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山 沈阳。戒备森严的旅馆前,四巨头被请了出来。一辆轿车驶到面前,土肥原贤二说:"熙洽先生请。"又一辆轿车开来,土肥原说:"张先生请。"而后是马将军,再而后是臧先生。如此的顺序,每个人就知道了自己在关东军眼中的位置,无需谦让,无需当仁不让。一人一辆专车接,每辆车上仨保镖:副驾驶一位,后排座位俩,一边一个,将保护对象夹持在后排座位的中间。而且,沿途日本兵林立。下榻的旅馆,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的客人入住。日本兵严密地警卫在那里,而且土肥原亲自坐镇。现在,前方是摩托车开道。先前,他们到这奉天的时候,也受到大师的礼遇,受到少帅的礼遇,可啥时礼遇到这规格啊。简直,如同对待国家元首。可是日本人已经把溥仪预备在那儿了,人家才是这满洲即将的国家元首,谁再想做即将诞生的这国家的第一首脑是极其不明智的,日本人那目前没那想法。一个新的国家就要诞生在他们的手中。他们都是开国元勋。一种荣誉感把他们拴在一起。欢迎宴会上,本庄繁说:"四位满州的巨人聚会在一起,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我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有了各位的团结,精诚的团结,未来的满州,将会是一个崭新的满州!在旅馆休息的时候,希望各位多多沟通,为新的国家多出点子,只要是有利于日中的利益,有利于满州的崛起,关东军就一定会支持的!"话语中的日中说法,虽然隐约地别扭了一小下,还是被他们忽略了去。面对神圣的使命,不允许他们计较这微小的事情。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新的国家,而且是只有他们四位,除了那个溥仪,只有他们四位。因此在旅馆,他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拜会。四位也自动地聚会在了一起,探讨着问题。可以看得出,土肥原贤二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他在旅馆坐镇。 关东军司令部前,板垣征四郎的迎接。 而后,来到会议室。 片刻,本庄繁和石原莞尔等人走进。石原莞尔拿了一打报纸,日文的报纸。 本庄繁叼着烟斗,在前方的座位坐下,扫视了一圈各位,点着不明显的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从口中拿下烟斗,缓慢地吐出一团烟雾,说:"虽然远离着我的祖国,但是,我强烈地感觉着从那里传递来的气息,一种热浪,扑面而来。读着这些报纸,我是很激动的。相信各位也会如此。读了这些报纸,来自大日本帝国的声音,各位对未来的满州更应充满信心!更会相信,大日本帝国是你们坚强的后盾!不可动摇的后盾!为了未来的满州,帝国青年是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热血青年,到满州去!这样的声音响彻在帝国的上空!石原参谋,把报纸发给各位。" 熙恰、臧式毅都是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自然读起日文来没有问题。张景惠、马占山只能装模做样翻看。但是,看到了新闻照片,日本青年打着条幅游行的新闻照片。除了以《热血青年,到满州去!》为题的报道,熙恰和藏式毅还在报纸上看到了石原莞尔的一篇文章,大意是:满州将成为大日本帝国走向世界的桥头堡。这是一个令内心不舒服的提法。 "我想各位是明白的,如果没有大日本帝国军人的抗争、牺牲,就不会有各位今天坐到这里的机会。今天我们坐到这里,我们的使命光荣而神圣!于满州,于大日本帝国,于各位,于我们帝国军人,都是神圣的。正因为是共同的使命,需要团结,需要友好、信赖。组阁,必须要体现出这些。起先的一切困难,都将得到大日本帝国军人的支持!这是一项根本的保证。一个国家的建立,是需要大量的人才的。各位可举荐。甚至可举贤不避亲。" "本庄司令官,在未来的满州政府中,我不明白,日本人处于的位置究竟要怎么样体现。或者说,这是不是一个完全听命于日本的政府。"马占山以一种中性的声音说。 "不不不,这是一个独立的政府,完全独立的政府。