝，听起来富有美感，是遥远的一种淳朴。＂嘞——，高桩儿的嘞——，柿子嘞——，不涩的嘞——，涩的还有换嘞！＂抑扬顿挫，那生意是一种抛洒，哪像这，是一种随意的丢。＂萝卜赛梨哎——，辣来换！＂你听着，心里头舒坦。边七就想到了广告一词的来源，不觉笑了。它来源于拉丁文中的＂大喊大叫＂一词，其实不也是吆喝嘛！要是把这市场拿下了，可以把省电视台介绍的那位请了来，就让他在这吆喝他一星期，教一教这拨子人。转悠到了里处的库房，边七点了点头，这保鲜库还算够大，起步阶段这库房足够用。＂不看了，我今晚和电视台的台长有一个重要会晤，我必须好好地休息一下。＂边七说着就往外走。遇见了催租子的，指着摊床向卖水果的道：＂下半年的租金你要干赶紧。＂拿着个名单，一一地说着。汪大成急啊。边七开车奔往城西，停在了海边。
　　边七离开了驾驶座位，跑到了后面的座位，车门敞开着，躺在了座位上。＂你想说点啥就说，我听着。＂他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秦毅说，而后他眯缝了眼睛。
　　＂有时候我也合计，其实我也挺了不起的。＂秦毅仰躺在座位上，和缓地说。
　　＂是，你是挺伟大。＂边七微笑。是真心的赞美。
　　＂我爱人，先天性的心脏病，我花了几万元给她动的手术，那是我当时全部的积蓄。当时我已经下岗，蹬三轮。我喜欢我的爱人，就是花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吝惜的。就为了护理她，我还丢掉了一份挺好的工作，北京的一家报社让我到他们那，做记者。哦，不是去北京，在省城，是驻咱们省的记者站。我说我的爱人在动手术，什么工作也不能让我丢掉她。真的，什么也不能让我丢掉她。要上手术台的时候，医生说，有生命的危险，得做这个准备。你知道吗？走在外面的时候，我看那阳光啊，格外地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在阳光中看到了花圈！幻觉中我看到了花圈，其实内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失去了她，我知道，我挣扎着也得活下去。结果，她平安地下了手术台。我护理完了她，就继续蹬我的三轮。也没去问那份工作还能不能用我了。人家也没再找我。我虽然挣的不是很多，但是你知道，我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赌博，钱也就攒下来了。＂
　　关于那段三轮车夫的爱情，市妇联曾经联系新闻单位做了报道。在报道中秦毅表现得很低调，在电视台播放的新闻片中他说：＂其实我所做的，就是一份很朴实的情感，我想不出什么漂亮的辞藻来说它，真的，就是一份很朴实的情感。＂真的，是他的口头禅。作为一个女人，给秦毅做妻子是幸运的。之于妻子，秦毅做得要比我好。难道我不喜欢甄妮吗？和一位歌星同样的名字，也有着被朋友称道的容貌，更有着一种善良。在道上拣到个大钱包，鼓鼓囊囊的大钱包哦，人家就拿着大钱包在那着急：这谁的大钱包啊，要是发现丢了，那得多着急啊。等来了个人，说钱包是他丢的。哦，是你丢的啊，就把大钱包给了人，给完了就想啊，要不是他的呢？可是人家说了谢谢，带着大钱包走人了。回到家里跟丈夫说：＂你说我做得对不对？＂丈夫故作庄重地点头：＂你做得很对。＂甄妮扑进丈夫的怀。但是，对甄妮没有呵护，绝没有秦毅之于妻子的那种贴心的呵护。而且，如果是甄妮做了那样的手术，我可能要花钱请一个人护理她。女人，做秦毅的妻子是幸福的。
　　＂现在这个时候，无非是累一点，热一点，最难受的时候是冬天。冷的时候，那风啊，就像刀子一下一下地划着你。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有过这样的体会的：上厕所撒尿的时候生殖器都完全地缩进了体内，就像女人一样蹲着撒尿。＂
　　边七猛地坐了起来：你觉得你自己挺有经历的，那么，秦毅的经历就不是经历了吗？＂你可以写书啊，就写你的这经历，书名就叫《三轮车夫》。不要辞藻，朴朴实实地写，写出你一个三轮车夫的尊严。这书，是有价值的。只要你写了出来，出版的事我可以帮你跑。＂
　　＂我是应该把它写出来。＂
　　＂应该的事，就去做。＂
　　＂好，我写。＂
　　边七的手机忽然响，电视台台长罗金福：＂晚上别在天王星了，千万别在那。＂
　　边七意识到可能有什么情况：＂那就到凯伦咖啡厅？＂
　　就定在了那，定在了六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