但是,目前究竟是许多方面不能离开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扶持,因而,紧密的关系还是要建立的。" "这个国家的体制究竟是共和还是帝制?"熙恰提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本庄繁望向石原莞尔,说:"这个问题我们考虑过,仔细考虑过。帝制,有点儿落伍了吧?还是就共和吧。其实无非是个叫法。比如溥仪,不管叫皇帝,还是叫别的什么,都是这里的首脑嘛。" "溥仪是很希望能够复辟的。"熙恰说。 "溥仪能够有今天,高兴都应该来不及呢。"石原莞尔说,浮现的笑,可以认为是一种温和,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嘲弄。 "如果让溥仪做未来满州的首脑,就应该让他尽快站出来。核心嘛。"臧式毅说。 "不必急,我们把一切做好,把一切商量好,再让他出场。现在,他还找不着感觉的。你们可以发表个声明,拥戴溥仪先生的声明,否则,怎么能突然就出现一个满州国呢!"本庄繁微笑着说。 齐齐哈尔,马占山府邸的对面,一餐馆临窗的位置,陈延武独自饮着酒,沉思地注视着马府的动静。这叫熟悉地形。他在选择下手的时机。他知道,只要他的那一枪射出,将震撼这块土地,甚至震撼整个东北。那一枪的射出,将让所有的汉奸心惊胆颤。但是,他希望能够脱身。虽然不一定脱得了身,但是,他希望能够脱身。他希望自己能够是汉奸们的煞星。更应该是日本人的煞星。可是,如果不能,那就让日本人看到一个中国的汉子!在排枪中山一样地倒下。山一样地倒下,给大地以轰然的震颤。四巨头奉天会晤之后,马占山直接回到了齐齐哈尔。其所率各部,没有进入齐齐哈尔的,仍然驻守各方,当然,不再受到日军攻击。齐齐哈尔,由日军驻守。马占山的府邸,由马占山的卫士守卫,大门前一个班的士兵荷枪实弹排列。 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向窗外望去,几个日本兵在调戏一个姑娘,搂着姑娘亲嘴,这个亲完那个亲,香烟撒了一地,显然那是一个卖香烟的中国姑娘。日本兵下流地笑着,那没有亲嘴的就在姑娘的身上乱摸着乱抠着姑娘一声接一声地尖叫。中国这个喜欢观看热闹的民族此时倒是没有了这个举动有的只是匆匆离去的身影目睹了日本兵的丑行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去。护卫马占山府邸的士兵如同无视。陈延武眼中喷火。无助的同胞。无助的同胞啊!要不是使命在身,真会冲出去,撂倒那些在中国的国土上嚣张着的日本兵。 突然,一辆轿车在日本兵跟前戛然而停,紧接着就是十几辆摩托跟随停下,轿车上下来个矮个,身著东北军服装的矮个,从轿车里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中国军人立即护卫在他的身边,他掏出了短枪,挥舞着,骂道:"妈拉个巴子的,无法无天了啊!"马占山府邸前站岗的卫兵也呼啦啦地上前,卫护在马占山的身旁。 中国军人的出现,而且摆出的阵势,令日本兵呆在那里。 矮个啪地给了一个日本兵一记响亮的耳光,旁的日本兵想后退,矮个将短枪指向了一日本兵的脑门,上前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我集合!妈拉个巴子,给我集合!"矮个挥着短枪命令日本兵。 "马占山!" "马占山!" 餐馆有人惊呼。 陈延武讶异,如在梦中:这就是要刺杀的马占山! 日本兵排成了队,马占山从头一人一个大耳光地扇过去,那耳光响啊,打完了马占山左手按摩着右手的手腕,咆哮了一句:"滚!" 日本兵排着队跑步离去。 "他妈拉个巴子的!"马占山望着日本兵离去的方向骂了句,钻进了轿车。 转瞬间,大街宁静了下来,只有地上被践踏了的香烟。卖烟姑娘也没有了踪影。有行人匆匆地弯腰拣了几包香烟,快速地离去。 陈延武出现在马占山的府邸前。一腔热血的沸腾,令他毫不犹豫地出现在这里。就在他进前的时候,卫士也兜了上来,后来就个个短枪在手。这时陈延武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大模大样了,有点唐突了。他眯缝着眼睛看那些枪口,再望向紧闭的大门,说:"让你们的长官来见我!" "你什么人要见我们长官?我们的长官多了,你要见拿一个长官?" "或者,带我去见你们长官 !"陈延武皱起眉头,必须凛然,让卫兵不能够放肆地盘问。 卫队长出现,陈延武单刀直入:"请告诉马将军,刺客求见!" 卫队长惊愕,打量陈延武,随即命令卫兵:"搜身!" 腋下的枪自然被搜出。当卫兵拍着他的裆部,陈延武笑了,说:"那一杆枪是不能下的!" 他直接就被带到了马占山的面前。那一双小眼睛锐利着他。 "少帅派你来的?" "只要是真正的中国军人,就会有这想法。" "那么,你来见我什么意思?" "在下目睹将军惩治日本人的举动!" 那双小眼睛停止了转动,盯着陈延武的眼睛,陈延武的目光迎过去。这种对视,令马占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停止了对视,为了摆脱尴尬,他绕着陈延武转了一圈,做若有所思状,做打量状。能不能是日本人的试探? 陈延武岿然。 "你他娘的应该去把张学良毙了!"他在陈延武面前站定,说。 "我想,将军说得有些道理!" 马占山哦了声,音是上挑的,是坠着个问号的,随即就觉得那问号其实挑得没啥意思,东北军长点脑袋的,哪个不痛恨少帅的不抵抗?就招呼一旁的卫队长:"给他安排个住处。就别去什么旅店了,别让他娘的日本人给瞄上了,就在卫队安排吧。有什么话,慢慢说。把人可得给我看好了,妈拉个巴子的,要是把板垣给干掉了,或者把林义秀干掉了,或者把土肥原干掉了,他解恨了,我们怎么办?"马占山笑呵呵。 卫队长咧嘴笑,向陈延武一摆手:"走吧。" "我应该回去复命。"这话到了陈延武的嗓子眼儿,但是没有说出。就这样回去复命?将会令锦州方面很失望。至少也是狐疑。莫不如就呆下,至少呆上一阵子,看看这个马占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别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两名马占山的卫士与陈延武形影不离,就连睡觉,都一边一个,夹持着。卫队长跟陈延武交代:"为了你自身的安全,当然,更是为了总指挥的安全,你必须接受我们的控制!"马占山离开府邸,呼啦啦,卫士就会离去多半;马占山回府邸,呼啦啦,卫士就都在了府邸。更深人静的时候,陈延武也曾经来到卫队长的办公室,试图与卫队长促膝相谈。其实无从说起。卫队长让属下弄来了酒菜,喝酒。热酒下肚,说起九一八,同骂少帅。骂得兴起,卫队长都把杯子摔地上了。最后哀从心生,抱头痛哭。从头至尾,不谈马占山。不谈。不久,陈延武便忍受不了这里的宁静了。他要到风暴的中心去!他要在与日寇的厮杀中舒展自己的筋骨!他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考察马占山到底还是不是横亘在日本人面前的山,只想着至少自己,我陈延武,是日寇面前挺立的一个东北汉!一个血性的中国人!他要求见马占山。 "我想应该回去复命。"他对马占山说。 "复命?"马占山的小眼睛盯着陈延武。 "我对上司的解释将是:无法完成任务。" 马占山缓缓地摇头,说:"你可以就做我的卫士。" 陈延武缓缓地摇头,说:"我必须复命。" 马占山盯视陈延武,半晌,说:"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奉天,你可从那里离开。" 前往奉天,马占山和他的卫士独占了三节车厢,马占山在中间的车厢。也可以说独占两节车厢,有一个班的日本兵跟随,单占了后面的一节。林义秀的安排。林义秀亲自前往府邸接马占山,一直送到火车站,送到车厢,方同马占山握别。马占山前往奉天,有卫士私下嘀咕,主要是去跟日本人要钱,要军需。养条狗,也得喂狗食。 奉天,土肥原贤二到车站迎接。日本兵的摩托车开道,后面是一溜的轿车。马占山下榻的旅馆,一溜的日本兵把守。 晚上,本庄繁等关东军要人宴请。 次日,关东军司令部接走了马占山。卫士们被统统地搁在了旅馆。 这天夜晚,马占山带着他的二十名保镖要离开住宿的旅馆,说是要出去吃狗肉,说是晚上石原莞尔请他吃的日本料理没吃好,就没吃饱,要出去吃狗肉,也想那口了。他说,特别是那生鱼,还活蹦乱跳呢,就吃它的肉,吃不惯。哦,日本人要拿他当狗,他要吃狗肉。 守卫的日本人拦住了他们:"旅馆的,不能离开。" 马占山冷笑,说:"什么的不能离开?我们要出去下馆子!" "等一等,等一等。"日本兵的小头目就匆忙地去挂电话。 在那头目去挂电话的时候,马占山说了声走,就带人走了出去。 日本兵当然知道这可是他们司令官尊贵的客人,没敢动强。但是,撂下电话的小头目一声吆喝,带了一拨士兵跑步追向马占山。 马占山站住,迎着日本兵站住,高声:"妈拉个巴子的,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小头目咔地立正,响亮地回答:"土肥原大佐命令我们保护将军的安全。" "哦。"马占山翻愣着眼睛,瞅了会儿小头目,转身继续溜达着往前走,忽然就哼起了小调: "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 陈延武当时就微笑:老马啊,现在可是入冬啦! 马占山扫了眼陈延武,继续哼唱: "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没回头。 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饭, 两天喝不下一碗粥, 半碗饭一碗粥, 瘦得二姐皮包骨头, 这胳膊上的镯子都戴不了, 满把戒指打出溜哇……" 有卫士扑哧笑出了声。 马占山回头扫了眼笑出声的卫士,笑了笑,继续哼唱: "头不梳脸不洗呦, 小脖颈不洗好象大车的轴哇哎哎咳呀。 王二姐在北楼哇眼泪汪汪啊, 叫一声二哥哥呀咋还不还乡啊哎哎咳呀。 想二哥我一天在墙上划一道, 两天道儿就成双, 划了东墙划西墙划满南墙划北墙, 划满墙那个不算数呢, 我登着梯子上了房梁。 要不是爹娘管得紧吆, 我顺着大道哇划到沈阳啊哎哎咳呀!" 马占山停住脚步,茫然的神情,瞬间缓过神来,苍凉地一笑,叨咕:"老子可是划到沈阳城啦!" 马占山当然知道他是危险着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甚至有一种想让自己的胸膛面对一次黑洞洞的枪口的渴望。他知道他不久之前还是这个民族的英雄。仅仅就在不久之前。但是,仿佛睡了一宿觉之间,就是了汉奸。还大汉奸。我马占山是汉奸吗?是吗?我可是不想让我的弟兄们跟着我为了把那个什么民族英雄做到底而葬送得干干净净。民族英雄?妈拉个巴子,你们龟缩着,让老子做民族英雄!现在老子想做东北王!和你们没有干系的东北王!张学良,你爹当初不就是东北王吗?对了,我就要走一走你爹的路!可是,想到皇姑屯的爆炸,会叫马占山的心往下沉。其实日本人的屠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分明感觉到了那种金属的森凉,你分明看到了日本人的狞笑。日本人的声音:"马占山,你的要听话,要乖乖的,乖乖的!"我会听话吗?我会做一个听话的汉奸吗? 夜幕之中,透进来愤怒的斥责:"汉奸!汉奸!汉奸!……" 那是老百姓们的声音。老百姓的声音让他脸颊发烫。他甚至瞟了眼不久前神秘出现在他面前的武延臣,甚至幻想武延臣突然掏出了短枪向他射击,两支短枪在夜幕中迸射出火光,但是听不见声音,只见火光从枪口迸射。他的目光和武延臣的目光相遇,武延臣的目光中有一种忧郁和迷惘的东西传递过来。这是令马占山不习惯的东西。因此他立即收回了目光,同时,就看到了一家狗肉馆。 屋内只有一桌的客人在喝酒,是两个汉子,而且热烈地谈着什么话题,但是看到来人的阵势,立即压低了声音。如果看到外面的日本兵,简直就像是把狗肉馆包围了似的,那就应该心惊肉跳了。 马占山在临窗的一个座位坐下,目光凌厉地望着武延臣,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你,在这儿。"他对卫队长吩咐:"其余的,你安排。"窗外的日本兵面狗肉馆站立,这阵势给你的感觉可不是保护,更像是监视。是的,就他娘的是监视!马占山忧伤地叹了口气,对武延臣说:"吃饱了,你就上路吧。如果遭遇盘查不得已,你可说是我派你去倒弄一些烟土,可让他们找我马占山!" "我想我不会牵连到将军的。"武延臣望着窗外的日本兵说。武延臣,陈延武的化名。一个奉命前往行刺马占山的人,现在坐在马占山的面前。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现在,在奉天这个狗肉馆,在马占山的面前,陈延武撕咬着狗肉,和马占山一同撕咬着狗肉。都显得深沉,无法开怀。而隔桌的马占山卫士们倒是热烈着。 "来,兄弟,喝!"马占山端起大碗的酒。本来给拿上来的是酒杯,可是马占山让换成了大碗。隔着大碗望向武延臣,有些凄凉的东西在心头浮起:今非昔比啊,我竟然不能把他留在身边。 隔着大碗,陈延武望向马占山,此时的马占山显出了颓唐,全无了威风凛凛的影子。如果扒去了那身皮,谁能知道这个人就是叱诧关东的马占山?但是,陈延武的耳际响起雄壮的歌声: 翘首气凌宵, 视苍空月正高。 从军万里展龙韬, 好男儿志气高。 既是男儿须为国, 乘长风,破巨浪, 还乡马革将尸裹, 方是好男儿结果! 陈延武抑制着泪水不流下。他的目光咄咄逼人地望向马占山。 马占山嘿嘿地笑,说:"老子真想找个娘们干!" 陈延武凄然地一笑。 马占山把腰间的短枪连同枪套放到了陈延武的面前,说:"兄弟,这个你拿着,如果日本人把你逮着了,也是可以证明你是我马占山的人的信物。当然,也许不会好使。" 在来奉天的时候,陈延武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枪。"将军的枪,也许我使着不会太得劲儿吧。"他说,把枪往马占山这边儿推了推。 "妈拉个巴子的,什么得劲儿不得劲儿的,给你你就拿着!" 陈延武一笑,把枪别在了自己的腰际。 "弟兄们,走!"马占山吆喝。 呼啦,除陈延武外都起了身。 马占山瞅了瞅陈延武,笑笑,点了点头,向外走去。卫士们赶紧上前,将他围在中间。日本兵也闪出了道,而后跟随在这一行人的后面。 陈延武对奉天可是了如指掌啊,当夜就出了城。回首处于魔掌之中的奉天,他拔出双枪,朝漆黑的夜空勾动了扳机:"啪——!啪——!"两声枪响打破沉沉黑夜的宁静。 马占山一进住宿旅馆的大厅,负责保卫这里的日军军官立即就迎了上来,首先就是一个立正,说:"尊敬的马将军,请在您的房间稍候,板垣大佐将会前来拜访。" 马占山愕然地点头。 板垣直截了当:"我想知道,马将军希望在即将诞生的满州政府中处于何种地位?我们会最大限度给予满足的。" 马占山意外。 "马将军应该知道,这种问题我不会问别的什么人,不会的。我们对待马将军和对待其他人是不同的。马将军是值得尊重的人。" 马占山的脑筋在急速地转,想到了他之所以存在的根本,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个军人,只能鼓捣老本行了。其他的事,那对俺也是勉为其难。"心里可在想:他妈拉个巴子的,要是把军权抓到手还怕什么?和日本人战死的,因为自己的投敌而背叛自己的,应该得到弥补,甚至无数倍的弥补!看来天上还真要掉馅饼! 板垣立即起身,说:"我会记着马将军的这个愿望的。"就要出门的时候,板垣停下脚步,说:"溥仪一心想做皇上,可是我想不出马将军向他叩头的样子!" 马占山的脑筋再一次急速地转:日本人让溥仪做的是皇上? 板垣拍了拍马占山的肩膀,笑着说:"真正的军人是不习惯叩头的!马将军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一九三二年二月十七日,奉天省政府院内,板垣征四郎代表关东军向中外记者宣布:"满州人民,长期处于军阀的暴政之下,水深火热!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在捍卫帝国利益的同时,解放了满州人民,为满州揭开了新的篇章!满州人民,也看到了这个契机,正在行动起来,建设新满州!当然,这一切需要建立一个新的政权,和以往迥然不同的政权,中日友好亲善的政权!现在,做为一个过度性的政府,东北行政委员会宣告成立!" 稀稀落落的掌声。镁光灯闪烁。 "委员长由深受各方推戴的张景惠出任。" 掌声。张景惠点头示意。镁光灯闪烁。 "在新的满州政权诞生之前,这个委员会就是满州的政权,代表着满州人民的意志,行使着满州人民的权力。它将得到大日本帝国的支持,坚强而有力的支持,因为它将积极地推进着日中亲善。"板垣望向张景惠,那意思是:委员长,你出场吧。 张景惠向板垣点头,再次点头,大虾米一样,向记者们点头,清了下嗓子,说:"出任东北行政委员会首脑,张某诚惶诚恐,诚惶诚恐。但是,东北人民希望所在,日本友邦希望所在,张某岂敢推却,岂敢推却,自当倾力而为之,倾力为之!而且,此委员会将得到日本友邦呵护之,万般困难也定将排除之!" 板垣出场之后第一次抬手鼓掌。 "现在我荣幸地将东北行政委员会各位委员介绍给大家……" 七位:张景惠、臧式毅、熙恰、马占山、齐默特色木丕勒、凌陛,没有参加会议的热河省政府主席汤玉麟。 这次前往奉天,马占山带了黑龙江特产大马哈鱼,而且带了厨师,在东北行政委员会宣布成立的当晚,在下榻的旅馆,关东军要人和到会的六位委员享用了这道美菜。 我马占山跟日本人点头哈腰,也是鱼吗?